进入雷之国并面见大名的事情都很顺利,只是约定的那一天到来时,将玄间甩开花了我一些工夫。
原本我以为即便出访也是独自上路,就算遇到需要开战的情形,正好开发一下写轮眼。没想到玄间同行之后,我什么也不用做了,只能接受他的“保护”。
多亏在和卡卡西的那场比试中吃了没有五行遁术的亏,令我萌生了借助血继卷轴的办法,于是在出访前日回实验室捣鼓了一番,因为缺少五行查克拉的来源,临时赶出来的3枚卷轴里有2枚都是费查克拉的高阶幻术。我也不敢暴露写轮眼了,只好将其中一枚就用在玄间身上。
直到确认了男特上已经中招后,我才敢收好已经使用的卷轴。他的实力起码在过去的我之上,因此我可不敢托大。
向旅店交代了中午在外用餐后,我便迅速离开落脚处。且天黑之前一定要赶回来,否则侍者来送晚饭的时候恐出岔子。
赶到约定的海港镇上时,太阳已经高升。即便已经入秋,一番赶路下还是出了一头汗,我草草整理过后,便循着痕迹成功找到一家温泉旅店,屋檐上孤零零的乌鸦也让我最终确定就是这里。
向掌柜确认了先前的确有年龄符合描述的同行男女下榻后,我也设法取得了他们的房间号。可当房门打开后,原本听出女生的声音后还有期待的我,转瞬之间心情已经冷却。
“客人,您看……”
在我发愣的时候,侍者也为难地看着我。
“啊,多谢了。她就是我要找的人。”看了看侍者手中的钥匙,我没有接过来,而是答应稍后就去付款办理退房。待侍者离开后,我才走进房间,落座与一脸恍惚与怔忪的藤面对面。“藤,你在这,他呢?”
女生只是一言不发,一直低垂着头,也不顾满脸的泪痕与略显凌乱的头发。
她这副样子,不仅和出逃之前被软禁时相比没有好转,反而还像还更差了些。难道在我来之前发生了什么无法想象的打击么?
“藤,鼬在哪里?他是和你一起来的吗?”我不相信鼬会将藤随随便便托付给其他人,那么掌柜所说的同行的男人会是谁?
就在这时,对面的女生总算开口了:“他说你会来,居然是真的……”
“你说的‘他’是宇智波鼬吗?”只见她缓缓点了点头,我便直觉不妙,可还是不禁要问:“你和鼬,相处的还好吗?”
眼泪便在这时无声地落了下来。
藤低头抚上眼眶,似乎哭泣已经使她感到眼部不适。而我却又立即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为什么……我只想帮他、救他,”细弱的语调里含有一丝呜咽,“可是他却只想杀了我呢……”
我言语顿失,静了一会也仍然想不到能说什么。可是时间已经一点一滴地过去,不能再拖了。
“走吧。”我说,搀起还未失去行动之力的少女,走出房门。
港口上,我远远地便注意到林立的船只间脱颖而出的大帆船。船头瞭望的人也很快就发现我们的到来,一跃而下时海风卷起儒袖,高耸的发髻又是何等神气。
“初君好威风,今天这身打扮也好生隆重,我都有点自惭形秽了。”
初孚哈哈一笑,“今天要与‘恩人’道别,又是扬帆起航的大好日子,当然要郑重一些。”他刚一开口,我就发现藤抬起了头。看来她也并不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大约也不知道另一篇大陆的事情吧。
就这样让她稀里糊涂地离开忍者大陆,去往更陌生的地方,真的好吗——也是可笑,我直到这一刻居然才开始考虑是否稳妥。
“初君,‘恩人’的话言重了,其实我这次来是……”
初孚却在这时注意到了我身旁领的少女,稍稍一打量,他便面朝向我问到:“对了,来的怎么只有夫人,旗木君呢?我还以为你们夫妻二人会一起来。”
我汗颜地摇了摇头,只好解释:“卡卡西有任务在身,就不便来相送了。”
“那这位小姐是……”
“初君,可否借一步说话?”无暇在两人之间互相介绍,我直接恳请他找一位随从先将藤接入船舱。
初孚身上虽然有商人的精明,可为人处世也十分磊落,他听后便向甲板上招了招手,不久就下来一男一女,并安排他们照料。
“藤。她叫藤。”我对初孚说话的时候,同时也是对他的两名船员解释。
初孚会意,扭头对船员说到:“那你们先将藤小姐接入船舱休息,好生招待。”两名船员恭谨地用神州话答是,我便猜测船上的人可能都是他们来忍者大陆时的自己人。
“夫人,我们去哪?”见三个人影去登船了,初孚又转向我道。
我想都没想就先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再起身时说到:“子需,很抱歉。我有件重要的事情,不得不拜托你。”
“这说的是哪里话!”一袭正装的商人立即露出了严肃的神色,可语气却依然轻松:“夫人是我在忍者大陆的恩人,若没有遇见你,我这趟出海只会血本无归。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就说吧,又何须抱歉呢?夫人莫不是真已撇净了‘神州之水’,除了神州语言,便是地地道道的忍者大陆之风了吗?”
“初君,我实在汗颜……”别说神州之水了,我根本就没有呼吸过一口神州的空气。
初孚这才一哂,像是宽慰我似的说到:“无妨、无妨。夫人能在异土上嫁人生子,安定地生活,也是件美事。孚可以理解。”
不,他不能理解,若我告诉他这半年多来所经历的一切,他会否还能理解?
其实在看到藤登船的那一刻,我也不是没起过和他们一起扬长而去的念头。
想了想,我还是没有立即就将藤送走的事宣之于口,而是示意初孚一起沿海港缓缓而行。“初君,一切人马、补给都齐了吗?”
“夫人,其实夫人唤我子需就好。”果然,他不会理解的。
“好,子需。”我还是点点头,“子需是已经打点好一切人员、物品,打算今日就离港了吗?”
“这……”他似乎有些犹豫,“其实无论卦象还是海员都说今日午后最适宜出海……”
没想到他们还信卦象,不过我没有就这个追问下去。“还差什么?难不成落下了金子?”这就是调侃了。按说有了五大国之行后,在忍者大陆上能做的生意也该被他做尽了。
其实他有句话是对的,在这连年战乱的土地上,若不是我的推荐使他能够直接进入大名府,他在民间是赚不到几个钱的。
娃娃脸青年笑着摇了摇头,实实在在地说这一趟虽然赚的没有来时想象的那样多,但回本有余。
“其实我初家三代大商,从不在出海时带任何外人,但这次因为对方身份实在特殊,便破例网开一面……”
“不在出海时带外人?这是家规?”我顿时被这条信息困住了。这下糟了,我刚刚还在忧心这样送走藤是否合适,现在一看只怕藤根本走不掉了。
“是。”初孚颔首确认,那神情不似伪装,“唉,若让家父知道我是破了规矩、又遭遇海难,恐难逃家法。”
“所、所以说,子需来时还带了族人以外的人吗?”
“正是。来时随船的,不光只有初家的伙计和船员,还有一位度母。”
我听后便立即在脑海中搜寻这个名词,“‘度母’?说的可是菩萨……?”我的确记得初孚送给卡卡西的方志上曾介绍过这种……不可思议的生物。
难不成南方的那片土壤上,除了普通人之外,真有那么多神话人物?
可没想到初孚立即露出了不以为然地笑容:“这就是夸大了。度母虽然算不得普通人,但也并非神仙或西方三圣,不过也是造化钟灵而已。”
他在介绍的时候,我也忍不住怀疑,为什么无论忍者大陆还是初孚口中的六合神州,都知道佛和菩萨呢……明明文化差异很大,而且几乎没有交流的机会。
而商人还在说:“度母在成熟之前大多都是女身,但在成熟之后就能变成任何人的模样。也有一种说法,她们会仅仅为了实现凡人的愿望——哪怕这愿望再不切实际,比如说想见到死去的亲眷和爱人——也会变成普通人所期望见到的人。”
“会变得有多像?”我忍不住插嘴,也是好奇。
“应该是一模一样,根本无法分辨。”他答到,“在神州,甚至有狂悖邪魔之徒沉迷于搜寻度母,甚至有人穷尽一生、散尽家财,只为了亲眼见一次度母。可度母……说到底也只是一群富有怜悯心的单纯女子,无非能借助一时的变形获取强大能力,可终究还是肉身凡胎,绝非佛祖身边法力无边、救苦救难的菩萨。”
我听后便陷入了沉思,半晌才试着问初孚:“你可希望我替你找到这位度母?”
“那自然最好不过。”他竟不假思索地回答,“虽说她是自愿搭乘商船来的,又在靠岸风之国后不辞而别,或许是有别的打算、或许不愿再与我们同行。可度母毕竟自神州而来,如果能确知她平安无虞,孚才会心安。”
“明白了……”
“更何况,”对于这位度母,初孚似乎还有话要说,“度母原本也是天性纯真的女子——即便不是我族——只不过恰好天生异能,万一被不轨之徒利用,乃至遭人侮辱践踏,也着实令孚心痛。”
我暗自消化这一连串的感慨,不禁推测这位度母和初孚之间不止“随船人员”那么简单。
“明白了,我会用心留意的。期望能尽快找到这位流落异乡的度母,即便不能强行劝她回家,也会尽我所能地帮助她。”
“那就拜托夫人了。”初孚这时退开一步,以一种十分庄重但从未见过的姿势,朝我俯身一揖。于是我便明白,他所行的,才是神州真正的礼数。接下来,出乎我的意料,他又抬头说到:“至于藤小姐,我也会继续破例,替夫人将她带回神州。”
我愣了一下:原来他已经猜到了我的意图。
面前的娃娃脸露出微笑,“我刚对夫人说话时,她就很惊讶地看了我一眼,想来也是能听懂我说的话的。并且夫人甚至没有携旗木君同来,却带了这样一位从未见过的小姐,我便知道你是有托于我的。”我只能无奈地咧嘴,感到又被商人“算计”了,“等到她随我的近侍上船后,夫人却对我行了那样的‘大礼’后,我更加确定,你是想让我带她出海,是不是?”
“正是。”我仿着他刚刚的揖礼,也对他重新行了礼。
抬头,面前的商人正舒展眉头。我以为是自己照葫芦画瓢,做的不够标准,结果却听他问:“藤小姐也是神州的人吗?”
我实话回答不是。“她原本就是忍者大陆的人,只不过在一次重伤之后失去了记忆,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满口也只说着神州的语言。”
“竟有这样的奇事!”
“她原名叫草木,可醒来之后只说自己叫藤。”我告诉初孚忍者大陆将不再平静,或许很快就会有一场大战,初孚他们离开的也正是时候。“我恳请你照顾好她,虽然不知道以后我们是不是还有机会再见——若是再见,我依然会毫无保留地提供支持,只要我能做得到——若是没有,那藤的平安便是我一生一世、在与子需你相识的这段短暂缘分中,唯一的祈求。”
面前的青年人脸上总算有了一丝松动,“恕我唐突,难道说这位小姐是夫人或旗木君的妹妹?虽然十分不像……”
“不是,卡卡西和她之间并无恩怨。而我,”我顿了顿,思索该如何形容,“我大约是欠她一条命吧。”
初孚闻言又扬起眉毛。我不禁担心会否把情况描述的太严重,可正犹豫的时候,初孚一口答应了,且居然以祖先的名义保证只要他还在世,定不使藤受任何委屈。
“孚愿将小夹夫人和旗木君视作一生一世的朋友,无论能否再见,也定然履行今日的诺言。”
我知道这位商人的承诺是比得过真金白银的,我当然也放心和信任他,若不然还能有谁呢?或许再说感谢的话就很见外了,于是只有送上口头的祝福。
时间已过晌午,我随初孚登船最后看望一眼即将远行的少女。令我意外的是,她就像已经未卜先知却也接受了即将发生的事一样,平静地向我道别。在她憔悴的面容上,我仿佛看到了草木临死前在实验台上向我微笑时的模样。
或许“草木”就此真地自由了吧。
“小夹,”最后一次,同时明为“藤”和“草木”的少女向我问到:“你为什么一次都没有怀疑过我的‘预言’?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迟疑了一下,真相还是堵在喉咙里,我的回答一如既往:“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医疗忍者。若说故乡的话,我就是来自初孚的故乡,也是你即将去的地方。”
她没再说什么。倒是初孚携近侍对我再次行揖礼,只不过我注意到那位女侍从的行礼方式和其他人不同。
带着小小的不解,我下了船,回过味儿来的时候再抬头去看甲板:秋阳高照下,初孚的表情已经看不清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在我模仿他的揖礼时没有纠正我,但冥冥之中,我感到其实应该多谢他的不疑。
再回首时,港口上不知何时已矗立着另一个人影,纹着红色祥云的袍子随海风烈烈飞舞,恰如传说中的浴火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