鼬的来意令我意外。
“我想请你帮我梳理一下写轮眼的用法。”
“啊?”
送走鹿久前辈之后,鼬提出了一个奇怪的请求。
作为资深万花筒使用者,就算他不是从理论层面研究写轮眼,也犯不着问我写轮眼的事情吧?而且他应该知道我负有保密义务。
“鼬君是感觉到用眼不适么?”我能想到他为了眼睛来找我,也只有可能是用眼过度需要治疗。“到医疗帐篷那边,我可以替你先检查一下。”
“那倒不用。”他回绝了,没再提写轮眼用法的事情,而是换了一个问题:“小夹,你的眼睛现在能用到什么地步了?”
这又是一个怪问题,我记得好像前不久才对他说过……不对,那好像是在死者的世界里。
大概他问我的是万花筒现在开发到什么地步了吧。这么一想便告诉他:“右眼的能力已经很清楚,左眼的能力现在应该也可以使用了。”
“是什么样的能力呢?”
“遇到下次有使用机会的时候,就能让你见识一下了。”我笑言,但没有告诉他具体的能力。
俊秀的面孔上露出微笑,“也好。那就请你配合我一起,把佐助带回来把。”
怎么个意思?
“我知道他在哪里了。”
目睹他眼含期待的神色,我冷静地想了想,还是说:“不,时机还没到,请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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鼬要去找佐助的提议被我按下了。还真不是不相信他提供的准确位置,也并非不想带回佐助,只是考虑到佐助前有叛逃的背景,不久又加入晓、刺杀云隐八尾人柱力,现如今他杀了团藏的消息也传回木叶。
这下我有点吃不准长老们现在对于佐助的态度,会否和团藏当初的态度一致?
好在下一任火影很可能是卡卡西,我现在只有等他回来,在探明他的态度之后决定要不要把佐助的消息告诉他。
卡卡西的态度至少会和纲手差不多,就算从火影的角度不可能罔顾法纪放过佐助,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地直接处决。
大概卡卡西能继承火影之位的确是件好事。话虽如此,当听闻长老和鹿久前辈再次出发去国都的时候,我还是心口一紧,眼前又浮现出峡谷与断崖的幻象,莫名地叫人喘不上气。
“小夹,他回来了。”
玄间瞬身出现带来的消息将我从发呆中唤醒,我伏地跳起来,没去注意静音脸上隐晦的笑容,就跑出去迎向村子入口,没多一会就远远看见卡卡西的身后还跟着一班年轻人。
也不知小樱、佐井、小李和牙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木叶,若是敢在重建期私自跑出去,之后会有人给他们些教训。眼下顾不上。总之再不问清楚卡卡西的态度,他就要变成火影了。
“卡卡西。”跑到近前停下来,这才注意到他还背着一个人。还是张熟面孔,“你是……香燐?”
“啊?是你!”一副狼狈模样的女生不知经历过什么,认出我之后就瞪大眼睛抱怨:“我跟你说,佐助居然要杀我!好疼啊!”
呃,“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佐助为什么要杀你?”和佐助有什么关系么?大蛇丸死后,佐助要对据点的人赶尽杀绝?
“这个嘛,情况有些复杂,等会解释。”卡卡西回头示意其他人上前帮忙,将香燐交给暗部,吩咐带去拷问部先疗伤然后妥善看管。
一切安排妥当,银发上忍握起我的手。
手套熟悉的质感贴在掌上,表面有些粗糙,但很温暖。
“夹夹,你找我吗?”他轻轻唤醒我一瞬间的愣神,牵着我向村子里走。
“是。”我用了一点力气,拽着他停下,仿佛唯恐再向前走他就将戴上斗笠、身穿火影的外套,离我远去。
其实无论我怎么做,可能也无从追上这个人的背影吧。
“卡卡西,”我是不是该问问他们有没有按计划见到雷影,“团藏被佐助杀了,是吗?”语言替代内心做了决定,直截了当地谈起正题。
“没错。”他冷静地点点头,见我坚持,便牵着我走到路边避开其他人,继续说:“他已经不是从前的佐助了。现在他被宇智波斑蛊惑,扬言要对木叶进行复仇,事情变得有些复杂。”
“什么意思?”
卡卡西接下来的话令人如坠冰窟。
他说宇智波斑和佐助偷袭了五影大会。斑说佐助是要为鼬和族人向木叶报仇,团藏也只是佐助的第一个目标。原本卡卡西还半信半疑,不过碰巧小樱忽然带着小李、佐井和牙追到铁之国,大意是为了阻止鸣人再为佐助而吃苦头,可当小樱找到佐助时,后者竟真地要亲手杀了昔日的同伴。
“他对小樱的杀意是认真的,不出意外的话也是真想杀了我和鸣人。”
怎么会这样……
“你们和佐助……已经相遇了?”他身上有打斗的痕迹,我希望这只是和斑战斗时留下的。
不过银发上忍的回答打破了最后的希望,“夹夹,我别无选择。”他们“师生”也已经动手了,且这次不是以往修行时那种对决,“作为木叶第七班曾经的指导上忍,我不能放任佐助这么堕落下去,尤其不能容忍他用千鸟伤害同伴。”
坏了,这下真地坏了。
佐助这个坏孩子,居然在短短时间内就闹了个天翻地覆,竟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留给我……
眼下我只能呆呆地看着卡卡西,寄希望于能从他眼中看到一丝商量的余地。只是我现在该把他当作火影、还是丈夫呢?
好在他低头时恰好将目光放在我的短发上,抬起的右手也轻抚我的耳畔,就像静音推测中那般露出了遗憾的神色。
一见有可乘之机,我急忙用双手拢住他的手掌,抬眼祈求:“总不至于处决吧?”
卡卡西的表情一滞,随后才又露出安抚的笑容,“或许还不到那样的地步。”他这么说才使我安心了一些,又听他轻声提醒到:“夹夹,我好歹也是他的老师啊。”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苦笑,也向他道歉,“佐助那孩子对我来说真的……我也讲不明白,大概过去操心惯了……”
“放心吧,有鸣人在,只要佐助还能及时回头,即便已经做了蠢事,也会有他改过自新的余地。”好像还怕我继续担心似的,银发人又柔声说到:“悄悄地讲,我也是有私心的啦,所以在这件事上我会和你站在一边的。”
“嗯,我知道。”垂下眼帘任由他托起我的头爱抚脸颊。在这种时刻,大约我的柔顺才是我实现一切的砝码,对团藏时如此,对卡卡西亦如是,虽然两者差别很大,但相通之处在于他们都将成为首领……可能我面对强者的时候就是会怕。
“打扰两位,”忽然插入的清冷声音令人惊醒,“小夹,现在到你所说的时机了吗?”
近处的人抬头,收回左手用力将我揽入臂弯,显然是大敌当前保护己方的做法。我不由得走神想他为何上一次不能像这样抱紧我呢?
头顶传来他迟到的质问:“鼬,我一直还没有问过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木叶、为什么你还活着?如果你还站在这里,为什么斑和佐助会声称他们手里有你的尸身?”
卡卡西问出了我们共有的怀疑,只不过我还不知道就连斑和佐助都坚信鼬已死的事情。
不久我便等来了“本主”的回答。
“那么你用写轮眼又能否看出我不是宇智波鼬呢?”还是少年的那名归乡人反问。
但卡卡西比我还不易糊弄,“无论你是谁,应该是你先回答我的问题。”银发上忍清醒地警告,如果对方不能即刻作答,他有权立即逮捕可疑人员。
然而鼬的气定神闲也不是一天练出来的,他冷冷地说:“卡卡西前辈的问题可以之后再找答案。但如果再这么耽误时间,我就无法保证还能找到佐助了。”他这话不是回答卡卡西的,而是明显说给我听的。
在卡卡西发作以前,我赶忙抬手按住他,“等等,卡卡西,他……似乎真地有办法将找到佐助。”
“怎么回事?”
“卡卡西前辈——或许应该叫火影大人——如果你能答应不会立即处决佐助,我们可以先将他带回来。”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忽然凝滞,戴面罩的人忽然朝我看过来,他仿佛想通了我此前在村子口拦住他的一系列举动,带着了然后受伤的眼神,半晌平静地开口:“可以,我同意。但我必须和你们一起去。”
无论他是怎么理解的,我转过头不想解释任何事情。
只听鼬用沉稳的语气一口答应:“好,三人的力量足够了。事不宜迟,现在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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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人与人之间的情谊最后都不免出现算计,这是悲哀还是必然的事情?
有算计只能说明缺少了彼此信任,无论那个信任的裂痕出现在哪里,我们能做的也只有接受后果而已。
譬如此刻三个彼此无法信任的人为同一个目的出发,为了解决流落在外的最后一个“麻烦”,也是为了拯救一名本该有无限可能的年轻人。这样的旅程会有什么结局,谁也无法设想。如果不出意外,佐助的身边很可能还有斑在。
真地能带回佐助吗?又会否我们三人此行将变成“肉包子打狗”?
其实五只写轮眼对上四只,从数量上来讲或许有一线生机,但我并不知道斑到底有多强,也不清楚假如动起手来我是否能全力对抗佐助。
有着相同疑问的还有卡卡西。“鼬,你确定你的计划能够实现吗?”
“没问题,考虑到卡卡西前辈你现在的体力大概所剩不多,我门尽量避免正面交战,直接带走佐助就是。”
“如何确认能带走佐助?”
“他现在的状态很差。可能在经历过与四影、团藏、以及你的对决之后,他已经透支力量了。”不晓得鼬是如何得知佐助的身体状态,或许也是凭推测,不过这样的推测很合乎情理。
“原来如此。的确斑将他带走之前,佐助的写轮眼好像已经到极限了。”卡卡西也承认了这一逻辑,随后提出的问题我也同样有:“可你是怎么知道斑会将他带去哪里?”
默契体现于电光火石之间,眨眼间我已将查克拉附在黑发男人的右手臂上,与此同时卡卡西的苦无也逼近他的颌下。
“我可以承认无论是从查克拉还是这双眼睛来看,你就是宇智波鼬,但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用审问语气发话的银发上忍已经推开护额、露出了写轮眼,我亦摘下镜框,催动双眼处的查克拉。
不好说五只写轮眼能否对付斑和佐助的那四只,但我可以控制时间伸缩,卡卡西则能够调用异空间,如果还要算上卡卡西的战力和我击入“鼬”体内的查克拉,不怕压制不了一个双拳难敌四掌的他。
“防心果然很重,不愧都姓旗木。”鼬就像无视了脖子旁边的兵刃一样,看了看卡卡西,又扭头看向我。
一道浅浅的血痕留下,我眼睁睁看见鲜红的颜色滴落,也只听见他感觉不到疼似的说:“这样吧,小夹,在我的眼睛和手腕上都留下查克拉,假如我有任何对你们、对木叶不利的行为,请你即刻废掉我的双眼和双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