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之恩】
平儿,你长大以后想做什么?
跟父亲一样,行侠仗义!
平儿,为父问的是你如何谋生。
行侠仗义!
平儿,不是为父说你,你这样,很容易饿死的。
为了行侠仗义!平儿不悔!
……
二十岁这一年,林平终于明白父亲临死前那番话的意思。
也终于明白了。
父亲就是饿死的。
林平后悔了。
昨天应该多劫一些不义之财,分给那群难民。现在他要死了,不知道那些没吃饱的难民该怎么办。唉……
“唉。”
林平以为自己幻听,竟听到女子的叹息。
“唉。”
又是一声。
林平艰难地睁开眼,看到一张并不陌生的脸。
是昨天他劫的那一户女富豪。
枉她生得一副清丽面孔,笑靥如花,却心如蛇蝎。他亲眼见到她将一个得罪她的女童带回家,私刑折磨,隔着院墙,他都能听到那女童凄厉的哭喊。
可惜他迟了一步。
进屋时女童已经不见了,不知是否被使用了残忍的化尸手段。
想到这,林平心中还是一阵激愤。
用尽平生力气,对着这蛇蝎美女,“哼”了一声。
“你拿了我们家那么多银子,怎么不给自己瞧个病呢?”
女子的声音十分温柔。
不不不,这是个大魔女,怎么会温柔,呸呸呸。
“可怜的孩子。”
她拿出一颗药丸,捏碎了扔进身边婆子递过来的一碗水里。
可恶,他都要饿死了,她还想下毒折磨他吗?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
林平一脸倔强,打定了宁死不吃的主意。
但他忘了自己命悬一线,根本无力挣扎。
女子只是轻轻一捏他的下巴,就让他张开了嘴。
毒、药灌入喉。
可能他回光返照。
也可能他饿到疯了。
他觉得这碗水,甘甜可口,暖人心肺。
他还觉得这女子,不应该是个坏人,可能有苦衷……可能是被逼的……
他颤抖地抬起手,握住了女子的手腕,哑着嗓子说——
“做,个,好,人。”
【以身相许】
范轻波最近的日子过得不大顺心。
自从她生了吱吱以后,书生就沉迷妇幼保健研究不可自拔。而吱吱继承了她的聪明机智,书生的纯良外貌,以及犯病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才五岁就已经茁壮成长为一个混世女魔王了。
寒叶飘零洒满她的脸,女儿叛逆伤透她的心。
那天刚和吱吱斗智斗勇完,突然闯进来一个强盗。
二话不说就扫荡了她的屋子。
她都没来得及用暗器回击,也没来得及喊书生。
憋屈。
去城郊雇佣难民,居然又遇到那个强盗。
没想到他居然是个劫富济贫的侠盗,更没想到的是她居然是为富不仁的那个富。
而最没想到的,大概是世上居然能有把自己饿死的侠盗。
可能这种行径太二了,让她情不自禁联想到正在钻研妇幼保健的某人。
于是她心一软,拿了一颗圣手送的大力丸给他吃。
结果这货睁眼了,不感激她也就算了,那一脸看失足妇女的神情是什么鬼!
还有那一句莫名其妙的的“做个好人”是什么鬼!
范轻波觉得自己真的是佛心。
愣是把他救回家了。
别说,请婆子帮他洗完澡收拾过后一看,他长得还挺好看?
幸好犯病前段时间回影阁了,不然看到了还不得炸锅?
犯病这孩子最看不得长得比自己好看的男孩子,也不知道谁给惯的。
这少年醒了之后,还是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他。
“少年,你叫什么名字啊?”她脾气很好地问。
“哼。”少年誓死捍卫贞操。
“哦,你叫哼啊,好名字,我姓范,你可以叫我范老板。”她一点都不生气。
“哼……林平。”少年虽然说了名字,还是誓死捍卫贞操。
“林平……之?”她觉得这名字耳熟。
可能她之字说得太大声,吱吱以为在喊她,便冲了进来。
“范老板,你找我呀?”
死孩子,只有在她爹面前才肯好好叫她娘。
“没找你。滚。”
“好嘞~”
吱吱滚了。范轻波一回头,正迎上少年一脸震惊。
多年与书生生活的经验告诉她,当二货露出这种表情时,千万不要去问他怎么了。
于是范轻波没有问,但是从那以后,少年的态度软化了。
仿佛对贞操没有那么执着了。
听说她在城郊买了一块地,雇佣难民盖大型娱乐场所之后,他的态度又变了。
仿佛她可以随便取走他的贞操了。
病好了也赖着不走,硬要给她当护院,像极了当年的犯病。
她心里有点方:“少年,你想干嘛啊?”
少年红着脸,咬着唇,眼神坚定,目光虔诚:“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老而弥坚】
啪叽。
药瓶从手中脱落,碎了一地。
书生望着庭院之中,范轻波与林平四目相对你侬我侬的那一幕,眼眶一下子泛红了。事情究竟是如何发生的?他不过是闭关了几天,家里怎么就多了个小白脸?
是人性的堕落?还是道德的沦丧?
书生心如刀绞!
“相公大人,快快停止你的脑洞!”范轻波脱口疾呼。
“相公?”
林平惊呼出声,震惊之色不亚于书生。
“你,你已经嫁人了?为,为什么……”
“闭嘴!”范轻波连忙制止林平,但是来不及了,书生通红的眼眶,颤抖的唇角,已然彰显了此刻他的大脑正在高速运转,并成功脑补出一个完全跑偏的故事。
果然——
“娘子,你……为何……是因为……为夫人老色衰了吗……”
那苍白脆弱的面容。
那不敢置信的声音。
那悲伤逆流成河的神色。
简直令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范轻波心中直呼日狗,连忙拉了书生往屋里跑。
留下林平一人在原地,一脸懵逼。
围观了全过程的吱吱从花圃中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到他身边。
叹了一口气:“天要下雨,娘要爬墙。习惯就好。”
“你……你是她女儿?你不是叫她范老板吗?”
“你放心,我是中立的。加油。”
吱吱说完,还跳了起来,一掌拍在林平手臂上,以示安慰。却见林平在她一拍之下,竟直直地倒在了地上,面色惨白,嘴角还噗噗地往外流着血。
吱吱又叹了一口气:“爹又忘了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的设定了。”
唉,可能又要搬家了。
退隐生活不容易啊。
而此刻的范轻波,正面临着她有生以来最大的考验。
“亲爱的,你听我说!”
“为夫现在心情很乱,什么都不想听,为夫想先去抄一遍道德经……”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不要无理取闹了!”
一声喝斥,书生背书的声音戛然而止。
随即,那双墨一般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幽幽地望向她。
书生心中委屈万分,受伤万分。
明明,明明是娘子不对,竟还要凶他,竟还是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少年凶他?难道真是他的错?难道是他近日冷落了娘子?不对啊,娘子夜里还是很热情的!虽然他因为有所顾忌所以在房事上多有克制,但娘子热情丝毫不减啊!
书生脑中灵光一闪,突然冷静了下来。
是了,娘子对他的身体还是感兴趣的。
那个少年想以身相许,只怕没那么容易。
书生顿时精神一振,信心倍增。
范轻波不知书生此刻心中百回千转,只知抓住他静下来的机会,赶紧把事情说清楚。
“那少年叫林平,我不过因他有些行径令我想起你年轻时,心中感到亲切,才救了他。我也不知他怎会生出以身相许的误会来,可我心中这向来是只有你的。乖啦,你要信我才好。”
范轻波难得柔声细语地哄他,却见他面色蓦地一白。
“是么,他像我年轻时……娘子你果然……觉得为夫……老……”
刚刚建立起来的信心顿时崩溃!
范轻波的内心也在崩溃!
“有你这么抓重点的吗?我什么时候说过你老——”
老字刚出口,就被书生按到墙上。
只见书生抿着唇,眼中冒着小火焰:“不许你说那个字。”
这无辜又倔强的模样,看得范轻波心中一荡,忽然笑了。踮起脚,啄了一下他紧抿的唇角。在他失神的瞬间,将他反压在墙上。“哪个字呀?老吗?你哪里老了?让我瞧瞧……”
纤纤十指分开衣襟,抚上那滚烫的胸膛——“是这里吗?”
顺势而下——“还是这里?”
书生脑中最后一丝清明也败下阵来,什么小白脸,什么圣人教诲不得白日宣淫都抛诸脑后,多日克制的欲望倾巢而出……(此处和谐三千字)
这一天,书生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老当益壮老而弥坚老骥伏枥……
而范轻波四肢乏力一身娇慵地倚在他怀中时,突然想起一件事。
“你摔了个药瓶……那就是你最近闭关在忙的事吗?”
书生突然红着脸,不敢看她。
“是避子丹,男子服用的。”
范轻波生吱吱时很是凶险,若非南无药坐镇,极有可能一尸两命。书生从那时起便下了决心,不再要孩子。又坚称避子汤对她身体有碍,不准她服用。若非她搬出了一套安全期的理论,书生只怕是宁愿禁欲的。
书生一心钻研妇科为她养身她是知道的。
心有顾忌,对房事多有克制的原因她也是知道的。
却不知道,他为她考虑到了这一步,体贴到了这一步。
“呆子。”属于她的,世上独一无二千金不换的呆子
范轻波紧紧抱住书生,将头埋进他怀里,心中软成一片。
若非体力不支,她恨不得再来三百回合以表忠心。
“娘子。”
“嗯?”
“把守恒召回来吧?”
“为什么?”
“唔,他离开数日,不知功课是否落下了。他现在身为影阁之主,胸无点墨,岂非惹人笑话?所谓学而时习之,所谓温故而知新……咳,为夫、为夫只是想考校一番……真的。”
哦。
这是要关门放犯病啊。
范轻波前一刻的满腔感动顿时化作哭笑不得。这呆子,这个时候倒不呆了?不知该夸他聪明,还是气他小心眼。最后有气无力地掐了一把他的腰,还硌到自己的手。
“你这个心机BOY!不过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