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生的名额毫无意外的落到了薛蟠的身上,即使有些学子很不服气,但也无话可说,谁让他们文采比不过薛蟠,家世也比不过他,除了心中抱怨一番,还能做些什么!
这次一同上京的学子有三名,除了薛蟠,一位是孙进士的大儿子孙合玉,一位是院长的小儿子卢佳苗,两位也都是有裙带关系的人,当然,学识也还算过得去,薛蟠准备随家人一同上京,就推掉了他们一同上路的邀请。
薛王氏早早就准备好了行李,连人带物装了二十多辆车,简直像是难民大转移,荣国府的王夫人听说事情的始末后,来信邀请他们一家先搬进荣国府,薛王氏很是动心,想着贾家对儿子的仕途也有益处,但这段时间家里都是薛蟠做主,便拿来跟他商量。
薛蟠当然不会答应,他可是很明白那家人最后的下场,其实在红楼梦中,他并没有特别讨厌过谁,只是能不扯上关系是最好,自家母亲跟那人是亲姐妹,当然不能直接要求他们断绝来往,但住进去也是万万不能的。
薛蟠脑筋一转,对着自家母亲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无非是寄人篱下对他们这双儿女的名誉有害,薛府在京城也有宅子,自家家里住着更加方便,又说他不想靠着靠着贾家上位被人非议,到时候她要是想念亲人,偶尔过去住两天也是可以的。
薛王氏最后自然是被说服了,原本王夫人的信中就隐晦的提到将来让宝钗和他家宝玉结亲,因为荣国府的名头,薛王氏也动过心,但后来一想,宝钗还比宝玉大上六岁,着实有些差太多了,以后的事谁说得清,要是蟠儿有了好前程,还愁没有王孙公子上门求亲,犯不着巴巴的贴上去。
看了看身边虽然只有八岁,却分外聪敏懂事的女儿,再看看坐在车前看风景,和赶马车的唠嗑的儿子,薛王氏心里满满的,觉得自己虽然死了丈夫,没了家财,却过得比王夫人好,一双儿女都给她争气。
薛蟠坐在车架子上,心思却飞得老远,这次远行,连以往不熟悉的同窗都来送行了,却偏偏没有见到冯渊,薛蟠等了快半个时辰,也只能命令出发,心里有些挂牵起来,在这个地方两年,唯一能称得上朋友的也就只有那个人了。
正想着,却远远的看见一个小童气喘吁吁的追着马车,薛蟠让马夫拉住缰绳,回头一看,却是冯渊的小厮,看见车停下来,三两步跑过来说道:“薛公子,我家少爷让我带这个来给你,说今天离别,不忍离伤,就不来送行了,到时候科举场上再见。”
薛蟠接过那个画卷,打开一看,却是那一日冯渊兴之所至时画下的人物画,背景就是薛家的书房,他低头写字才场面,从地上的影子却可以看出还有一人,当时他极喜欢这幅画,但冯渊就是不给,最后还闹了不开心。
薛蟠微微一笑,将画轴小心的收好,将一直藏在怀中的七彩印章拿出来递给小童,笑道:“好,你跟他说,我在就在京城等着,到时候请他喝酒,这个当是回赠。”
小童接过,又忙不迭的往回跑了,薛蟠没了心思,转身让马车继续前行,那枚图章却是当初刘延打造的,原本想用来做印章,后来嫌弃太过华丽易碎,就让刘延又用上来的蓝田玉再雕刻了一枚,这个只当一般的玩物挂在身上,冯渊见到时很喜欢,那时候他念着是刘延专门打造的就没给,现在却大方了一回。
进京的路程遥远,加上他们一行人多马多东西多,薛蟠也不是个性急的,遇上好的城市就带着母亲妹妹游玩一番,倒是分外惬意,薛王氏一路上又买了很多土特产工艺品,于是车队又硬生生多了两辆车,也幸亏这时候虽然政治不清明,倒是没有强盗什么的,他们也挑官道走,绝对不走黑路,一路上也相安无事。
马车里,薛宝钗透过窗帘的缝隙看着外面的光景,其实这时候一般的姑娘小姐是不允许出门的,也就这次远行,有母亲和哥哥在身边,加上她年岁还小,倒是能外出见识一番,她总归是个未及笄的小丫头,好奇心被勾起来,时常想念外面的风景,即使性子稳重,也耐不住连日来一直待在马车里。
薛王氏看她的样子,微微一笑,拉过女儿滑腻的小手,笑着说道:“你哥哥倒是疼你,连日来光是那些新鲜玩意都不知买了多少,你还眼馋外面的光景,不都已经看遍了。”
宝钗微微有些脸红,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出格,她原来是最重视礼教的,却被这几天的玩耍野了心思,顿时有些愧疚的低下头:“娘亲,宝钗以后不会了。”
薛王氏有些心疼,但他们原本是商家,宝钗要是行止上再有些偏差,还不让人说了闲话,女孩子总归要嫁人的,名誉大过天,想想女孩的将来,断不能因为一时痛快放纵了心思,最后收不了心。
马车里气氛趁机下来,半晌却看见有人撩开车帘进来,哈哈笑道:“娘亲,何必这样拘着妹妹,她现在还小,多看看外面的世界也好,来,宝钗,带上这个,想看就看吧,没人会说闲话的。”
薛蟠很是心疼这个妹妹,原作里宝钗一出场就用端庄贤淑征服了所有人,却不知对一个小女孩来说,为了这些得体的礼仪要放弃多少,他倒是宁愿宝钗能像林妹妹那样,更加任性一些。
薛王氏笑骂了儿子一句,终归还是妥协了,亲自给宝钗带上面纱,薛蟠就在一边撩起一层窗帘,让她能看见外面的世界,其实这也不是大事,只是薛王氏生怕孤儿寡母门前是非多,累得宝钗失名誉。
外面其实并没有什么好看的,要么是两边路茫茫,要么是人潮拥挤的市集,也就宝钗这样难得出门的大家小姐能看的一脸趣味,薛蟠原本是不耐烦坐在马车里的,这时候也耐下心里陪着两人,移了移位置让外面人只能看见自己,宝钗却能看见外边,一旦发现她对哪样东西特别感兴趣,就叫停马车去买下给她摆弄,弄得最后到达京城的时候一马车都是小物件,薛王氏吃味的说他心里只有妹妹,让他哄了老半天,再一次体会唯女子难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