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试分为县试、府试和院试三个阶段,只有通过了院试才能得到生员,也就是秀才的称号,这时候可以进入学院学习,真正拥有了考科举的资格。
看着人山人海的场景,薛蟠心中叹了口气,心想这架势绝对超过当年高考的场面,身后的侍书拿着一个小篮子,里面是家里两个女人早就准备的零碎东西,四下环顾,身边的考生要么故作镇定,要么紧张不已,只不远处一个身穿蓝色儒衣的少年一派从容。
那人似乎感应到薛蟠的视线,转过头来一看,却见一个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俊朗少年正看着自己,一双凤眼透着明润的光芒,身量尚不足,却已带着别样风华,顿时心中一动,笑着走了过去:“这位公子好,你也是这届的考生吗?”
薛蟠抽了抽嘴角,这个搭讪的理由可有够废的,回礼说道:“正是,在下薛蟠。”
“薛公子,在下冯渊,这是第二次参加童试了,相逢即是有缘,待考试结束,我们可相约一聚。”冯渊笑盈盈的说道。
薛蟠这次忍不住就要伸手捂住自己的额头,冯渊,眼前这个半大的孩子就是冯渊,那个红楼梦中一出场就被呆霸王抢了老婆,送到黄泉的倒霉鬼,薛蟠看着眼前貌似想要跟自己交好的人,心中暗叹一声,这就是孽缘啊!
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薛蟠也只能点头应下,心里却想到时候离这个冯渊越远越好,省得到时候原著的威力太大,一不小心闹出人命来!
古代的考试,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折磨,薛蟠一直以为,自己的心里素质很不错,还是个能吃苦耐劳的,但一连几天下来,再一次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时候,他几乎感激涕零,侍书侍文早就上来搀扶住他,端着热乎乎的参茶给他润口。
微微恢复点精神,薛蟠就拜托了他们的搀扶,毕竟很多学子都是自己走出来的,他可不想自己显得娇弱,一抬头,却看见冯渊被童子抚着走了过来,一身乌糟也不理,扯开笑容说道:“薛公子,当日的约定可别忘了。”
薛蟠差点没晕过去,这个人怎么就这么执着,当下点了点头,拱了拱手带着两个小厮离开,现在他最想做的就是回家洗澡睡觉,哪有心思跟他应酬。
回到薛府,家里早就备下了汤浴,一番嘘寒问暖之后,薛蟠忍不住就跳进浴桶,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一边使劲擦着肌肤,生怕留下考场里那种奇怪的味道,一边想着,原来古代的科举考得不仅仅是才学,更多的是心理素质,在那种场景还能高谈阔论的,绝对一个个都是心理素质超强的。
满足的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但一想到之后还有两场考试,他就觉得眼前一片发黑,心里不由升起这次没有中榜,省得参加下面考试的想法,当然,这也只能想想,这一次要是考不中,他八成还得再来一次,这种痛苦尝过一次就够了!
终于一身清爽了,薛蟠倒在床上大睡特睡,准备把这些天的睡眠都补回来,薛王氏和宝钗都知道他肯定是累了,也不进来打扰,只是吩咐厨子多准备一些清爽养生的餐点,等薛蟠醒了就能够吃上热乎的。
等待的日子很是难熬,当然,那是对薛王氏宝钗等人来说的,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这话正应和在了这家人身上,薛蟠悠哉悠哉的复习功课,薛王氏和宝钗却急得每天恨不得钉在发榜的地方,明明知道这几天成绩还不会出来,还要打发小厮去走上几回。
薛蟠也不去劝导她们,一切随他们高兴,自己喝喝茶看看书过得好不舒坦,可惜这样的日子持续不长,一个不识相的人就找上门来了,冯渊笑盈盈的出现时,薛蟠忍了好久才没把拳头送上去,你说这人怎么就这么欠扁呢,怪不得红楼梦里呆霸王要打死他。
薛王氏对这个找上门来的学子很是热情,以往薛蟠的朋友都是斗鸡走狗之徒,难得有一个正经人,还是同届的考生,她们自然看好。
于是,冯渊就像感觉不到薛蟠的冷淡,在薛王氏的欢迎中经常上门,打着切磋的口号,实际上就是白吃白喝,薛蟠很不耐烦这种应酬,在他眼中,冯渊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小屁孩,虽然这个孩子比他现在的年纪还要大,但实在没有什么共同话题。
薛蟠也不打算跟他交恶,只是每天都不冷不淡的,在冯渊进门的时候就招呼一声,然后就自己管自己读书写字,冯渊倒也识趣,不会凑上来自讨没趣,通常都是捧着糕点在一边看书,时不时指点两句。
薛蟠渐渐也发现,这个冯渊在读书写字上没有什么长处,对画作却很在行,说起来头头是道,薛蟠曾让他现场创作一幅,那画作虽然略显稚嫩,却带着一股通透的灵气,也算是个人才。
不过薛蟠对画画没什么兴趣,要是可以,他更想做的是一马走天下,游山玩水,不过看冯渊一双圆滚滚的眼睛带着讨好的笑容,薛蟠终究是心软了,罢了罢了,虽然红楼梦中他们是冤家,但也妨碍不了现在不是!
薛蟠和冯渊的友谊终于进了一步,进步的地方在于冯渊现在喝的茶不再是冷的了,偶尔薛蟠闲的发慌的时候会跟他说上两句,让他画好图自己来题字,这就够冯渊乐得每天屁颠屁颠过来了。
冯渊从书本后抬起头来,就看见薛蟠坐在书桌后边,提笔练着大字,薛蟠做事的事情总是很认真,专心致志旁若无人,他的大字有着挥斥方遒的气势,每次都让冯渊甘拜下风,明明自己才是年长的那个,但面对薛蟠的时候,总是处于弱势。
冯渊对这种情况一点儿也没有不满,甚至是很乐于被薛蟠指使着,平常这人看起来总是一副温文儒雅的公子样,骨子里却一点儿也不温和,偶尔抬眼见的锐利带着一股异样的魅惑,每每让冯渊心中一跳。
冯渊不知不觉着了迷,呆呆看着那人,心想要是能这样一直看下去就好了,自己以往也交往过俊秀的男孩,却没有哪次这般入魔的,甚至甘心每天上门自讨没趣,就是为了多看他一眼。
薛蟠不知道他的心思,要是知道的话,就不止冷落这么简单了,八成是要拿出呆霸王的气势,将他打出去。
屋内一片静谧,却只听见外边一连串的喧闹声,薛蟠皱了皱眉,冯渊就立刻站起来,走出门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家公子在练字呢!”
这几天冯渊跟侍书侍文也熟悉了,两个小厮也不觉得那里不对,连忙出去一看,没一会儿就满脸欢喜的跑进来:“爷,中了,中了!”
不等薛蟠反应,薛王氏一阵风似地走进来,一把搂住儿子说道:“蟠儿,我的好儿子,咱们薛家终于又出了一个功名,蟠儿这次可是第一名,老爷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不行,我现在就要去上香告诉列祖列宗!”
薛蟠撇了撇嘴,不就是通过了县试,他现在连秀才都算不上呢,他们用的早这么兴奋吗,似乎自己中了状元!不过他也只是揉了揉眉头,随着薛王氏闹腾,转头见冯渊低头站在一边,便吩咐道:“侍书,去看看冯公子中了没有?”
“少年,侍文早就去打听了,待会儿就有消息。”侍书笑着说道,手中拿着薛王氏给的赏钱笑得没了眼镜。
冯渊听他关心着自己,心中一暖,顿时起了中不了也没关系的念头,一会儿侍文就回来了,冯渊也是榜上有名,两人都松了口气,现在算是一脚踏进秀才的大门了,后边还有两场再接再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