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复呼吸后，拍了拍仍压在身上的海因。
“下去，我要洗澡。”
他假装没有听到，手掌在我肩膀上摩挲，舌头一下下舔着我的脖颈。
察觉到下面的异状，我一指推开他的脸，微眯双眼：“你不会还想做吧？”
他轻轻一笑：“怎么会？”手指却仍留恋地在我胸前轻划。
对视片刻，我无奈地撑起身子，忍着下身的疼痛，轻吻他的脸：“我和特里他们还有事要说，别胡闹了。”
他叹息一声，十分惋惜地放开我。
洗完澡后去外庄见了特里，拜托他今晚劳累一下，认真守夜，然后让伊奥和蕾拉他们随时待命。
虽然之前回来时是在四周的野地逛了一圈，绕到月神湖的方向回到庄园的，应该没有多少人会发现，但不排除有高手跟上。
刚才的放肆确实是情不自禁了，以现在紧张的状况，我本该以最佳的状态等待的，但面对恢复后的海因，我就失去了自持冷静，无法再思考太多问题。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这话果然不假。
万幸的是没有任何状况发生。
若今晚安全度过，没有人跟上我们的行踪，那准备中的行程反而要推迟下来。今晚参加拍卖会的人大多都是从各地赶来的，恐怕没有多少人会猜到我本就藏身在海格瑞尔附近，明天动身离开反而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庄园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走动间，某个部位隐隐作痛，但还不至于让我行动无能，或许我可以算是天赋异禀了？只是，为了让自己轻松一些，走路的姿势可能会比较奇怪。
关上房门，转身便看见海因站在窗前，脸上的神情沉重无奈。
心中顿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我急忙靠过去：“怎么了？”
他伸出手贴在我脸上，淡淡一笑：“还有吗？”
“有什么……”猛地覆上他的手，“冰的？怎么会是冰的？”倾身将耳朵贴在他胸前，一片寂静。
连生命之泉……都不行吗？就连生命之泉，也只能让他恢复一时半刻？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我已经没有力气抬头，伸手环住他的腰，将脸深深埋在他胸口。
什么打击比希望变成失望来得大？我无法想象海因发现自己又恢复亡灵时的万念俱灰，手上更加用力。
他垂着双手任我抱住，声音里透露出浓浓的无力感：“我就知道……这只是个梦，抱歉，迪恩。”
“抱歉？”我顿了顿，抬头直视他的眼睛：“为什么向我道歉？你有什么对不起我？”
他楞了一下，我放开他，退后一步：“你还认为，只有完整的自己才有资格站在我身边？”
“不说话是默认吗？”
我垂下目光，苦笑着摇头：“我该不该想办法将自己变成亡灵……”
身体猛地被他抱住，低沉的声音不停在耳边重复：“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迪恩……我知道自己不该那么想，我知道要相信你。”
“可你还是那么想。”
“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
他只是害怕抓不住我，我又何尝不怕？我一直不说，一直表现得沉稳冷静，其实我考虑的东西比他多太多。
有时候早上醒来，眼睛没睁开就在想，他某天会不会忽然消失？会不会失去意识？会不会被某个高手发现，然后人道毁灭？待年华逝去，我变得苍老，他依然如故，他还会不会爱我？
我从不以为自己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但也许恋爱使人变得愚蠢，我时常也会蹦出些奇怪的毫无缘由的想法。
我知道海因不是肤浅的人，正如他知道我不介意他的改变，可知道是一回事，心中却还是害怕，不是对对方的不信任，而是对生命的不可知的恐惧。
静坐半晌，我忽然来了兴致。
“教我雕刻吧？”
他一向坚强，但此刻也有些意兴阑珊，只是淡淡地问我：“怎么忽然想学这个？”
“秘密。”我神秘地笑，其实我对这些工艺品的制作并不感兴趣，也没什么天分，不过，只要能分散他的注意力，让他早日从打击中恢复过来，我不介意手上被钉得伤痕累累。“反正也不能睡觉，不如找些事情来做。”
“好吧。”他翻出他的工具盒，开始一一给我讲解工具的作用。
暂时忘却烦恼后，他神情专注认真，说起心喜的东西时，眼睛里散发出淡淡的光彩。
“认真点！”他捏着锉刀在盒子上轻敲，我连忙收回目光。
“一般来说，宝石比水晶容易雕刻，因为宝石质地比水晶软，所以一般用于雕刻的都是宝石，你说说看，什么宝石最适合雕刻？”
“唔……”刚才尽顾着看他了，我什么都没听进去。
瞥见我犹豫的表情，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刚才说过很多遍的。”
“呃，是……黄宝石？”
他眉毛一挑：“对。”不信任的眼光在我脸上转了一圈，他还是决定继续讲解。
我松了口气，其实，我是蒙的，因为黄宝石最便宜……
他耐着性子教我雕刻的技巧，被那冰凉的手握住后，我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和他相贴的地方。
脑海里自动回放不久前的画面和他急促的喘息声，一时有些心猿意马。
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他闲着的那只手敲了我脑袋一下，我只好甩甩头，集中精力学习怎么雕刻，鸭子。
在海因的帮助下，初次完成的作品卖相还不错，至少该有的特征都有，让人一看就知道它是只鸭子。
当然，我是用木头雕刻的，在宝石上作业的功力我还差得很远。
海因却摇了摇头：“要是罗尼老师在这里，你不知要被骂成什么样。”
我咳嗽一声，将木头鸭子收好：“勤能补拙，不要太过苛刻嘛……”
罗尼是魔武学院公认最严格的老师，当然，对于天资比较聪颖的学生，他就会稍微和颜悦色一点，海因在校时可是他的得意门生，海因离校后他也时常向我们提起这个天才学生。
可现在……他不知道有多伤心多遗憾，得意门生被亲弟弟变成了黑暗亡灵。
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魔武学院里那些曾经以真心待我的老师和同学，恐怕早已将我视作敌人。还有慈祥的莫森校长，我曾经是他口中的骄傲，如今成为了他生命中的污点。
还能再获得他们的信任吗？
之前总觉得不管世人如何看我，只要亲近的人理解就好，但我现在决定让所有人明白，善由心而发，不在于表现方式。修习黑魔法又如何，我没有伤害过任何无辜的人，别人便无权讨伐我。
后半夜也平静度过，我让特里去好好休息，同时让蕾拉她们稍微放松。
看情况并没有人察觉我就藏在庄园里，毕竟伊奥的变装还是十分高明的。
稍放下心后，忽然发现一个极大的问题——
“你怎么站在这里？！”
海因疑惑地看着我，我眨眨眼：“你……一直跟在我后面？”
他点点头，我小心地碰了碰他的脸：“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
他继续点头，我按下心中的狂喜，抬高他的脸。
他僵住了。
头顶是金黄的太阳，散发着柔和晨光。
之前即使是没有太阳的日子，他离开黑暗时也会有些不适应，直接被阳光照射时还会有灼痛感，可现在他竟然没有察觉任何异样站在阳光下！这是不是代表，生命之泉其实还是有作用的？
被他紧紧勒住，虽然快喘不过气，我还是没有推开他，嘴角一直上翘着。
既然生命之泉是有用的，那么为什么他只是短暂恢复就又变回原状？
“也许是量不够？”
索西亚无意中发言，让围坐在桌子边的我们都恍然大悟。
“没错，如果喝下一锅，或者用生命之泉泡个澡什么的……”特里一拍桌子，煞有介事地点头。
我嘴角微微抽搐，看向面部表情同样扭曲的伊奥，特里这小子以为生命之泉是白水吗？
海因也笑了笑：“恐怕就是这个原因。”
“可惜现在没有哪里传出消息还有生命之泉的。”蕾拉靠在椅背上，轻叹。
“可以去神秘拍卖会！”我撑着脑袋看向他们。
“什么？”
“既然他们能找到生命之泉，也许知道一些关于生命之泉的消息。”
只是之前我以为那瓶泉水就够了，没有及时想到这点，不知道有没有被人捷足先登，或者知情人已经离开海格瑞尔……神秘拍卖会既然能屹立在混乱的海格瑞尔，恐怕背后的势力不弱，硬来是不行的，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