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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我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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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画只在闲庭宫里休养了几日,墨云晔派人送了第二封请柬来约见她和青持。请柬上带着一股淡淡的书墨香味,青画几乎可以闭上眼就想象得出墨云晔写这封请柬时的表情,她皱着眉头看着它,想了想伸手去撕——

书闲在请柬裂开一条口子的瞬间伸手拦下了她,她急道:“画儿,别冲动。”

请柬已经有些褶皱。青画沉默了半晌还是松开了手。

“约见的日子是明日吧。”青持温和的声音在她身后响了起来。他今日依旧是穿着江湖剑客的衣衫,却没有带上面具。他的目光轻轻掠过她手里的请柬落到她的脸上,眼里有淡淡的疼惜。

青画终究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那一日黄昏,宫里又有人送了封书信到闲庭宫。这次是司空。司空信上说他要远行,半年为期。青画愣了半晌,心里不知为何有些不安。漫长的等待中,第二日终究还是来了。

出宫后,青持谢绝了墨轩备下的马车,而是牵了两匹马出来,一匹的缰绳交到了青画手上:“你会骑,对么?”

青画默认,翻身上马。

她对马向来没什么研究,能骑已经是极限,只是很多年前的宁臣很热衷于各种宝马,她也硬生生被带出了一点点看马的能力。那是一匹高大的漂亮的马,看得出是一等一的名贵品种。看得出他这些年这癖好还是没改,她不觉地微笑起来。

青持在前,引的却不是去摄政王府的官道,而是一条穿过僻静的小巷的捷径。这条捷径青画自然是认得的,宁锦刚刚嫁入摄政王府的时候还经常偷偷溜出王府,走的当然不是官道,这条捷径也是许许多多次的经验累积成的最便捷人最少的路途。这条路就连墨云晔都不知道,知道的只有宁锦和宁臣。

青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青持在试探,她知道,可是她阻止不了。司空到底对他说了多少她完全不知道……

她彷徨的时候,青持在前面勒紧了缰绳,急急地停了下来。彼时天色尚早,阳光刚刚攀爬过两边低矮的废弃木屋,投射到他的眼角发梢,透着一点点的暖。他回过头看着她,眼里透着一丝闪动,像是最深的寒潭被光亮投射,泛出一点点荧亮来。他默默盯了她半晌,轻轻打开了随身的包裹。

青画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她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在静谧的空巷里轰然作响。

青持从包裹里取出了一件蜜色的物件,捏在手里,抬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闭上眼,把那件东西覆到了脸上——他稍稍做了些调整,再抬头时,已经是……宁臣。

他把他最大的秘密就这么展现在了她面前,几乎以一种赤 裸裸的方式,把自己的咽喉要塞致命弱点暴露在阳光底下。这过程很简单,但假如青画不是宁锦,假如青画怀有一丝丝别的心思,那就是赌命……

青画听见自己的心跳在陡然跃动了几下后停滞了,无声无息。空旷的巷子里只留下风呼啸过耳边,吹得她本来就没怎么梳理的发丝乱作一团。她茫茫然伸手去理,却是越梳理越凌乱,到最后,她干脆放弃了,只是徒然睁着眼,看着那一张丑陋的脸。那是宁臣,是她十年的至交宁臣啊。

“你不问我走错路?”青持轻声问她。

青画听见自己干涩的声响:“对不起。”

青持微微出神,他又问:“你,认得这儿对不对?”

“对不起。”

“上次在相府,不是偶然,对不对?”

“……对不起。”

青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其实,不是为故交报仇才来朱墨的吧。”

你其实,不是为故交报仇才来朱墨的吧。一句话,在死寂的巷中却没有激起一丝回荡,只是衬着落叶的沙沙声,透着说不出的凄凉与颤意。

青画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是拽紧了缰绳。事到如今,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到了一个关口,容不得她不作出选择了……良久,她才艰难地开口,却还是一模一样的三个字:“对不起。”

“不需要对不起,”青持盯着她的眼轻声道,“只要是你的事,不管是当年还是今日,宁臣……都愿为小姐效犬马之劳。”

终究……还是成了这样子啊。青画抬眼开了一眼天空,任凭复杂的情思牵着在心里缭绕缠紧,末了,她重重地喘了一口气,垂眸道:“走吧。”既然怎么都躲不了,她也不想再躲了。一切就让老天爷去定夺吧。

“是。”

***

摄政王府里,墨云晔已经久候。青画和青持被引到约见的厅堂的时候,来迎接的却是秦瑶,她穿着一身明艳艳的鹅黄,看见青画她的眼底露出一分厌恶,却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跃动的笑意。

“郡主来了,怎么不见太子?”她温婉笑着,目光落到青画身后的青持脸上,顿时白了一张脸,“你……”

青画低眉一笑,回头见着的是青持面无表情的脸。他正冷眼看着秦瑶,一双眼就透着隆冬腊月的寒冰味道。他冷道:“好久不见了,瑶夫人。”

“你还活着?!”

秦瑶的面上露出了狰狞之色,却因着青画在场而不好发作,她狐疑地目光一直在青画和青持之间徘徊,末了才讥诮一笑道:“郡主,你怎么养了这么个下人,一点礼数都没有。”

秦瑶和“宁臣”自然是认得的,而且还是很多年的仇敌。这一点青画再清楚不过了,她看着秦瑶微显苍白的脸,正想开口揶揄,却不想对上一双温润的眼——墨云晔,他居然就跟在秦瑶身后,只是刚才久久没有露面,不知道打的什么心思。

“郡主有礼。”墨云晔的眼睫弯翘,嘴角带着明月的皓洁弧度,抬眼见着宁臣打扮的青持,他低眉一笑才道,“太子有礼。”

太子二字,让秦瑶的脸色越显苍白,她瞪大了眼仔仔细细盯着青持看,嘴角都已经被她抿得泛了白。青持只是低声笑了笑,不紧不慢地伸手到耳边找了找,撕下了脸上的面具。

这一切都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发生的,摄政王府里已经有丫鬟小声惊叫了起来,秦瑶更是已经说不出话,只有墨云晔神色不改,没有人看得出他在想什么,也没有敢去猜测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实则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血的摄政王的心思。场面就这么僵持了。

青画第一个出了声,她轻笑:“王爷,你家王妃脸色不大好。”

墨云晔低眉轻道:“瑶儿,还不快多谢郡主关心。”

“不必了。”青画挑眉,“王爷这次叫我和太子来不止是赏花赏月吧,王爷想做什么不妨直说。”

墨云晔轻笑:“郡主好才智,云晔请殿下与郡主来,正是赏花。”

青画冷笑:“陵香花么?”

陵香花是喜阴的花,没有固定的花期,而且一般开花是晚上露多的时候。青画本来只是想借机讽刺上次墨云晔设计查她懂不懂毒性,却没想到墨云晔当真点了点头,默认了。这下子,她又不知道该怎么下台面了,难道真的在摄政王府等到晚上?

“不如去西院吧。”僵持的时候,宁臣冷淡的声音响了起来,“我记得锦儿向来讨厌陵香花,不过却有一阵子在西院也种了一些,逼自己去适应它的味道,还病了一场。这些年,那儿也该多出些了。”

青画一愣,才记起一些往事来。当年宁锦不知医理,却天性讨厌陵香花阴柔的味道。无奈墨云晔几乎每隔几日就要去陵香花海坐上一会儿,她也想作陪,就让秦易从南院搬了几株陵香花到西院,放在西院最偏远的地方。那时候的她是想慢慢适应了那股味道,过阵子去南院陪墨云晔喝酒的,可是后来……就发生了一些变故。

当年的宁臣和宁锦都不知道陵香花有毒,现在想来,只怕后期宁锦的病情加剧的如此之快,和南院里滋长的陵香花也是脱不了干系的吧……也难怪,当年秦瑶见到她找秦易搬花脸上的表情很是奇特,她的东西她样样都想要,独独没有拿走的是院中那几盆每夜都开得芬芳的陵香花。

墨云晔第一次没有作答,他的眼里闪过一丝阴沉,沉默不语。

青持淡道:“王爷,锦儿若是在天有灵,定然也希望我去看看她,不是么?我想去西院看看,慰锦儿在天之灵。希望王爷——成全。”

墨云晔不知何时低下了头,让人看不清神色。

青画几乎是怀着恶劣的心思盯着他的脸——他几乎时时刻刻都是笑着的,但是现在却是面无表情,他的肤色本来就偏白,看不出到底白了多少,但是,他到底还是少了点东西。他的手里的玉杯被轻轻颤了颤,却在一瞬间被他放到了桌上——他的指尖还带着一丝丝的白,似乎是方才捏的。

“在天之灵……”墨云晔没有抬头,轻轻的笑声在殿上飘荡开来,透着一丝阴瑟。

青画愣愣看着他,觉得有几分不认得墨云晔了。秦瑶惨白着一张脸,怯怯地看了墨云晔一眼后悄然离开了,连同殿上所有的丫鬟侍卫一起。墨云晔,他就是有这样的能力,不说一言不看一眼就能让身边的人知道什么时候该走,什么时候该留。当年不知好歹的看不懂的,也只有宁锦一个人。

她不知道他此番有什么阴谋诡计,只是隐隐约约有那么一种感觉,不能靠近他。这样的人太过恐怖,她也许可以在朝政上与他对抗,但是却不能近身与他相交,不然陷进阴谋诡计的圈子里的只可能是她。

“好。”

墨云晔抬眸一笑,又是风淡云轻。

青画的心却跳得很是纷乱,西院……他不可能知道她是谁,但是约见到西院,他到底……想做什么?青持他又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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