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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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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香回来时表情是恼怒的,她不忿地说:“小姐,天色太晚,请不来大夫,管家说明日一早再去请。奴婢去求夫人,可是小莲说夫人已经歇下了。”

“什么?小姐的腿都成这个样子了,居然还不给请大夫?”香茹急了,语气不自觉地加重。

“算了,就一宿我还死不了。”莫芸溪淡淡地开口。

“小姐。”香茹唤了声后便住嘴了,她还算是能忍的,即便此时很气,也强迫自己将气吞到腹中,没再发作出来。

“大呼小叫个什么,这一点苦都吃不了,还好意思总对我说三道四的。”景皓宇躺在床上心情颇好的奚落道。

“姑爷,我家小姐膝盖都跪得出血了,可是奴婢没听到她喊过一声疼。”倩雪转头望向景皓宇床的方向,眼中带有几分恼意。

景皓宇刚要张嘴说什么,突然意识到莫芸溪自回来后确实是没吱过声,都是她那两个丫环一直在大惊小怪的。于是悻悻然地闭上嘴,把头往墙侧一扭,重重地哼了一声。

“小姐可还疼?若是还能忍得住,奴婢先给小姐擦一擦身子吧。”香茹将莫芸溪的膝盖上完药亦包扎好了后,担忧地望着衣衫湿了大半的人。

“无妨,帮我擦吧,擦之前先给我些吃的。”莫芸溪开始犯困,无奈腹中强烈的饥饿感以及膝盖处传来的痛楚令她无法立刻入睡。

“一直让厨房热着呢,奴婢这就去端来。”倩雪闻言赶忙出去端饭。

莫芸溪匆忙用过了饭,在香茹及倩雪的伺候下擦洗完身子,待换上了干净的中衣后才安心地闭上眼睡觉,期间她一直没有理会景皓宇,不管他说的话好听与否,她都没接茬儿。

夜里,莫芸溪睡得很不安稳,连翻身都困难,一动腿就疼。冷汗不停地往外冒,香茹与倩雪轮流照顾了她一夜,好容易等到了天明。

天亮后,待倩雪再出去找时,管家终于让人去请大夫了。

肿着的双腿令莫芸溪发起了高烧,脸通红,嗓子痛,眼睛也酸,整个人看起来一点精神都没有,膝盖处的伤因为抹了上好的药膏到是消肿了一些,但却还没有全好。

老大夫来之后给莫芸溪开了药方,说没什么大毛病,亏在药膏是上好的,否则以她那小小的年纪跪那么久,就算双腿不落个病根儿什么的,怕也会因为腿肿而烧糊涂一阵子。

“我家小姐真的不会落下病根?”香茹追问道。

“只要药膏常抹,且定时服药,就不会落下病根的。小丫头放心,你家小姐烧得并不厉害,勿怕。”老大夫抚着胡须轻笑。

“那就好、那就好,多亏了大少爷给的药膏。”

“这冰肌玉骨膏可是大家贵族们用的,非寻常人能买得起的。小姑娘这次是沾了娘家富有的光喽,否则……啧啧。”老大夫说完便走了,也不在乎自己的话被有心人听到后会有何感想。

景夫人没过来,只派了她身边的一名二等丫环意思意思地过来安慰几句,送上点补品就离开了,总之没什么诚意。

莫芸溪生病,于是景皓宇喂药吃饭的事便落到了静香头上,这令静香很是开心,脸上的笑想掩都掩不住。

不过她的笑并没有维持太久,因为景皓宇完全不合作,她喂他吃饭不像莫芸溪那么省事。静香得求好几次才能令景皓宇勉强吃上一口,最糟糕的是,那而且久违的摔碗事件又发生了。

一阵轻脆的碎裂声后,景皓宇冷声说了句:“菜太咸了!”

“是、是,奴婢这就去命厨房重做。”静香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重做?我现在就要吃!”

“好,奴婢这就去端。”

“端什么?剩饭?留着你自己用吧。”

“少爷……”静香声音中带了几分哭音,“厨房炉子上有新炖着的菜,不是剩的。”

“哭什么哭,还不快点去端。”景皓宇冷眼一扫,吓得静香便快步跑了出去。

屋内还有香茹在,她在伺候莫芸溪吃饭。

“小姐才吃这么一点儿就饱了?”

“够了,我吃不下了。”

“那好吧,奴婢去给小姐煎药。”香茹端着托盘出去了。

于是屋内便只有莫芸溪和景皓宇两人在了,因为有两名伤患在,所以门外有丫头婆子候着,里面

若有事召唤,她们听到声音后会立刻进去。

莫芸溪闭着眼假寐起来,而景皓宇自床上坐起,转头望向躺着的莫芸溪:“喂,你还活着吗?”

莫芸溪闭着眼一动不动,仿佛没听到他的话。

“不说话,真难想像平时比八婆还多嘴的人居然会如此安静。”景皓宇用那双能令无数小女孩儿发花痴的桃花眼望着莫芸溪,抬手抚着下巴若有所思,“安静点儿也好,免得我烦。”

这时,纪梦洁来了,她手中拿着一个白色小瓷瓶,进来后笑着说:“表哥,哎呀,今日梦洁来的不是时候,表嫂在休息。”

“还没睡着呢。不好意思,我有伤,不便起身。”莫芸溪睁开眼对纪梦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表嫂身体不好就躺着吧。”纪梦洁上前将手里的小瓷瓶递过去,“这个药膏是平时我用的,效果很好,表嫂抹个几次腿就好了。”

“谢谢表妹。”莫芸溪接过小瓷瓶,将之放到床头说,“表妹坐。”

“嗯。”纪梦洁大方地在屋内坐了下来,然后大眼睛忍不住往景皓宇的方向瞄,“表哥今日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呀。”

“你看错了。”景皓宇望向纪梦洁,眼睛余光扫了下没看向他的莫芸溪,不知为何,感觉心头不大舒服。

“是吗?以往这个时候表哥可精神了,双眼都有神,可是现在感觉整个人都提不起神来似的。莫非表哥是在担心腿肿的表嫂?”纪梦洁装似不经意地问着,双眼却直直地观察着景皓宇的表情。

景皓宇一听纪梦洁的话,脸色一变大声反驳道:“开玩笑!我才没有呢。”

“表哥害臊了。”纪梦洁捂唇轻笑,“表嫂是福星,她一来表哥便醒了过来,而后一直照顾着表哥,表哥与表嫂之间有了感情也是在所难免的事,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梦洁你误会了,我才没对她……”景皓宇表情很不自然,脸色臭臭的。

“呵呵,好了好了,梦洁在逗表哥玩儿啦。”纪梦洁放下掩着唇的手轻笑道,双眼中不经意闪过一丝阴郁,不过很快便掩饰了过去。

莫芸溪在一旁听着纪梦洁和景皓宇谈话也不插嘴,任他们“小两口”随意亲热去。

就在莫芸溪听着他们那没营养的对话快睡着了时,香茹端着药进来了。

“小姐,药好了。”香茹上前将莫芸溪轻轻扶起来,然后将碗端给她。

莫芸溪身上难受,浑身无力,但是端碗的力气还是有的,不用人喂,她端着药碗憋着气迅速将药喝光,随后赶紧塞嘴里几颗蜜饯。这古代的药很要命,良药苦口啊,闻起来就不舒服了,何况喝下去。

景皓宇将莫芸溪苦着脸的表情看进了眼底,忍不住讥讽道:“平时表现得有多厉害似的,结果还不是怕喝药?”

纪梦洁望向莫芸溪,略带关心地说:“表嫂忍两日便好了,梦洁病了时也很不喜喝药。”

“表妹放心,为了病能快些好,就算药再苦,我咬着牙也会喝得一滴不剩的。”莫芸溪望着纪梦洁一笑。

景皓宇见莫芸溪对纪梦洁有说有笑,却理都不理会自己,颇不舒服地哼了一声,扭过头不再看她。

“表哥今日心情好像不怎么好。”

“梦洁看错了,我今日心情很好。”

“是吗?”纪梦洁语气中带着几丝怀疑。

“当然,我可有骗过你?”景皓宇侧头认真地问纪梦洁。

“没有,表哥从来没有骗过梦洁。”

“那你还怀疑什么。”

“呵呵,是梦洁想错了。”纪梦洁松了口气,这次到是笑得颇为愉快。

香茹拿出冰肌玉骨膏要给莫芸溪换药时,被纪梦洁看到了。

“天啊,这个可是冰肌玉骨膏?”纪梦洁望着那个紫色小瓶子惊呼。

“表小姐真有眼力。”香茹恭维道。

“原来真是,听说这个冰肌玉骨膏只用紫色瓷瓶装,而且价值连城,一般的有钱人都很难买到的,没想到表嫂居然有这种好东西。如此一来,梦洁拿过来的药膏到是太过不起眼了。”

“表妹谦虚了,你送的药膏必非凡品。我这一小瓶是出阁前一天大哥送予我的。”

“这么贵的东西令兄都舍得送,想必他很重视你这个妹妹吧?”纪梦洁望着那个紫色的小瓷瓶,一脸惊奇地问。

“大哥对我很好。”直到这时莫芸溪才知道这小瓶药的珍贵性,今日老大夫提了它,现在纪梦洁又提起了它,这东西看来还真是好东西,莫少卿在送了她一件珍贵的斗篷之后居然还送了她这一小瓶药膏,心头顿时一暖。

纪梦洁走后,景皓宇闷闷不乐的,静香几次想与他说话都被支了出去。

“小姐,姑爷今日有点怪。”倩雪小声地在莫芸溪耳旁嘀咕道。

“别理他。”莫芸溪淡漠地扫了一眼景皓宇。

“嗯,小姐再睡会儿,一觉醒来后说不定病就好了大半。”

喝完药后,莫芸溪确实又泛困了,躺下后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景皓宇坐在床上生了会闷气,回头望了眼睡得正香的莫芸溪,不知为何,气突然又升了几分。

“哼,简直莫明其妙。”景皓宇收回视线后亦躺回床上,他闭上眼睛,无奈就是睡不着。莫名地觉得浑身不对劲儿,好像少了些什么似的,总之做什么都觉得没意思,谁和他说话都觉得烦,连纪梦洁来,他都提不起多少兴趣与之说话。

“怎么回事嘛,莫非我也生病了?”景皓宇皱眉轻声嘀咕着,心情很糟糕,尤其在耳尖地听到莫芸溪睡得香甜的呼吸声后,心头那抹烦躁感更重了。

一觉睡到日头快要落山,莫芸溪醒来后烧退了很多,身上感觉有力了,腿亦消肿了一些,她若是翻身轻一些的话,腿只会微微的疼,不会再像昨夜那般总将她疼醒。

“还知道醒啊?你睡了足足有两个时辰!”景皓宇不咸不淡的声音传来。

“哦。”莫芸溪淡淡地回了一声,视线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发现怪内没别人在。

“静香。”景皓宇对外唤了一声。

“少爷。”静香掀帘快步走过来。

“去给我端杯茶来。”

“是。”静香快步走至桌旁倒了杯茶,而后端过来,“少爷,这茶是温的。”

景皓宇接过茶一听是温茶表情一变,挥手将茶杯往地上一摔,怒道:“给我倒温茶做什么?我要喝新茶!”

“少爷息怒,奴婢这就去换新茶。”静香将地上的碎渣子收拾了一下,然后匆忙去换茶了。

景皓宇偷瞄了莫芸溪一眼,见她正坐着望着她自己的双腿发呆,他不高兴地抿了抿唇。

不一会儿,静香端了新沏的茶进来了:“少爷,这茶是热的,放一会儿再喝吧。”

“少说费话,快给我倒一杯热茶来。”

静香委屈地倒茶,端着冒着热气的茶杯略带忐忑地递给景皓宇。

景皓宇面无表情地接过茶杯,将之端近一闻,皱眉道:“这不是西湖龙井。”

“少爷平时不是都喝庐山云雾的吗?”静香僵着表情说道。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难道就不能喝龙井了?”景皓宇眼神一冷。

“奴婢知错了。”

“去给我沏一壶西湖龙井来。”

“是。”静香红着眼端着茶壶出去了。

莫芸溪皱了皱眉,什么也没说,也没看景皓宇。

“你哑了吗?”景皓宇问。

“我不舒服。”莫芸溪冷漠地回道。

“你都对别人说话,为何不与我说话?怕我?”景皓宇紧紧地盯着莫芸溪质问道。

“是。”莫芸溪低下头,表现得唯唯诺诺的。

“哼,莫明其妙。”景皓宇阴着脸别过头,因为莫芸溪的小媳妇样,他感觉很不舒服。

静香再进来时,双眼红得厉害,想必刚刚哭过。

“少爷,茶沏好了。”

“放那吧,我现在不想喝,你先出去。”

“……是。”静香低着头匆匆跑了出去。

在静香转身的一瞬间,莫芸溪看到眼泪自静香的眼角流出来,看到她哭,莫芸溪心情突然大好。

昨日莫芸溪跪祠堂前交待倩雪去打听谁在前一刻来找过景夫人,今天倩雪告诉她打小报告的人是静香。

为此她对这个有点目中无人的大丫环更为讨厌了,现在静香哭,她只感觉到解气。

“你今日为何这般安静?被罚跪可是觉得委屈了?”景皓宇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干什么,总是莫明其妙地想招惹莫芸溪,他就是看不惯她那副疏离的样子。

“不敢。”

“你给我多说点儿!前些日子你不是聒噪得很吗?”

莫芸溪狐疑地望向景皓宇,对他的神经质感到奇怪,淡然地回道:“没什么可说的。”

“你!”景皓宇被气得够呛,胸口大力起伏了好几下,最后略微僵硬地问了句令他差点想挖地洞钻进去的话。

那句令他几年后想起来都会感觉无地自容、羞愧得想要抽自己一嘴巴的话便是:“你……你为何不骂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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