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第一个反应是:
原来穿越是存在的。
毕竟她是亲眼看到自己的尸体进焚烧炉的。
然后就感觉整个意识被吸入某个容器或黑洞之类。
她抬了抬手,白白嫩嫩的,动作还算协调,大概只有3、4个月大吧,眼睛还有点模糊,不过前世是高度近视眼,现在感觉还清晰多了。
还好,至少不用整什么失忆啊,隐居一族啊之类的借口了。
那么,现在是哪种穿越呢?历史穿?异界穿?动漫穿?重生穿?
重生是不可能了,至少房屋结构和房间布置就从没见过,也不是中式风格。而且外面隐隐约约飘来的对话,用的似乎是不知名的语言。所以,穿到国外或异界或不知名空间的可能性比较大。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上一世已经尘归尘,土归土。这辈子不管在哪里,她都会努力让自己活得开心。
房门被推开了。
一双手攀上了她的摇篮。
一颗刺猬头,两只乌溜溜的眼睛直盯着她。
她回视。
……
“……好酸。”刺猬头揉了揉眼睛,“这就是妹妹吗?真古怪”
谁古怪了!她努力地瞪。
不过真奇怪,她居然能听懂,穿越后遗症吗?很不错的福利。
“喂,GING,怎么可以这么说妹妹!”门口穿来一个洪亮的声音。
“啊,对不起,二叔,MITO还是很可爱的。”
既然觉得可爱就不要一边“哈哈”一边戳我的脸啊!她默默地呐喊,顺便消化下信息:看来这是我的表哥了,叫GING,而我的名字是MITO,真是古怪的发音啊。……不过,怎么感觉很熟?
“当然了,MITO可是我的女儿啊!GING,今后你要好好地保护她,照顾她,知道吗?”
“恩。”刺猬头开心地回应着。
真是单纯的孩子啊。她想,慢慢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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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一不注意,七年就过去了。
她已经知道她处于一个什么世界了。
她叫MITO,有一个慈祥开朗的奶奶,一个热情豪放的爸爸,一个温柔美丽的妈妈,一个粗犷豪迈的大伯,一个外刚内柔的大婶,还有一个大她五岁的让她又爱又恨的哥哥GING。
她的家在一个小岛上,她家经营着岛上唯一的旅馆。旅馆的房子建得很有特色,一半建在一颗大树上。岛上的男人都很豪爽,所以她家的生意一直很好。
岛上没有其他的同龄人,GING是她唯一的玩伴。
从她某天灵光一闪起,她开始喜欢和GING玩捉迷藏的游戏。而且每次都会藏到一些匪夷所思的地方。
然后,她就在等待GING找到她的时间里狠狠地想: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喜欢看《猎人》!
是的,《猎人》。不论是漫画、动画、同人、舞台剧,她统统都看过。所以,当她开始学习语言文字并熟悉通用的发音后,她就发现了:
她是米特,
他是金。
震惊、狂喜、焦虑、担心,最后都转为了坚定。在那一天,她为自己定了人生的第一个目标:我是米特,我不做老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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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很喜欢米特。
从还是一块小小的肉团时,金就觉得米特很可爱,特别是和他对对眼时,小小的人,眼睛却大大的,就像皮皮(金的狐熊朋友)一样好玩。
渐渐地米特大了,就老是跟着他跑。开始金也想尽办法摆脱她,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他一想偷跑米特都能发现(米特:那是因为强化系的他当年还很单纯啊,想什么都写在脸上。就这一点看来,他和小杰也真不愧是父子啊。)。后来也死心了,只能带着小小的米特四处乱跑。
后来,米特开始喜欢和他玩捉迷藏。每次,她都会躲在很奇怪的地方等着他。托米特的福,他的身手越来越好,找到米特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但即使渐渐失去挑战性,他还是最喜欢和米特玩捉迷藏,也许,是为了看到每次找到米特时,她那张充满了期待、满意、欣喜又有点悲哀的脸,他觉得,那时的米特,是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
所以,他总会伸出手说:“米特,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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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特的捉迷藏,十次有五次是躲在悬崖边的树洞下。
那是漫画里少年金出现的第一幕。
那时的金伸出手说:“米特,找到你了。”
她当年看得泪流满面。
而现在,她最喜欢的,就是蹲在那个树洞里,等到金一手攀树,一手伸向她,说:“米特,找到你了。”
这时的金,眼神坚定,混合着喜悦的表情。炯炯的眼神深处,是她的身影。
她把这个画面画成无数张画,然后抱着它们默默地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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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上目前只有两个小孩。比起金,女孩的米特显然更受大家的疼爱。
米特从小就很聪明。虽然小了金五岁,不过当金八岁时,三岁的米特就可以和他一起上同样的网络课程了。
大家都说米特是天才。希望米特能到外面去获得更好的教育。
不过米特坚决不同意。她已经受够了读书,如果不是这个世界有些知识与她所知的不符,她早就不上学了。而且,就算是为了还未出生的小杰,她也不会离开鲸鱼岛。
是的,金果然还是金。不管他们多么两小无猜,不管岛上的生活多么幸福安乐,他毕竟是金。
从知道他是金的那天起,米特就开始为他们的离别做准备。她一步不离地缠着金;和金四处玩捉迷藏;一起到森林嬉戏;陪着金锻炼;让自己的身影尽可能出现在金的视线里,也让金的身影尽可能地不离开自己。然后在分开的时刻用画笔画出金的各种身影,再小心地收藏起来。
曾经,她也幻想,也许,金会为她留下来。但幻想毕竟是幻想。
现在,梦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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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金会问自己,米特是你的谁?
岛上的大叔们总喜欢开自己和米特的玩笑,酒一喝多了就起哄着说让他们快点长大,然后喝他和米特的喜酒。他总打哈哈过去,米特的反应就多了。有时,她会装傻;有时,她会大声回应;有时,她会化身女狐熊;更多的时候,她只轻轻一笑,然后到后台取酒。那时的米特,感觉分外寂寞。
二叔找过他说:“金,虽然你才十二岁,米特才七岁,但我们从来没把你们当普通小孩看。我只说一句,金,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不要伤害她。”
爸爸也只说了一句:“金,未来的路,自己决定。”
奶奶只是摸摸自己的头问:“米特是你的谁?”
米特是谁?米特是他的妹妹,是他的玩伴,是他的朋友,有时还是他的老师,是他珍视的人,是他必须保护的人,是……重要的人。
可是,他伤害到米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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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特,我有想要的东西。”她听见金说,“所以,我要成为猎人。”
“啊,……是吗?”她淡淡应着,“你一定可以的。”
不是早就准备好了么?不是一直就告诉自己只当他是哥哥就好了么?为什么当这一天来临的时候,她还是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虽然一开始就警告自己,不要为注定无果的结局投注太多感情,可是,这个人,这个叫“金”的男人,哪怕现在只是个男孩,就像那红日一样,让渴求着温暖和光明的她飞蛾扑火般靠近,然后狠狠炙伤。
蓝染说,憧憬,是距理解最远的距离,可是,理解,是距厮守最远的距离。
加油,米特,你要笑着送走他,让他永远记住,不管他走到哪里,都会记得你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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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走的时候,除了富力士一家,岛上无人知晓。
如果让大家知道金辜负了米特,也许他就永远都不用走了。
金默默地站在港口,米特环着他的腰。
“对不起,只一会就好。”
“对不起,让你伤心了。”
两个人的异口同声,却让气氛更沉默。
……
“金,”米特松开了手,看着金转过身来,“你会成为最好的猎人。”
“恩。一定会的。”
“所以,……”
“所以?”
“如果金有了孩子,就交给我带吧!”
“哈?”
“如果是男孩,就叫小杰好吗?”
“等、等等,米特,我才十二岁!……”
“而我才七岁!但这不妨碍你将来有个叫小杰的男孩。”米特看着冒烟的金,终于扳回一局,感觉很痛快呢,“金,如果真的有了孩子,就交给我照顾吧,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好。”
米特笑着挥手,目送着船越走越远,终于留下了这辈子第一滴泪。
再见了,金,十年后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