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说:出门不要忘记带伞,一会儿我要浇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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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不长不短,季节过渡到了夏季。
在这一段时间里,楼映臣除了机械型的吞吃其他狼丢来的兽肉,最多的便是睡觉,没日没夜的蛰伏在那一方草地上,像泥塑的一尊雕像。甚至连风都无法让他的毛发飞扬。除了风起和月莤会来查看他的伤势,再没有一头狼会关心理睬他。
不过无所谓,他现在不需要他们的怜悯或者同情,唯一需要的,是食物,能源的摄入。
泥土里面的细菌会感染到伤口,但是也凝固密闭了大片深壑的皮肉,避免了伤处与其他细菌的第二次接触。就像是一个有危险的安全罩,保证了楼映臣在最短的时间内选择生,或者死。
雷声滚动,如负伤的野兽临终前的低吼。
夏季的第一场雨,在夜幕正浓的时候降临。
风起从浅眠中被惊醒,他嗅着空气中丝丝凉意的水汽,有些担心的往洞外张望,头枕在前肢上的雷落随着他的起身也抬起了头,暗绿色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烁。
“怎么了?”
“——下雨了。”风起轻声说道,语气里都带了一股淡淡的雨水味道。他往洞口靠近了几步,眼睛因为迸进来的雨星不时的眨动。“我出去看看……”
雷落心里一阵赌气,冷哼了一声:“干嘛对那个怪物那么在意——”
心思细腻的风起自然听得出他口气中的不满,不在意的甩了一下尾巴,扫在雷落高高竖起的脖子上:“我只是去看一下……谁让他和某头狼那么像……”
雷落愕然,好半天才将涨红的脸转开,撇了撇嘴,故作一副不在意的态度,吐了两个字:“无聊。”他将头别到爪子里,听着风起离开的脚步声假寐。
狼优秀的夜视能力让风起不费吹灰之力在黑暗中找到了楼映臣。
望着被雨水冲刷的狼狈的那一团,他不忍的说道:“还是到洞穴里面去吧……”他知道这头狼懒得和任何一个同类交际,也大约的了解那种敌视以及警惕的心态,但是还是觉得放不下他。只是期望——可以说服?
楼映臣在这时候缓缓的张开了眼睛,一片深邃的紫色,却比那划破苍穹的闪电更加耀眼。
风起心里一颤,被那种视线撞到,他突然觉得面前的不是一头狼,而是如雷落说的,是一头怪物。
“……怎么,你在后悔——救我了?”
楼映臣突然的开口让风起错愕,却见对方从草地上爬起身来,仰头,任由雨水冲刷了个彻底,一反先前的颓废与低调,动作说不出的桀骜,然后狠狠的甩落了满身的泥泞,再转过头来的时候,已然是一头神情昂然的孤狼。削瘦的身躯也无法遮掩他的傲气,浑然天成的冷淡,那双绝美的紫黑色眸子,却是以看没有生命的物体的神色看着风起。
“你——”
迫于楼映臣突然爆发的气势,风起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楼映臣不紧不慢的踱步过来,一步紧跟一步,越来越快,逼迫着风起随着他的逼近而开始狂奔。雷电越加狂妄,雨势同样在增大,但是无法阻挡林间穿梭着的那两个身影。
他们不是在游戏,也不似在比赛。
至少风起不觉得是。
他觉得只要自己一停下,就会被楼映臣撕成碎片。他突然想到自己犯的错误,似乎就是小看了这头狼的仇恨,他那时候受的伤,让他的复仇不只是对他有过攻击行为的狼,同样也包括了留着这种生物血液的所有活着的狼。背后巨大的压迫力让他一时间忘记了那头狼原本是刚痊愈的伤患,他只是飞快的踩踏着脚下的土地,宛若逃命一般奔驰着。
楼映臣对自己身体的复原还不是很满意。
两个月,除了修养,摄取营养,他也有暗地里的锻炼。而看现在的速度以及骨骼肌肉的反应,似乎比预想的康复效果要差得多,身体的旧伤开始有暗痛的迹象,他也不想再和对方玩赛跑游戏,纵身使出了全部的力气扑过去,利落的将风起扑倒在地。
跳跃力还是比较满意的。
楼映臣盯着风起,这是第一次如此认真的打量他的“救命恩人”,可笑的是,他的计划是下一步就咬碎他的喉咙。
其实他没有多想,只是想做。早就意识到自己异于其他狼类的身躯,在现在总算恢复了原来的大部分实力,他想要杀戮,想要用鲜血来平息心里的愤怒。就好像心情不爽的人想要发泄砸东西,而他想要杀死身边的活物,这——很正常。
只是没有想到,原来看将死的猎物是如此容易让狩猎者兴奋的事。
按照狼的标准,风起大概就属于很是英俊的那一类,他有着健壮且均匀的躯体,强健有力的爪子,锋利尖锐的牙齿,皮毛即使是被雨水淋湿纠结在一起,也有一种自然的光泽,而且,他的眼睛很漂亮。如今被扑压在泥泞的草丛中,只是凭空多了想要暴虐的性子。
可楼映臣毕竟不是嗜血的人,即使变成了狼,他的那部分理智也依旧不会磨灭。忽然想到自己曾经的处境,他顿时对脚下的那头狼失去了兴趣。有些悻悻的跳到一边,楼映臣瞥了眼还没有从一连串突发事件里反应过来的风起,冷言说道:“不要让你的那群族人出现在我面前。”
这是警告,也是提醒。
然后,他转身走向了林子深处,风起的群落的相反方向。
雨,依旧浇灌着冰冷的世界,
但是,已觉炎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