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就此平静的过了一个月。
但是一个月里面发生了不少事情。楼映臣无意中救了一个跌到岩洞里面的小鬼,然后村民反应激烈,更加将他视作庇佑的神灵。这件事等到楼映臣确切的明白以后哭笑不得,还被亜貉王嘲笑了好一阵子。再有就是亜貉离开了,他的意思是想要到别的地方转转,他自己爆出来的原因是这里的“食物”不能动,所以转移阵地到别的地方——
楼映臣不觉得自己是救世主,他也没有必要去纠正对方的食谱,反正自己看不见的就当作没发生,两头野兽好聚好散,临行的时候亜貉还特意嘱托说就算想赶快回去,也不要冒险去追落日。那样的后果,说不定是魂飞魄散。对此楼映臣保持自己的态度,没有应承也没有拒绝,反正双方明白有些事是只有自己才有资格决定的。而此后楼映臣也多了一个不算好不算坏的习惯:把猎到的一点野味丢到村子,谁让人家隔着半个月十来天就给他往山口放祭品。
唯一可惜的是楼映臣只吃了一次,因为他担心吃习惯了会影响自己的血性。另外——那群被他吓坏的还没有分清楚到底是柴狗还是什么的动物看起来也挺可怜的。
而在亜貉走后的第三十七天,村子里又被搅乱了平静。
赶出山的老三儿回来的时候,多带了一个人,而且,是一个浑身是血,衣着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人的家伙。
“这可怎么办?这个人好像……伤得很重啊——”
“三儿,你在哪里捡的?”
“在……在咱们出山的山口——就是那片竹子林。”
“也不能这么放着,先去请郎中来看看吧……”
众人议论着已经被安置在炕上的青年,不多时,该忙什么的都去忙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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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睛第一个反应,是去摸腰间,佩剑不在,让狄越倰(leng)暗道不妙。但是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又让他紧绷的神经暂时放松下来。
一个很普通的农家里屋,不是刑室。
呼——暂时安全。
将已经抬起来的头放回糠皮添的枕头上,耳朵里满是沙沙的摩擦声,然后,周身的痛才席卷过来。
那个混蛋,就知道给自己安排的没有好事——回去一定要讨回相应的报酬!想是这么想,但是也要有命回去吧……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安稳不了几天,某些人是很记仇的,而且——还有一大批的莫名其妙的所谓正派人士……唉……郁闷啊——
天色似乎还很晚,听着窗户外隐隐的树叶婆娑,狄越倰放松下身体慢慢将意识沉入黑暗。
难得可以稍微休息一下,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
再次醒来,天已经大晴。
狄越倰谨慎地转动脑袋,发现屋子里面没有其他人,这才抬起胳膊轻轻晃了一下,感觉不是很沉重,然后挣扎着起身,身体上的伤口传来一阵阵的尖锐的痛,他嗅着自己满身药草味儿,狠狠啐了一口:“什么草药也敢用,不死在那群杀手手里,也死在那庸医郎中手里——咝——”触动腿上一块刀伤,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刚想抱怨,耳朵听到布帘后面的脚步声。
帘子掀开,探进来一张憨厚老实的脸。
“啊,你……你醒了……”
老三儿结巴了一下,那个青年长的实在是……英俊不凡,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就算是穿了很普通的衣服,也没办法掩住他的气势,这让没见过大世面的老三儿有一点局促地搓了搓衣角,“那个……我去给你……端药……”
老三儿进来的那一刻狄越倰就在打量对方,多年走江湖练就的眼力让他在第一时间消除了警惕,没关系,确实是一个普通人。“这位大哥——” 他开口,换上了一张笑容平易近人的脸,并且伪装出虚弱的口气“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啊?啊……那个……这儿是柳屯儿,那个……我是在……在山口的林子里找到你的……”
林子?狄越倰眉头一扬,心道,有必要去看看自己的那柄剑是不是丢在那里了,毕竟跟了自己好多年,用顺手的东西还真的不舍的丢——他的这个小动作没有被发现,老三儿也不敢说太多,结结巴巴吐了几句,然后匆匆跑去外屋了。
哎呀呀——真是单纯的人。
换上了一脸奸诈的微笑,狄越倰扬起了手臂,刚想伸一个懒腰,介于还没有愈合的伤口,半途又把手臂放了下来。算了,这次认栽了——不过也不能指望这里的人,真的喝那些草药,他还不得整个一年半载才能好?瞥见不远处自己那已经破破烂烂但是还是被叠起来的衣服,他走过去,从靴子一侧摸出一只手指粗细的小瓶子,往外倒了几下,滚出一颗赤色丹药,仰头吞下去。
“唉,若是你再不来接我,我可就真的要在这里被送终了——”
不知道是给谁说,他幽幽叹了一口气,只可惜眼角里都是戏谑。
村子里村风淳朴,都知道老三儿家救了一个外面的人,不时地就有人把自己的一些吃食带过来,当然,也不排除有些人想要看看这个外面来的人是什么样子。
晃眼过了六七天,狄越倰感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其实当时他的伤多半是皮肉伤,致命的倒是没有,稍微麻烦一点的就是后背上被砍得那一刀。不过现在也已经开始愈合了。在院子后面的空地上练了几下拳法,他轻飘飘地跃到了树上,遥望,四面环山的地形也算是封闭,只是他不知道那个老实人口中的山口在哪里。
反正没事,干脆自己去转两圈吧——
这么想着,狄越倰飞下树干,抄着小路开始往远处奔去。
有血腥味儿……
踱着步子,楼映臣在灌木后面窥视,那是两头撕咬在一起的大型野兽,额……是老虎?
他越来越怀疑这里到底是哪个时空,为什么有那么多奇怪的以及不奇怪的动物。若是单独拿出一种来,他还可以理解,但是两种混合,让他开始郁闷。
算了……反正和他没有关系——
舔去嘴角的血丝,楼映臣几下就跳出了这片范围。接下来,还是忙自己的事情吧——悠闲地漫步回到自己的窝,却听闻到了低处哗哗水声,平时这里不会有人来,楼映臣稍微有一点疑惑,他隐没了身体躲起来,暗中探看,只见那清澈的河涧边,一个□□的男子正兴致高涨的在游水。
这个人……
不自觉的就眯起来眼睛,楼映臣相信自己的直觉,他从那个并不健壮的背影看到了不容忽视的血腥气息,是外面来的人……而且,是个很麻烦的人——
突然间看到天边一抹血色,楼映臣心里突兀紧了一下:总觉得——平静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