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何弯弯对着镜子长吁短叹之时,门嘎吱一声被推开,紧接着摄人的寒气也迎面扑来。何弯弯下意识地回头,原来是那日水淋淋的大帅哥,也就是这身体的哥哥浅羽夜。根据梦境中所描述的,浅羽夜是个基本上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人,所以何弯弯也没准备让对方开口,却冷不防听到来人一字一句咬牙道:“浅羽弯弯,我警告你,以后想寻死请找个偏僻点的地方。”他的声音素来偏寒,此刻听上去更是寒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何弯弯面上一愣,心却忽然像是被暖暖的阳光照过一般的舒适。她忽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这浅羽夜,还真是个别扭的孩子,有这样恶狠狠地仇人一样来表达关心的吗?据她所知,浅羽弯弯和浅羽夜只差一岁,也就是在浅羽夜刚生下来之时,他的父亲怀中就抱着另一个女人了。这样的事情,其实任谁都无法接受吧。浅羽夜能做到这一步,其实也着实不易。只可惜,浅羽弯弯只被他的冷淡的外表及恶劣的言语所吓住了,根本无法透过现象看本质。不过,话说来会造成这样的局面也全怪浅羽夜,若不是她知道自己是被他从湖水里救上的,怕是也会被浅羽夜那凶神恶煞的面孔所镇住吧!当然,再弱弱地补上一句,那浅羽弯弯的个性也是在是软弱得让人无语中。
好吧,就让她来努力下,试着来改善他们的关系吧。毕竟,将来还是要相处很长一段时间呢,如果让她每天活在阴影之下,她可不乐意。
“你是谁?”眸中是布满了迷雾,看在浅羽夜的眼里,那眸子里更是有着说不清楚的困惑以及深深的防备之色。
尽管何弯弯已经拥有了浅羽弯弯的所有记忆,可是她却并不打算对此加以利用。她就是她,怎样都变不成唯唯诺诺的浅羽弯弯,与其笨拙地模仿她来掩饰自己,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抛弃浅羽弯弯的影子,做回真正的自己。这样是她装失忆的原因。因为,只有完全地抛去过去,才可能拥有全新的开始。
“我?”浅羽夜骤然失声片刻后冷清地道:“我是谁,你不配知道。”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不是来看我么?”眼底的困惑愈加清晰,何弯弯揉揉眼睛,低低地自言自语:“好奇怪啊,总觉得是好亲切的人,总觉得会是自己很喜欢的人呢。”声音不大不小正够浅羽夜听得清清楚楚。
亲切,喜欢?
这样的词语落在浅羽夜的耳力,留下的只有震惊,还有,隐藏在娟娟流动着的血液之下的激动。浅羽夜脸上冷漠的面具似有破裂的迹象。从小的生活环境注定他是个没有太多感情的人,即使面对自己最亲近的人,他也学不会笑颜以对。对于他来说,没有表情才是,最好的表情。
至于浅羽弯弯,她是他的亲妹妹,这一点,他从未曾忘却过。即使一开始的时候,对于这个凭空掉下来的妹妹,他是真的从骨子里厌恶到了极点,可是渐渐长大后,看着父亲每天身边不同的女人,他突然意识到父亲他是从来都不是会爱人的人,而她,也根本只是一场游戏的错误。自己将父亲对母亲的冷淡原因归结在她身上实在是错误得离谱。只是,到了这个时候,即使他想对她表现一点友善之意,也是不能够了。从一开始起,她见到他时就躲得远远的,偶尔面对面路过她也是低着头飞快的从他身边跑过,高傲若他,自然不屑去道歉的。结果,由于这样或那样的错过加误解,导致了原本应该亲密无间的兄妹形同陌路。
本来他以为,浅羽弯弯对他,是除了害怕厌恶外是没有别的感情的,可是……浅羽夜低头略略扫过正笑得明媚的何弯弯一眼,虽然肥肥的脸上出现那样的笑看起来很滑稽,可是看的出来,那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就连淡漠如他,都觉得心情开始轻松起来,只是,脸上依然是那副扑克脸,臭得像是谁欠了他八百万一般。
“喂,回神啦。”
少女特有的甜甜的悦耳声音将浅羽夜从回忆中拉了回头,抬眼的时候看见何弯弯肉肉的手指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一脸天真的表情就这样猝不及防落入深黑的眸中。
“你真的不认识我么?”
那样的表情太过真实,浅羽夜不由一愣,轻声问道:“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何弯弯委屈地眨眨眼睛:“如果记得的话,我还问你做什么?骗你我又没有糖吃。”微转过身,看向窗外,以空茫的语气缓缓地陈述道:“醒来后,大脑就空空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人都不记得了。有时候会有个人影飘过,当我仔细想的时候,这里”她用手指指头,“这里就像炸开了一样的疼。”叹了口气,握拳,“好讨厌啊,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窗外的阳光悄无声息地洒落在何弯弯脸上,她的眼睛微闭,长长的睫毛像把小扇子一般轻颤着,投下些许阴影。
那一圈白色的纱布,在阳光的照射下,似乎显得分外地刺眼。想起地上那滩艳红的鲜血,
浅羽夜忽然觉得心中有些惴惴的痛。
“弯弯。”
“恩?”何弯弯回头,脸上是可见的雀跃,“你是在叫我吗?弯弯是我的名字吗?”
浅羽夜薄唇微抿,点了点头:“浅羽弯弯。”
“你果然认识我。”
浅羽夜微有些不自在地道:“我是你的哥哥,浅羽夜。”
“哥哥吗?”何弯弯迷蒙的眼中忽然像是阳光出现驱散了一片乌云般地明澈,她伸手重重地拍了拍浅羽夜的肩膀:“一看到你,我就觉得好熟悉好亲切,原来你是我哥哥呀。可是,你刚才为什么要说不认识我?”
“这……”
看着别扭的小男生有些纠结的表情,何弯弯心里暗暗地点点头:这浅羽夜虽说做哥哥有些失职,但本质却是好的没话说。她笑了笑,随后一个狼扑,扑进浅羽夜怀中,上下左右四处蹭了蹭后抬头四十五度,可怜兮兮地道:“哥哥刚才和我开那样的玩笑,是不是嫌弃我太胖了?”
怀中突然多了个肉肉的真实人偶,向来不习惯和人如此亲密的浅羽夜不由全身都僵硬了,不过定力很好的他终究没有将何弯弯推开。
“不是。”
“那是为什么?”
眉头不悦地皱起,声音已然开始冷淡:“不为什么。”
何弯弯心知自己又触到了一片地雷,于是知趣地转移话题,闷闷地叫了声:“哥。”
这声简短地哥听在浅羽夜耳里,却成了害怕的象征。他不由苦笑一声,意识到自己刚才太过严厉了,遂轻柔地道:“恩?”
“为什么我会那么胖?胖得我都没勇气活下去了。你知道不知道,刚起来看到镜子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胖的人……”
看着怀里嘟嘟囔囔的人,浅羽夜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浅笑,柔和了原本冷硬的线条,身上的寒气不自觉的收敛,惟剩下淡得感受不到的温暖。
窗外,阳光正好!
本章完
08.8.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