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认识了真田□□和裕一郎后,浅羽弯弯又在他们的引荐之下认识了其余的还住在本家的重要人物。
浅羽弯弯敏锐地感觉到真正欢迎她到来的人,也就只有真田□□,裕一郎,再加上弦一郎吧。其他的人,虽然脸在笑,然眼底却有着浅浅的敌意。
许是她的到来,打破了属于真田家原本的平衡吧。浅羽弯弯微微一笑,反正她也没想过要人见人爱,所以,就这样子吧。她才懒得理那么多,费时费脑又无趣,根本就没有一点益处。随心所欲虽然难免得罪人,可是至少却活得舒心许多啊。
这样对着自己开解一番后,浅羽弯弯开始细细打量起眼前风骨硬朗的老人,忽然觉得自己能从他身上找到一些相似的地方。血缘,大概真的是种很奇妙的关系吧?明明眼前的老人脸上并没有一丝或开心或激动的表情,可是她却能感觉到他心底的颤动。
“听弦一郎说,你的中国功夫练得很好?”声音浑厚,听得出来中气十足,看来身体素质很好。
“大概算是吧。”明人面前不说暗话,眼前的老人明显是身经百战的,即使她隐藏得再好也肯定会被他看出破绽来,所以,浅羽弯弯并没有隐藏自己实力的打算。反正,她现在的实力也是靠前世悟出来的,一点一滴皆是辛苦所成。现在的年纪虽然偏小些,不过如果有高人指导,武道悟道自己现在的程度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即使全部展现给真田凛看,也不用担心什么。就让真田凛以为自己是个天才好了,反正在武道一路上,她本来就是个当之无愧的天才。
“是吗?”真田凛如鹰般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后不禁拊掌大笑道:“好,很好。不愧是我真田凛的外孙女。”
“对于这句话,我可以理解为如果我不会武技就不配成为你的外孙女吗?”浅羽弯弯毫不畏惧地对上真田凛锐利如剑的目光,坦白地问出了心中所想。
现下她不过是在浅羽家一个无足轻重的私生女,想必即使她改姓真田浅羽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所以如果只是想让她成为真田家的一大助力,那么这份亲缘关系她不要也罢。
“你是浅羽弯弯,不是吗?”真田凛神情淡淡地诉说着,心底却又为她如此敏感的心思感到有些心疼。这孩子,怕是以前在浅羽家吃了许多苦了吧。他不禁有些自责,依靠真田家的势力,居然用了这么久的时间,才查到她的所在。
其实,这倒是他想多了,浅羽弯弯之所以会这么问,不过是平常的习惯所在,她不想将亲情和其他一些物质因素混为一谈,沾染了太多的功利性,失去了温暖的外衣的亲情,她从来都是不屑的。
听到真田凛在强调自己是浅羽弯弯而非真田弯弯后,浅羽弯弯如一池深潭的眸底漾开浅浅的笑,她道:“刚才言语冒犯了些,外公不要介意呐。”眉眼弯弯,是分外柔和的弧度。
这一刻,她通过了他的考验,他,亦通过了她的考验。
一句含笑的外公听得真田凛心花怒放,面容依然肃穆,然收敛了气势的他眉梢眼角已不如以往般冷硬:“下不为例。”
“知道了。”老人家的面子嘛,总是要给的。
“过来,身边坐。”
“咦……”浅羽弯弯犹豫了会儿,听得真田凛道:“怎么,嫌弃我这糟老头子?”言语间似乎几分怒气几分失落。
当下,浅羽弯弯也就不含糊地坐下了,仰头,甜甜一笑:“怎么会呢?外公明明还是风姿飒爽,怎么看都玉树临风啊。”
这话若是别人讲,真田凛肯定会一丝好感都无,可是当配上浅羽弯弯那真诚的笑脸,悦耳似珠玉相撞的声音后,真田凛只觉得心里甜得似抹了蜜一般。不过多年的情绪收敛,面上依旧是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喜欢这里吗?”
“喜欢啊。”她笑着道:“二舅妈还有裕一郎哥哥都很热情呐,弦一郎哥哥虽然还是板着脸,可是对我却也挺照顾的。”
“那么要不要搬回本家来?”
“好是好啊,可是,我更舍不得我那笨蛋哥哥啦。”
真田凛自然明白了其中的拒绝之意,他心底略叹了口气,看来,要这个外孙女接纳自己还要一段时间,终归是自己心太急了。年纪越大,就越开始舍不得许多事情。幸好最近那小子对弯弯还不错,不然……他就是抢,也要让她回本家住。
他真田凛的外孙女,哪容得了别人指手画脚,说三道四?
接下来的时间,都在听真田凛讲关于她母亲的事情。原来,她的母亲真田樱是在三岁那年的樱花祭中被人贩子拐走的,而后被人贩子带到了中国,被一对好心的中国夫妇所收养。真田樱的所会的一切,比如中国功夫,书法,还有其他皆来自中国夫妇的传授。在真田樱二十岁那年,她的养父养母相继去世。低迷了好一阵的她只身一人来到日本,想借此散散心,换换心情,没想到从此遇上了她此生最大的劫难——浅羽仓,即浅羽夜的父亲。她不顾他已是有妇之夫的身份,和他走到了一起,并共同孕育了一个女儿。然没想到,浅羽仓对她的爱情不过是如昙花一现,新鲜感过后扔下一笔钱便离开了。真田樱的心因此而千疮百孔,虽然也从情伤中走了出来,但由于三岁那年受了一场风寒落下病根,所以身体也比旁人差一些,因而懒懒度了几年后,身子骨就再也受不住,便就这样去了。
真田家虽然一直都在搜寻着真田樱的下落,但终究是两个国家,人海茫茫,这几十年来,一点音信都无。
这次,找到浅羽弯弯也纯属意外。
“幸而,终于找到了你。”真田凛讲到这时,精明的双眼里似有点点水光,但只一转眼,便了无踪迹。
何弯弯忽然有些急切地问道:“真田樱,啊,妈妈她,也会中国功夫?”
真田凛知道她失去了以前的记忆,因而解释道:“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来自她的传授,而那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则是她的绝学。”
竟然是这样的吗?中国功夫,那深厚的内力……何弯弯忽然明白了,她的内力之所以来得如此容易,原本是因为真田樱将她的内力渡到了自己体内,而非她所想的那边在这个世界修炼内力会很容易。而原来的浅羽弯弯那时还并不会使用这样强大的内力,故而渐渐地变耗费了。可是她的到来,经过一系列的呼吸吐纳,让体内的内力重新运转到了筋脉里,所以她的心法才会异常的强大。
可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那不是何家的不传之秘吗?或者……
“那收养妈妈的那户人家叫什么?”
“庄周。”
“什么?”
她不禁失声叫了出来,怎么,居然,会是他?
怪不得,那个时候,祖父总是会用很怜爱的目光看着她,而后摇头叹息,声音很轻,轻到她只能听到零碎的几个字。
可是时间长了后,零星半点的字渐渐被她拼成了一句话:只可惜终究不是何家的女儿啊。
她只觉得不懂,她怎么不是何家的女儿?难道她是何家捡来的不成?可是,明明周围的人都说她是妈妈十月怀胎生下来,还有一打照片为证。
而祖父后来,再也没有说过类似的话,只是对她,愈加的好,而武技上的训练也愈加的严苛。
于是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如果她不是何家的女儿,祖父怎么会对她那么好呢?
渐渐地,她也就不再纠结这件事情了。
而现在,她终于明白了。不是何家的女儿,居然是这么个意思。
依稀还记得年少时候,曾央着祖父讲故事。
祖父拗不过她,只好笑着讲了一个,内容记不大清了,只记得最后一句,弯弯,你记着,若是以后再从老人口里听到庄周,就将前尘往事,都忘了吧。
那时她不解地问:“为什么?”
祖父道:“因为,一切都没有必要了。”
原来在那么小的时候,祖父就已经预见了她的离开,所以才会对她比对别人好上百倍。
爸爸妈妈,也都知道这件事情吧?所以每当妈妈以为她睡着的时候,看着看着她就看得哭了出来。
原来,被蒙在骨子里的人,其实只有她一个。
她突然想起过十八岁生日那年,走过凉亭时,听到祖父的喃喃自语:三魂都快离体了,看来七魄也必须要归位了。也是时候,魂魄合一了。只是,舍不得啊舍不得……
那时,她还以为祖父在说着什么电视剧的台词,现在想想,三魂离体的事情应该是指浅羽弯弯自杀的事情,而七魄归位是指她的灵魂复生到浅羽弯弯身上,魂魄合一应该是她的七魄和浅羽弯弯的三魂融为一体,所以她的脑中才会有浅羽弯弯的记忆。
也就是说,何弯弯既是浅羽弯弯,浅羽弯弯既是何弯弯。
也就是说,她的这一场穿越,其实是个必然。
难道前世的日子,都只是一场梦,而现在,才是手可触摸的真实吗?
这些日子,她一直调整着心态让自己适应这里的一切,而她在这里,也的确是生活得如鱼得水,有滋有味。
然心底,总是有些微暗的。
她的心里有一个解不开的结。
毕竟这里的一切再好,也终究不是她的。
占据着浅羽弯弯的身体,总觉得是自己偷走了她的一切。
虽然明知道现在的一切都是自己一点一滴努力得来的,明知道是浅羽弯弯她不要她的身体了,自己才会在她身上复生。
可是,还是会很在意啊。
她啊,总是那样,一旦走进了死胡同便很难再绕出来。
所以她告诉自己,现在的一切只是老天偶尔失神走错的一步,她只需在这里等上个几天,等老天将时空修正后,她便能重新回到原先那个有着许多家人的地方,回到自己的身体上去。
这样,她便能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浅羽夜的所有关爱,心安理得地做她的大小姐,也可以笑着去回想前世的家人。
然而现在的她,却是连最后一点的奢望也没有了。饶是她接受力再强,也已是承受不住了。
而流泪,也已然成了一种必然。
真田凛看着默默流泪却仍然似在压抑着什么的浅羽弯弯,不由伸手将她搂过,右手拍着她的后背,语调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哭吧哭吧,哭完了就没事了。”
“恩。”她哽咽着应了声。她明白,她只是一时受不住,需要一个发泄的地方。发泄过后,她便会变回那个爱笑爱闹没心没肺的何弯弯。
心底渐渐开始飞扬起来,这个,是她的外公啊,真的真的外公……不会再有什么,偷了别人东西那样的感觉了。
真好,真好呢。
又过了一会儿后,只觉得再也哭不出来后,她伸手擦了擦脸,然后抬起头来,看着真田凛胸前那水淋淋的一片,不好意思地道:“外公,对不起啊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真田凛却是笑着摸摸她的头:“心里舒服些了吧?”
“恩。”浅羽弯弯重重地点了点头,此刻,心底是真真正正地晴朗如雨后的天空,没有一丝的阴霾潜藏其中。
这一回,她是真的真的,想透了也放开了。
真田凛心里松了口气,又嘱咐道:“以后,凡事有外公在,不要想太多。”
“好啊,有外公做我的大靠山,哥哥做我的小靠山,我都能成小霸王了呐。”浅羽弯弯笑着打趣自己。
事情想通的感觉,真好啊。
听到浅羽弯弯的话,真田凛不禁又是一笑:“以后如果迹部家的小子敢欺负你,就告诉外公,外公帮你教训他。”
“啊?”浅羽弯弯震惊得差点咬住了自己的舌头,怎么忽然就讲到迹部了呀,现在的老人思维转换得都这么快的吗?
“你不是喜欢迹部家那小子吗?虽然我不怎么喜欢,那小子太爱显摆,不过既然你喜欢,我也就勉强接受好了。”
“呐……呐,我喜欢他,我怎么不知道?”
看着浅羽弯弯这样明显意外的表情,真田凛心中一乐,“既然你不喜欢迹部,那咱换一个。柳生家那小子不错,要不你考虑考虑?”
本章完
08.1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