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盼来乾隆,没想到会弄成这样一幅不可收拾的画面,紫薇心中是万分的懊恼。想起自己的娘,紫薇暗暗抬起眼,想要再仔细的看看那个让她念念不忘,日也盼夜也盼的亲爹。
然后,刚一抬眼,对上的却是一双不带感情,充满森森寒意的眸子,禁不住的一颤,紫薇慌乱的垂下眼,双唇咬得紧紧的,心中也越发的堵。
那个高高在上的是她的爹啊,可是看她的眼神充满了陌生,充满了冰冷,还饱含着怒气和不满,这怎么能让她不心痛?不悲伤?
另一边,福尔康看到紫薇几近泫然欲泣的模样,一颗心顿时揪得紧紧的,有些发疼。
“皇阿玛,您要怪就怪我一个,不要再故意为难紫薇他们了,反正什么主意的都是我出的。”实在是受够这种压抑令人窒息的气氛,小燕子又自说自话的站了起来,双目铮铮的直视乾隆,颇有骨气的说道。“大不了‘要头一颗,要命一条’!”
“小燕子!”对小燕子的无脑无语凝咽,永琪在旁边低低的喊了声,深深的无力自心中缓缓溢起。
“小燕子,朕算是看明白了,你仗着朕的宠爱喜欢把自己的命当儿戏是吧?”一切外放的情绪转瞬暗敛淡去,乾隆平静的说道,“三番几次的拿命来要挟朕,当真以为朕不会要了你的脑袋吗?”
“皇阿玛,我没有要挟你,是你们想要我的脑袋!”脾气一上来,小燕子早已经忘了怎么思考,心里想什么,嘴上也就说什么。
听到小燕子的话,永琪几个心里暗暗叫糟,奈何此刻的小燕子根本就接收不到任何人的暗示或明示。
“啪!”
一记比刚才还重拍桌声响起,震得所有人一慌。
“尔康、尔泰,你们两个带着他们先出去!”平静无波的表情让看在眼里的几人慌了神。越是平静,这后着越是难以想象的波涛汹涌。
“臣遵旨!”
“你们两个,留下!”瞧见福家兄弟准备连紫薇和金锁一起带出去,乾隆不冷不淡的出声止道。
对福尔康摇了摇头,发现他到现在还是一双眼睛满满的落在紫薇身上,福尔泰内心一急,再顾不得其他,强行将他拉离了淑芳斋。
“永琪,你也出去。”想了想,乾隆还是打算把永琪给隔离出去。
“是,皇阿玛,儿臣遵命。”犹豫的看了小燕子三人一眼,永琪应声之后,也出了淑芳斋。
“紫薇,你可知罪?”被和璇牵着坐到椅上,在小燕子几个闹腾后,乾隆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安慰,到底是孝贤的女儿,果然如她一样贴心。
“回皇上的话,奴婢知罪。”对着乾隆磕了下头,紫薇谦卑的认错道,“千错万错都是奴婢一个人的错,皇上仁慈,请不要责罚格格。”
“小燕子的错还轮不到你一个宫女来说情!”因紫薇对小燕子他们的影响,乾隆已经在心底替她落了个唆使主子,尊卑不分的烙印,面上也就没什么好脸色给她看。
“奴婢知罪,请皇上息怒。”紫薇悲哀的发现,如今在乾隆的眼中,不管自己说什么,都是说什么错什么,一颗心已是凉到了极点,脸色血色渐失。
“小燕子,你呢?”吝啬于一分的视线给予紫薇,乾隆转向小燕子,淡然问道。
“我……”还想再度高呼自己的傲人誓言,但当小燕子触及乾隆那双无波无澜,深似寒潭的眼睛,一口气不由堵在了胸口,发也不是,憋也不是,最终低下了头,晃着自己的脑袋。“我知道错了,皇阿玛。”
“知错就好。”说完这句,乾隆慢慢阖上了眼,也没说什么惩处之类的话。
看到乾隆开始假寐,和璇迈步走到他身后,白皙的手一点一点的往他肩膀处揉捏,敲打。
乾隆没有发话,紫薇和金锁是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只敢偶尔拿眼偷偷的瞧上一会。但是,生性好动的小燕子则不同,才没跪多久就耐不住了。先是左右摇摆,然后是动动胳膊动动腿的,就差没有站起来蹦蹦跳跳的。
对小燕子的一切行径熟视无睹,和璇心无旁骛的继续手上的按摩工作,仿佛这间屋子只有她和乾隆二人。
“哥,你就不要再走来走去的了,你不累,我看着都累。”自两人出了淑芳斋后,福尔康就一直呆在门口不远的地方,时不时的望向屋内,企图看出里面是个什么状景。
“我都急死了,你也不帮衬着点。”心系的人在屋里不知道受着什么样的折磨,自己的弟弟却还在一旁鼓噪,不胜其烦的福尔康不停的来回踱步,口中埋怨道,“我就说要带紫薇走,你们偏不让,这下好了。小燕子有难,紫薇更是逃不了!”
“你这是在怪我们两个吗?”永琪心有不愉的接口,“你不要一扯上紫薇的事就失去理智,方寸大乱,也不要无头无脑的逮上谁就乱怪一通。”
“现在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我们就不要在这里互相埋怨,起内讧了。”对自家兄长已经不抱什么希望,福尔泰面向永琪,劝道。
“好,我冷静。”知道继续这样盲目的争吵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福尔康强迫自己压下对紫薇的担忧,一边平复起伏不定的情绪。“那么,我们先来分析一下现在的情况。”
看到恢复平静的福尔康,福尔泰长呼一口气。
“本来,我们的打算是不会错的,依皇上对小燕子的宠爱,皇后娘娘的事很可能就会由此揭过,说不得,还会让皇后娘娘不再故意难为紫薇和金锁两个。可是,我们谁也没想到和璇公主会出现在皇上的书房里。”恢复冷静后,福尔康很快的就眼前的情形一一分析道来,“这是第一个意外。第二个,也是我们的疏忽,小燕子的奴才言论,我们觉得新鲜觉得有道理,却没有想到这是和皇宫犯了冲的。至于这第三……”
“这第三,就是和璇公主竟然会对紫薇抓着不放。”生怕兄长再度的失去理智,福尔泰赶忙将第三点给补上。
“你们还漏说了一点。”
“忘了什么?”不明所以的看着永琪,福家兄弟异口同声的问。
叹气的一摇头,永琪转过身,却是没有任何解释的意向。
“我明白了。”略一思索,福尔康皱着眉,沉声道,“你和我都漏算了皇上对和璇公主的宠爱。只是,我不明白,和璇公主待人素来温和,从来不理后宫的那些是是非非,怎么一遇上小燕子就变了?”
“不管变不变,我们现在要解决的是怎么让皇上将他的怒火去掉,保她们三个平安无事。”没有永琪和福尔康想的那般深思熟虑,福尔泰直言问题所在。
“你让我好好想想。”重新开始来回踱着脚步,福尔康紧蹙眉头,右手握拳包裹在左手内。然而一想到紫薇,平复的心又烦躁了起来,总是理不出个头绪。
“我看我们还是什么都不要想了,老老实实的等着皇上出来。”什么三个臭皮匠赛过一个诸葛亮,他们三个都在这想了快半天也还个主意。
“我看尔泰说的有理,皇阿玛已经把我们几个赶了出来,就是不想我们在里边替她们求情,如果我们贸贸然的闯进去,那是给她们火上添油。”
“要不,我们去找令妃娘娘帮忙?”不甘心就这么放弃,福尔康眼前一亮,把主意打到了令妃身上。
“你疯了!本来没多大的事,你去把令妃娘娘找过来,不是把整个后宫的人都给惊动了吗?”以令妃现在的受宠,她的一言一行无不被后宫的人时时刻刻的关注着,只有,令妃一过淑芳斋,小燕子的事就会在后宫内传得沸沸扬扬,毕竟一个身份尊贵的格格竟然玩上吊这种三流把戏,对皇室来说,不就是个天大的笑话吗?“你是想把事情闹的更大,把皇后娘娘再引回来吗?”
“尔泰说的没错,你如果把令妃娘娘找来,事情只会变得更糟。”同样的一口否决掉福尔康的提议,永琪冷静的说道,“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
“等?”
“对!”
淑芳斋内,依旧一片静寂无声,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小燕子。”
“是,皇阿玛。”漫长的等待早已磨光小燕子仅有的耐心,脑袋耷拉着昏昏欲睡,乍一听到乾隆的声音,一个激灵忙端正坐姿,朗朗应声。
“既然知道错了,朕就罚你闭门思过两个月,在这期间不许踏出淑芳斋半步!”说完对小燕子的惩罚,乾隆移向紫薇和金锁,“你们两个,在格格思过的两个月内,都给朕到皇后那里学规矩。什么时候学好了,什么时候再回这淑芳斋。朕的格格身边不需要只会怂恿主子的奴才!”
乾隆的最后一句话恍若惊雷,震得紫薇言语不能,怔怔的盯着地板,一双唇被咬得几欲滴出血丝。
“皇阿玛,你罚我什么,我都认了!可是,为什么还要罚紫薇和金锁?她们做错什么了?你把她们交给皇后,就是去让她们去死啊!”小燕子是典型的长了伤疤忘了疼,看到乾隆只是罚她思过,以为这事就这么过了,便又开始闹腾着为紫薇和金锁求情。
“小燕子,朕说的话就是圣旨,你若当真不想要自己的脑袋,就尽管试试什么叫君无戏言!”云淡风轻的话语缓缓落下,乾隆轻扣着手指,又道,“你不是整日闹着‘要头一颗,要命一条’吗?那朕就给你个机会!”
被乾隆眼中的那分认真给唬住,小燕子诺诺的低下了头,并噤声不再莽撞的出言顶上一句半句的。
“你们两个可有话说?”打发完小燕子,乾隆耐着心问向紫薇两人。
“回皇上,奴婢没有话说,奴婢遵命。”跪下磕头遵旨,紫薇的声音有着微不可察的颤抖,低垂的眼眸蒙上一层淡淡的水雾。
“皇阿玛,儿臣想向您讨个人情。”见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和璇垂下手,清甜的嗓音响起在乾隆耳侧。
该惩的惩了,该罚的也罚了,乾隆的心也就落了下来。此刻,听到从来不妄加向自己提什么要求的女儿突然的请求,不由来了兴致,笑容渐渐浮起在脸上,挑眉问道:“是什么?你但说无妨。”
“皇阿玛可还记得儿臣屋里的月如?”
“月如丫头?她怎么了?”见和璇无缘无故的提起她身边的丫头,乾隆心下有些疑惑。
“皇阿玛想是忘了,月如是已经被指了婚的。”细声慢语的说着月如的事,和璇浅浅一笑,才把自己的想法带出,“明年就该她出嫁了,所以,儿臣想再要个宫女。”
“这又不是什么打紧的事,改明儿个,你挑中哪个,朕就把她赐给你。”听到是这么小的事,乾隆很快便应承了下来。
交谈的两人似乎都把仍跪在下面的小燕子几人给忘了,而忌惮于乾隆的三人也不敢随意插嘴,只得静静的听着。
摇摇头,和璇温声道:“儿臣已经有属意的人选了,就不知道皇阿玛您是准还是不准。”
“哦?”
在几人戒备的目光中,和璇走到紫薇和金锁中间,“皇阿玛,儿臣瞧着这名婢女就不错,虽然不懂规矩,但到底是新进来的,只要经过一番□□,自会焕然一新,不会再有什么出格的言行举止。您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