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12月30日。周日。
夜幕渐渐低垂。埃米罗达·特伦斯捏着洁白的床单爬起来,由于过于用力,指间关节泛起惨白的颜色,映着面颊上病态的酡红,像是刚刚复活的吸血鬼。
而她身旁的黑发男人,西弗勒斯·斯内普,由于强效安眠药的作用,还在沉睡。
今天是自己23岁生日。该死的!埃米罗达几乎要纵声大笑!多么与众不同,该死的生日!和一个□□犯上了一整天床!只是为了让他去喝自己换过的精力药水,好从他身边顺利逃走!
食死徒!该死的!如果不是自己一时好奇,心血来潮,前来参加母亲罗莎丽·伊万斯?特伦斯早逝后,早已不再来往的巫师表妹莉莉?伊万斯的订婚仪式!如果自己和莉莉,长得不是那么那么的相像!如果——自己应该已经到了巴黎!和朋友们一起来个真正的庆生会!
“莉莉。”男人即使在昏睡中还不由自主的,呼唤着他心爱女人的名字。哈哈哈哈。埃米罗达几乎要再次大笑起来。哪里有那么多如果啊?难道自己能阻止一个人爱上一个人?难道自己能阻止黑公爵伏地魔,为挽回自己最得力的魔药师,命人去为他寻找一个替代品?黑公爵伏地魔,斯莱特林的“最后传人”。多么讽刺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终于报应了!报应了!报应了!
埃米罗达是8月底被抓来的,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大概三个半月。于是不幸中的万幸,她有足够的时间,去制定一个堪称完美的逃亡计划。在药箱里准确找出成打的复方汤剂,埃米罗达毫不留情的从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头上割下大把黑发。将它们和汤剂一起放进四分之一升装的随身药瓶中。瓶子中立即嘶嘶作响,翻滚出散发着硫磺气息的热浪。
令人作呕的味道,埃米罗达剪下自己的头发,混合在另一杯复方汤剂中给斯内普服了下去。于是房间里立即有了两个埃米罗达,然后是一个睡着了的埃米罗达和清醒着的斯内普。
旅行药箱已经被家养小精灵准备好了放在门外。一瓶精力药水,一瓶勇气药水,二分之一瓶幸运药水。埃米罗达很快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喝了下去。然后她作为赤身的“斯内普”抓起床单盖在“埃米罗达”的身上,阴沉着一张脸,摇铃叫来家养小精灵。
“小姐睡着了。我回来之前,任何人都不许打搅她。”她从自己的口中听到了斯内普的声音,阴沉的声线中带着她开始渐渐熟悉的磁性。
“是,斯内普先生!”家养小精灵的声音尖细难听,“马尔福主人已经在大厅等候您多时了!”
“衣服皱了,替我另外拿套新的。”那个把自己抓来的混球吗?埃米罗达迅速换好衣服,肮脏的巫师袍!作出伤风的样子,用手帕捂住大半边脸,提起旅行药箱,咳嗽着步出马尔福家的豪华客房。
“看来这几个月那个麻瓜把你伺候的不错,西弗勒斯。真有你的!竟然一整天都没有踏出房门一步。现在你明白了吧?麻瓜女人都是一样的。黑公爵可以放心了。”一进马尔福家大厅,埃米罗达就听见卢修斯·马尔福这样沾沾自喜的说,带着一点贵族化的调侃的口气。混球!
“不要纠缠在这种无聊的问题上,卢修斯。我们要迟到了。如果你的确不想惹黑公爵生气的话。”自己应该狠狠一拳打碎这个巫师贵族的鼻梁!
“呀——收到。”卢修斯的眼神中飘过暧昧的味道,“让我们上马车吧。”
“怎么,病得很严重吗?要不要我们先回一趟庄园?你知道的,这几天是一年中黑公爵心情最差的时段,你最好不要让自己出任何差错。哪怕仅仅是流鼻涕,打哈欠。”坐在马车上,卢修斯皱皱眉头,不由自主的抱怨道,“贝拉特里克斯竟然不容许我们在这个时段使用使用魔法。还要求我们统一使用这种窄小的旅行马车。真是个女疯子。”
“她想要同时照料黑公爵的安全与心情。卢修斯,统一的交通工具会方便管理。而哪怕是幻影显形时产生的爆鸣声,无疑都会打搅到高贵的黑公爵。”埃米罗达充满嘲讽的说。卢修斯不知道她讽刺的对象正是伏地魔,还以为“西弗勒斯”在附和自己的观点。
“是啊,女人又能有什么高见?她们只能从事一些边边角角的工作。以为这样就可以成为黑公爵最贴心的仆人?不!你才应该是,西弗勒斯。”用力的拍打着埃米罗达的肩膀,卢修斯语重心长的说,“黑公爵很看好你。只要你能放下自己对莉莉?伊万斯不正常的感情,你绝对会比现在更受重用。”
“我不想讨论这个问题,卢,咳咳咳,卢修斯。”一个小时快到了,埃米罗达喝下一口“伤风药水”。浓烈的味道呛得她不由大咳。
“你把自己药水的药性弄得太猛烈了一点,西弗勒斯。”卢修斯·马尔福关切的说。
“这可以让我快点好起来。”如果有可能,埃米罗达真的不想和这个白发的男人说话。
“你多少年没有伤风了?这一次,我看多半是纵欲过度吧?——不要对那个麻瓜女孩动真感情。她只是调剂生活的工具。你们开始在一起,不过是我给你灌下的,迷情剂的效果。你身为魔药师,不要在自己的药剂里不能自拔。而且,”卢修斯犹豫了一下,“最后这一句话是我作为斯莱特林的学长劝告你的:不要再说什么对她负责任的傻话。你不可能跟一个麻瓜女孩结婚。如果你真的向黑公爵请求,他会杀死你的。蝼蚁都不如的麻瓜不值得你这样——她只是个工具。”
杂碎!埃米罗达几乎要当场吼出来。可是她按捺住了自己,将满腔的愤怒化为一连串阴冷的笑声:“卢修斯,你不要开玩笑了!那个麻瓜女孩恨我。她每时每刻都想要用尖刀戳进我的心脏,用牙齿咬断我的大动脉。她直到现在都没有告诉我她的名字。”
“哦,那太好了!既然她如此的不知好歹,你更不需要对她有任何歉疚。”卢修斯发自内心的笑道,“你应该像对待庭院里不听话的兔子一样对待她:如果她不听话,就把她吊死在树上。这才是贵族使用奴隶的正确方式。”
“卢修斯。我知道了。……马车里有点气闷,我想下车透透气。”幸运药水告诉她该下车了。
“随意。反正时间还早,也没有别人。”
听窗外的声音,自己已经来到了泰晤士河河畔,靠近伦敦。埃米罗达强忍住一阵阵涌上来的恶心,和卢修斯·马尔福走下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为参加新年谒见仪式的食死徒统一配置的双人马车。拉车的夜骐的鼻孔里喷着大股的蒸汽。只有见识过死亡才能看清的生物。埃米罗达心想。伏地魔的品味。
“今天的星星很少。麻瓜工业污染了天空。他们愚蠢、自私……”一块沾满昏迷药剂的手帕无声无息的从后面笼上卢修斯·马尔福的口鼻。卢修斯·马尔福还来不及挣扎,就昏倒在地上。
很好,从裤腿中拔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埃米罗达微笑着,事到如今,计划一步步进行很顺利。
可惜不能杀了他!
“圣芒戈的医生就是这样对待患者的吗!你们的主治医师在哪里?”时近新年,即使巫师界还处于全面战争的边缘,圣芒戈的医生也已经开始轮休。一个小医生正灰头土脸的独力承受着伏地魔的得力手下,西弗勒斯·斯内普的怒火。
“斯内普先生,我们已经开始了急救,但是马尔福先生的伤势实在是——下手太准了。虽然不致命,但现在一侧肺萎缩,整个胸腔里都是血。肾脏也被撕裂了。非常痛苦……”
“如果不是我腾不出手!如果不是那些该死的袭击者夺走了我的药箱和魔杖!”斯内普几乎是一座即将爆发的人型火山,“哪里轮得到你们这些无知的,连魔药是怎么写都不知道的——”
“斯内普先生,这里是圣芒戈,请你注意自己的措辞。你也不希望将这件事弄得路人皆知吧?”医院院长通过特别通道匆忙赶来,一只脚没有穿袜子。
“哼——!我现在回去拿药,等我回来的时候,最好让我看到我希望看到的景象。”见好就收吧。总算已经为自己报了一部分仇。只当做了一场梦,只当被疯狗咬了一口。这不是自己应该进入的世界,而且药效也快要过了。最后一次喝下的复方汤剂,埃米罗达裹上斗篷,大踏步的走出圣芒戈医院。时间正是午夜,前些日子还是圆满如盘的满月,现在缺了一块,隐隐西沉,似乎变得不那么圆,也不那么——完美了。
她突然有点想落泪。
“不,埃米罗达·特伦斯!你给我振作起来!你必须坚强!”她在心里大声说,“你和那个堕落的伏地魔不同!和那些肆意妄为的巫师不同!即使没有魔力,你也是斯莱特林的子孙!哑炮也有哑炮的尊严!”
【从明天开始,做回原来的你!】她嘶嘶的用蛇语对自己说,将藏在斗篷里的两根魔杖折断,丢进泰晤士河,提起药箱,消失在夜色之中。
这才是黑暗背后的黑暗,永远不会被记忆的惩处。特伦斯家族早在千年之前就已经被萨拉查?斯莱特林本人诅咒。所有属于这个家族的人,必须永远牢记自己来自巫师界,但一生一世,不能使用任何魔法,世世代代牢记,自己已被驱逐出魔法世界。
而就在她的腹中,这一刻,被称为命运之子的心脏,开始徐徐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