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认识宁采风之后,慕容雨为了刷分没少往白狐山上跑,她早就把宁采风当成自己在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了。
因此当她看见人去楼空的寺院厢房,以及书桌上那封告别信后,心里的失落溢于言表。
宁采风在信里说明了自己不告而别的理由:
「狐仙姑娘:
家中长辈派出护卫寻到此地,小生久等姑娘不至,不得已只好随侍卫前往京城,否则恐怕误了考期。望姑娘谅解小生此次不辞而别,珍重。
宁采风」
真是的,那书呆子不是重病在身囊中羞涩吗?怎么三天没见就连人带行李消失了?
莫非……
慕容雨第一个反应就是冲向墙根处的花盆,像掘土机一样挖挖挖挖挖,在看到盆底的金饰一样没少后才松了口气。
“切,居然就这么走了,以后让我哪里找这样单纯的呆子刷分去?”在窗台呆坐了会,慕容雨取下脖子上挂了半天的四包中药放在桌面上。
看来被她强压着抓了这几副中药的医师是白受罪了。
慕容雨跳下窗口,拍掉屁股上的尘土。
她最后看了一眼这座丛林里的破寺,深吸口气,大吼一声:“宁采风你这个不告而别的大混蛋!!!”
吼完之后心中舒服了许多,慕容雨摇摇头,走出院门。
不过是才认识几天的过客而已,她可不是来这里担任地球外交大使和异空间人交朋友的,既然注定要成为恶人,和别人深交反而是害了他们吧?
……呆子,考试要加油啊!
慕容雨很快就摆脱了悲春伤秋之情,朝怒水城方向赶去。
她没时间为呆子的不告而别惆怅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开启物品兑换系统,目前为止她的恶行值是4933分,距离一万还有很漫长的距离。
在离怒水城不远的官道上,慕容雨的最后一丝惆怅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酥麻和囧然:
夕阳,古道,精致的马车,驾车的老仆,围住车子手拿大刀长剑一脸凶恶的歹人,以及为首那人被无数电视小说用滥了的经典台词——“打劫!要命的就把财物统统留下!”
喂,这是恶俗古装桥断大杂烩吗?走了一个破寺书生又来一场真人抢劫秀?难道非逼她化身大侠替天行道代表月亮消灭你们?
真是的,恐怕要让观众失望了呢,她的任务可是成为天下首恶啊,才不会干这种自毁道行的送分蠢事呢!
用左手按住微微颤抖的右拳,慕容雨正要换路离开,却瞥见一名匪徒将那老仆从驾座上揪了下来,狠狠摔在地上。
拜该死的善恶之书所赐,她好到不能再好的视力能够清楚望见老人佝偻的身影,颤抖的嘴唇,甚至布满皱纹的,被砂石擦伤的手背。
“老不死的!老大问你话呢!”
老人的嘴巴嚅动了几下,从喉头挤出几个嘶哑的单音,微张的嘴唇里竟然看不到舌头!
“呸!是个哑巴,直接杀了看看马车里藏的什么人!”
眼看刀光就要落下,慕容雨狠狠啧了声,闪电般踢起一块碎石,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这几日苦练的力量控制果然有效,在石头击中那名持刀歹徒的同时,慕容雨已经拎起老人冲出数米。
手上的重量轻得可怕,这个看起来六七十岁的老人家浑身上下像是没有几两肉,仿佛风一吹就能散架似的。
慕容雨的心情更加恶劣了,但是残存的理智告诉她,如果不想个办法蒙混过关,恐怕这回扣掉的恶行值可以直接把她打回原形。
这可是救了一条人命呐!不是以前“真诚的感谢”可以比拟的!
轻轻放下老人,慕容雨转过身,看着刚刚反应过来满脸怒容冲向这边的匪徒们,扬起一个真正愤怒的恶笑:“竟敢抢我看上的猎物,你们找死!”
怒水城这种穷乡僻壤果然都是拳脚功夫泛泛的草包,在她愤怒值MAX的超常发挥下,五个强盗被揍得鼻青脸肿,毫无招架之力。
慕容雨将他们威胁老人的武器用力一掷,锋利的刀刃在距离那名恶贼档部半厘米处插入地面。
发泄完毕,她对着夕阳深深吐出一口气。
‘世界如此美妙,我却这样暴躁,实在不好不好~——宁采风,下次别让我看到你,否则我一定要[哗——]然后再[哗——]!’
最后那抹失落感散去,慕容雨转过身,对地上半死不活的伤员露出最温柔的笑容:“以后这条道上所有猎物都是我的,有胆再犯一次就做好死的觉悟吧^_^ ”
无数动漫小说的经验证明,这种终极BOSS式的温柔微笑显然比邪笑坏笑□□什么的更具杀伤力,那群鼻歪嘴裂言语不能的匪徒把头点得跟捣蒜似的,然后在慕容雨的默许下跌跌撞撞逃命去了。
低下头看向吃惊望着眼前一幕的老仆,慕容雨搔了搔脸,开口道:“老人家,你——”她吞下后面“没事吧”三个字,话锋生硬地一转,变成:“把、把腰上那块木头给我,我是来抢劫的!”
那块破了几个口子,中间还有一道明显裂缝的烂木牌像是一件饰物,很可能是老人没钱买玉佩才用木头代替的,应该不值几个钱吧。
如果她不真的抢点东西,说不定老人会“真心感谢”她的救人行为,导致大扣分啊!
老人慌张地护住腰带上挂着的木牌,沟壑纵横的老脸颤抖着,一边看向慕容雨身后。
“唔,那块木头对你而言很重要吗?真伤脑筋,如果不抢点东西的话不行啊。”慕容雨烦恼地蹲下身,研究起老人身上的配件来。
“居然没别的东西哩,那么有钱吗?一个铜板也行,给钱我就闪人。”
好吧,她承认这种台词根本不像威风凛凛的江洋大盗,反而更似路边一身破烂端着饭碗沿街乞讨的丐帮弟子,但是对又瘦又哑的可怜老人家大吼大叫这种事情,她实在是做不出来啊。
正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有些压抑的低沉声音:“咳、咳咳,把东西给她。”
说完这句话,来人马上剧烈地咳嗽起来,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似的。
慕容雨吓了一跳,赶紧转身看去。
原来是车子里的主人下了车,他披着一件相较于瘦弱身体而言有些过大的披风,一袭青衣在微风中轻舞,随着咳嗽声不停颤动。
这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苍白的脸上不见一丝血色,掩口的右手削瘦修长,几抹青色脉络因为身体的剧烈反应浮现在额角,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他疲惫地重复了一遍:“忠伯,把那东西给她吧。”
老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依照主人的命令将木牌递了出去。
慕容雨从老人颤抖的手里接过破烂木牌,听到抢劫成功恶行值上升的提示音,不由得心花怒放。
“以后赶路要小心啊!最好跟商队走!”捏着老旧的吊绳甩了甩木牌,她朝主仆二人告别完,几步飞掠朝怒水城赶去。
“啊……啊?”望着男装女子的背影,老仆佝偻着身子,不解地看向青年。
那么重要的东西,就这样放弃了吗?
“咳、咳,下了那个决定后,有没有令牌都一样。咳咳,是时候丢掉包袱了,反正我也不准备找继任者。”青年的目光一滞,停留在老仆手背伤痕上。
“是他们吗?”微微眯起眼睛,青年周身突然扬起一阵旋风,披风像是翅膀一般向后飞扬,五道气劲从披风下疾射而出,注入后方空气!
远处森林中,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匪徒们或坐或立,倚着树木不断喘气。
“妈的!居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那臭娘们究竟是混哪条道上的!怎么都没见过?”
“管他哪里的,等老子伤好了非干死她不可!”
骂骂咧咧中,终于有人注意到有些不对。
“奇怪,怎么突然起风了?”
“那、那是——”
“啊!!!”
如果慕容雨看到这一幕,恐怕就会明白为什么她明明打跑了强人,老仆却没有“真心感谢”她了。因为车子里的青年根本就是个武功高手啊!而且是杀人不见血的那种!
望着林中惊起的飞鸟,青年的咳嗽好不容易缓了些,对老仆道:“走吧,必须赶在他们之前找到那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