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云天河来到后山禁地,看着禁地之门在灵光藻玉的光芒下缓缓打开,我再次想起了玉美人,心中不免又浮起了感伤。
这块玉,我曾经把玩过好多次,玉美人向来是随便让我动她的东西的。但是这禁地,我却从未来过。
在从前,虽然我很不甘心,但还是承认了,玄霄和夙玉,应该是一对,谁让玉美人喜欢的就是玄霄呢。只不过,没想到,原本以为的如花美眷,到现在,竟然落得一个被冰封于此,另一个早已转世投胎的结局。
我沉默着踏进禁地,感受着禁地里的奇特温差。这里一边是炙热岩浆,另一边冰天雪地,一边热的要死另一边冷的要死,环境竟然这么恶劣。原来,从前他们就是在这样一个恶劣的地方修炼吗?
云天河没有注意到我低落的心情,确切来说,自从来到禁地,他的心思就全部跑到玄霄身上了。看到他那么兴奋的神情,我都要忍不住怀疑,是不是玄霄才是他的师兄,为什么见他一面,这小子会这么开心?
“到了到了!”云天河跑到前面,停下来对我招手,“娘,这边!”他又蹬蹬蹬跑上了台阶,摸着头对冰柱傻笑:“呵呵,玄霄,我又来看你了~对了,我还带了我娘过来~”
“你娘……”冰柱里有人的声音,“你娘,就是那个……”
恰在这时,我也走到了冰柱之前。抬起头,我在冰中看见了玄霄。他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后,容貌几乎是丝毫未变,额心那道朱印依旧鲜红刺目,衬得他面色惨白,想来在冰中这十多年并不好过。
我这沉睡十九年,可以说就是玄霄害的,本来我还怀着几分恼火,看到玄霄这憔悴的模样,又念起夙玉,本来想出口损他一顿的,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但是想了想当年,如果我在,或许他们几个就不会落到这种下场,我又十分懊恼,忍不住暗暗责怪玄霄。
“玄霄!你还记得大明湖畔——不对,混蛋肩头的小灰吗?”我站在玄霄面前,怕他记不得我,特意提了一句,结果一开口差点就歪掉,好在被我及时正过来了。
“是你。”玄霄淡淡道。
我瞪大了眼,对他的反应颇感到不可思议:“喂喂,玄霄,你当日砍了我一剑,怎么现在见面了,连个歉也不道啊?”这家伙,未免太嚣张了点吧!
“虽说我砍了你一剑,但是想必,你因为这一剑反而修为提升了,我又何必道歉?”玄霄道。
“你——”我瞪着他,恨恨地吞下了一口气,果然我和这家伙不太对盘。不过,我今天来见玄霄,可不是为了跟他讨论那一剑的事情的。将混元金珠拿出来,我没好气地说:“你想见的师兄就在这里啦!哼,辜负了玉美人,砍了我一剑,我才不想跟这讨厌的家伙说话呢!”
“这是……”玄霄的目光落在混元金珠上。
“小灰,让我出来。”云天青在里面道。
“啊?混蛋你想出来?”我苦恼地抓抓头,“可是,现在还是白天啊……”
云天青道:“没事,这混元金珠功效非凡,我在里面呆了一会儿,感觉浑身力量充盈,应该可以暂时出来一会儿。何况,此处寒气逼人,应当对我伤害不大。”
知道云天青是迫切地想见到玄霄,我虽然有点担心,还是顺从了他的意思,将他从混元金珠内放了出来。
云天青出来的那个瞬间,玄霄明显脸色变了:“天青!”
“玄霄师兄,好久不见。”云天青苦笑着向玄霄打招呼。
“啊!爹!”云天河兴奋地嚷了句,就想扑上来。
“野小子,一边去,现在别打扰我。”云天青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把满脸委屈的云天河赶到一边去了。我不忍心,悄悄往云天河那边靠去,小声抱怨道:“你看你爹,一见到师兄,连我们两个都不理了,真是混蛋。”
云天青假装没听到,继续看着玄霄。玄霄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问道:“夙玉……可是已经投胎?”
云天青点了点头,带着些愧疚,向玄霄道:“师兄,我迟迟未投胎,一来是希望能见到小灰,二来……是想跟师兄说声对不起。”他垂下了头,声音伤感,“师兄,我很抱歉……我和夙玉的离去,害得你被冰封,一人在禁地过了这么多年……”
玄霄沉默了许久许久,终于缓缓开口了:“……往事已矣,不必多提。”看着云天青沉寂的脸色,他又道,“今日能见到你,我私心里,还是高兴的。”目光移向云天河,他道,“当日见天河,听天河说起你与夙玉均已亡故,从前我等三人一同修道,到今日,竟只剩我一人留于世上……”
云天青长叹一口气。尽管今日他能与玄霄相见,向他道歉,可是夙玉,是真正离去了,相见无期。师兄心里,想必是伤心的吧……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云天青观察了一会儿冰柱,问道:“师兄这些年来,被困于冰柱之中,可有想过破解之法?”
“破冰之法,我已有把握。”玄霄道,“这些年来,我修炼自创的凝冰诀,已能抑制体内阳炎。如能有三样至阴至寒之物从旁辅助,定能保证万无一失。”
听到玄霄提起三寒器,云天河马上跳了起来,道:“我们已经问过长老了!他们告诉了我们那三样东西所在的地方,我们正准备出发呢!”
听到云天河的话,云天青沉吟了一会儿,道:“天河,我与你们同去。”
云天河一听,更加高兴了:“爹你也去?太好了!”
云天青点点头:“师兄落到如此境地,我也有一份责任。如今他要破冰而出,我自然不能不帮忙。”
天青说要去,我自然也不能不去。虽然说看玄霄不太顺眼,但是,既然他那么可怜,那就帮帮好了。
看着冰中的玄霄,云天青的脸色渐渐变回了从前的轻松,他笑道:“师兄,你就在这里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玄霄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去吧。”
从禁地出来,我将云天青的魂魄再次收到混元金珠内。感觉到他似乎有点憔悴,我忍不住埋怨道:“下回别再随便出来了,作为一个鬼魂,你又没什么修为,白天在人界乱晃,很容易伤到魂魄的。”
“好好好。”云天青答应得很痛快,停在我耳朵里,却觉得他没什么诚意。想了半天,我挫败地垂下了肩,算了算了,这混蛋要是真做出了什么决定,我是拦不住他的,随他去就是了。不过,我得在边上看着,免得又出什么问题。
我同云天河一起,与韩菱纱等三人汇合,御剑去了即墨。一路上,云天河极其兴奋,跟他的同伴不停地讲他见到他爹了,吵得我和云天青都觉得颇为头痛,但又不好打击他的积极性。
即墨,即现代的山东即墨,东临黄海,放眼望去,入目一片蔚蓝,海水波光粼粼,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目的金光,有海风习习拂过脸颊,十分美丽而舒服。
被眼前的景色吸引,我刚落地,朝他们挥了挥手,示意我想先去海边看看,就一溜烟跑没影了。
从前,只听过大海,却从没真正见过大海。没想到,当亲眼见到这片蔚蓝的大海的时候,竟会有这么震撼的感觉,波澜壮阔,蔚蓝的海水一直蔓延至天际,望不见尽头,只能看见那抹与天空分隔开来的天际线。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海风扑面所带来的咸湿的感觉,轻声问云天青道:“天青,见过大海吗?”
“没有。”他答道,听出我语气中的愉快,不由道,“真是可惜了,我呆在这珠子里,看不到外面的景色。”他的语气颇有些遗憾。
听出他的遗憾,但我又不可能将他放出来。想到他还要在金珠内呆上许久,我有些歉疚。手中握紧了金珠,我无意识地输入了几分灵力进去。
“哇!看到了!”里面传来云天青惊讶的声音,“小灰,你做了什么?”
我愣愣道:“做了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啊?……等等,我好像输了几分灵力进去……”听到他的话,我不由也开心起来,“看到了?那太好了,我就一直往里面输灵力,那你也一直能看到外面的景色了!”
“不用不用,”听了我的话,他却拒绝了,“这里面也没什么不好的,我待得还算惬意。就算再怎么不好,也比鬼界那个成天黑乎乎阴森森的地方好多了。”
“可是,一直看不到外面,不会觉得很无聊吗?”我试图说服他。
“怎么会无聊?不是有你跟我说话吗?”他不由笑了,声音竟然是难得的温柔,“而且,如果你一直往里面输入灵力,会很累的。”
“这、这个……”我脸上一红,原来这混蛋是怕我累啊,心里不由有了点小甜蜜,“好吧好吧,听你的就是了。”虽然这样,我还是不太忍心,总觉得他会在里面呆得无聊,毕竟以前他可是个多么跳脱的性子啊,“我会时不时让你看看外面的,没事,不会累的啦!”
就在我揣着一颗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美滋滋的心的时候,云天河找到了我,拍拍我的肩膀,吓了我一跳:“娘,有个书生的女儿被狐仙抓走了,我们打算去帮帮忙。娘,你去不去?”
我瞪大了眼:“啥?狐仙把书生的女儿抓走了?”思维开始往诡异的地方飘,果然,这年头狐狸最容易爱上人类,这位狐仙也太大胆热情了一点,竟然直接把人家女儿给抓走了,“等等,我们去横插一脚,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好……”拆散一对有情人,这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啊喂!
“为什么不太好?”云天河迷惑地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全是不解,“那个书生都快急死了,我们去帮帮忙,有什么不对吗?”
嗯,说来也是,就算狐仙对人家女儿有意思,可是直接把人家抓走,这对家长来说也太残酷了点。为了避免这段人狐之恋搞砸,我决定还是得插手:“嗯,好,我也去,一起去看看吧。”
我才不想承认,其实真正原因是我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了起来,我才想去看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