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月的夜晚,挂在空中的下弦月,只显露出半圆的月身,浮华中发出幽冥的光,似暗似亮,吝啬的抖落着分许的浊光,透过黑暗投射到人间的弧度少的可怜,只剩弱弱的几许。
黑夜里无处不在的风即使很小却也足够强劲,刮动路旁树木枝叶摇摆中分擦作响,鼓起沉夜里小到不见的千万颗土石颗粒蜿蜒盘旋在肉眼看不见的地方不断变换着黑夜的结构。
就像幽灵鬼夜的变奏曲。
起舞时的第一个序章。
马上拉起的帷幕。
迷乱的风吹乱月光费了很大的劲才射到地上的光亮,隐藏的黑暗急切的想要把这所有一切都全部吞噬。
地面上重又现出的斑斑光亮上衬出天上移过的灰气浮云,稀疏几颗的夜星在浮云的遮掩下堪堪隐晦的露头,连一贯的星光眨眼也没有做到了。
若隐若现的月,朦胧不清的月,迷茫不明的月,在百丝浮云轻轻擦过之后,重现之后却不知为何看上去变的那么暗红。
好像突然间,夜里的所有都变了先前的摸样。
“扑簌......”飞走了树尖上打算息落的鸟。
伴着夜间听起来奇怪的鸟鸣。
说不出的怪异。
路旁的那颗树下,还是黑暗里,看上去却比别处更加黑暗压抑。大概,是因为这里多了一个不应该站在这里的,人。
看上去依旧随然的身形,看上去依旧随意的站姿;被夜风飘起的比夜色更迅捷的长长的黑发,被夜风带起的大幅度摆动的左右晃动的衣角,在这个幽怨的夜里听上去似乎很平顺的呼吸;却在女子闭着的眼睛上显露出此时所有的自然而然都不是所看到的这么自然。
发丝擦过女子左眼角的黑色蝴蝶和闭眼时微动的睫毛。
捋成了小卷。
右手里置在刀鞘里的长刀,突的,开始低低的鸟鸣。
一声连着一声,如大鸟的鸣叫之音,混合着幽幽的白光,在女子紧握的右手中一圈圈的圆波开去,激开空气中混沌的波纹。
拌着路一方传来的淡淡脚步声传荡开去。
越发亮的刀光中,照出的是女子睁开的眼。
比黑夜更黑的眸色。
走来的脚步声渐近,踩碎打在地上的光束后是折射在肩膀上的亮光的流线,划开衣服上细微的纹路。
稳定的身形,俊美的外貌,腰间的银丝长发。
和,独有的气息。
和着推进的黑暗卷过树下女子身前。
是不做停留的脚步。
他,没有穿暗部的装束。
一步一步走过她的身前,踏出去的脚开始越走越远,间隔间一样的距离不见回旋,落在刚巧飘下的一片暗夜绿叶。
一样的踩上去,不问叶子桔梗下的心情。
“呼......哗啦啦......”夜风忽然变大,猛然间从要去的方向呼啸着吹来,刮起银白发丝舞起墨黑长发,甚至还腾起几块小块的碎石土块。
一拥无踪。
大风过境,依旧是前进的身影。
金属的岑擦凛冽之音,极度拉长的像是演变的磨刀石细小的拔刀的响动,随着最后一丝尾音消失无踪,然后,便是锐利的破空之声!
割开夜色的长刀不动不抖,急速的穿透暗夜而去,眨眼不到的瞬间,以破开树上正飞下还未沾地的叶子,流光掠过。
“铮!叮,叮!”稳稳的直竖插在那人还在踏出去的脚步之前,刀身一阵晃动的轻颤。
长刀刀身的白光,早已夺尽了月光的去势。
终于,踏出去的脚一顿,停在了原地。
风停后,静默了两人的气息。
夜火换左手拿着独自留在手中的刀鞘走出了树下的位置,在正对着野木十几步远的背后停下。
“野木。”两个字的名字,叫出去是没有转身的背影。
“野木。”两个字的名字,叫出去是没有转动的身形。
“野木。”两个字的名字,叫出去是没有转过的面容。
夜火的呼吸停顿了一秒,再呼出的是极轻的长长的气息。
“九节,野木。”完整的名字,叫出去是长长呼吸后分开的停顿。没有答话的无声。
“九节,野木。”完整的名字,叫出去是长长呼吸后重重的停顿。没有开口的回答。
相对无声时不平静的心情下的相对无声。
“白鸟!”夜火举起左手上紧握的刀鞘,冲着插在野木脚前的白鸟凌厉的一声,发光的白鸟带着还不曾停叫的鸟鸣,破土而起慢慢的贴过野木的衣衫后紧贴地面一路自动拉过十几步的距离,最后停在夜火的右手边。
留下残破的黑夜里地上长距离的刀痕。
谁,什么样的心情。
“野木。”夜火还是出声,“你要去哪里?”
“不是让你不要摆出奇怪的表情。”野木终于转过身,“不是说好的吗。”错开问题的答案。
面对面的站着,不近的距离,不亮的夜里,彼此的双眼,倒映出谁的身影。
分外想要表现的月光在两人中间落下一道纷长的线。
“你要去哪里?”还是重复的询问。
“表情奇怪的话会变的不漂亮的。”还是不着边际的答案。
“我记得,我没有从嘴里说出来,你可以去。”
“还是平常的夜火更漂亮一点。”
“我记得,我没有说过,你可以去。”
“恩,还是平常的夜火比现在更美一点。”
“我记得,我没有说过,你可以从我眼睛底下,走出去。”
“不过,夜火生气的样子其实也是挺好看的。”
完全的答非所问,故意转移的话语,风轻云淡的气调......
夜火听着野木不着边际的说话,黑色的蝴蝶下是早就皱起的眉角,右手拿起地上的白鸟,“你,难道一定要逼我用白鸟对你使用卍解吗!”这么说着,确是一丁点也没有表现出来的灵压。
“我知道。”野木说。“你不会。”
“大蛇丸盯上我并不能说明什么。”
“但是,我知道那条蛇盯上的东西就从来没有失手过!”
“你去他那里,要干什么?”
“至少把对你的危险减到最低。”
“九节野木,那条蛇可不是普通的蛇,明知道很危险你却一定要去......还是你以为,我白月夜火是被别人一捏就死的废物!”
“别的我不管,就算现在还不知道蛇的基地在哪里,今天我是一定要走的!”
“你难道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嘛!你就这么走了,难道你认为我会心安理得的就这么在木叶呆着!”
野木仰起头看着不亮的星空,“放心,就算我要消失也不会这么快的,这次去蛇窝也一定不会死的。”然后隔着远远的黑色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夜火,我会没事的。”
“你真的以为我会让你走!”夜火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握上白鸟锋利无比的利刃,“野木!”
“夜火,我的脾气你知道。”直然的转身,“今天我不走,明天也会走。我想做的事是一定要做到的。”再次踏出去的双脚再也不做停留。
白鸟深深割破夜火的双手。
“还有。”野木的声音随着他远去的身影传来,“不要来找我,那样的话,我会自己了断。”
落下最后一句话,消失在木叶的尽头。
野木,一定有什么方法不会让你消失的,就算拼上我死神的全部力量,我白月夜火也绝对不会让你就这么消失在火影的世界!
滴答,滴答......
月光下,只剩一脸平静的女子,和从攥紧白鸟的右手手心里不停滴下的血滴......
浮云,又一次藏匿了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