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需要的东西都已经拿到手,该着急的就不是他们了。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里至少表面上连城旭这边非常悠闲。小昔也隐藏下自己回来的事情,每天窝在房间里看书喝茶,惬意的紧。
可这平静的表象下究竟是怎样的暗涌就算从来无人说明小昔的心里也是明白的,所以当连城旭接到连城洛的会面要求时正在玩游戏的小昔一个攻击灭掉了对方的一半生命力后露出了一个略带嘲讽的冷笑。
同连城洛的会面,按说小昔这个名义上还在法国的人是不需同去的,但如此时刻她又怎能错过。就算以往种种她都错过甚多但至少这最后的收场是要亲眼看个仔细的。连城旭知她心中所想本就没想阻拦她,竹昀虽有些担心到时可能会出现的危险但想起上次小昔出人意表的表现也终究没有多说什么。
既然是谈判自然要找一个中立又安全的地方,所以当黑色的车子停在市中心最高档豪华的酒店门前时小昔没什么惊讶的跟着连城旭下车,在一群人的陪同下来到约定好的房间,只带了竹昀和其他的两名保镖,其他的都留在门外与对方的保安人员互相监视。
豪华奢靡的总统套间中连城洛坐在客厅黑色真皮沙发的主位,连城黎坐在她右手边的单人沙发上,两人都不知在低着头想什么,倒是她们身后的保镖率先发现了走进来的连城旭等人,如霜如电般的眼神射了过来,紧密地盯着他们的动作仿若一个不留神便会拔枪扑过来一样。
小昔静静地跟在连城旭身后,简单的大衣长裤,长发未束,乖顺的垂下肩背。睫毛下垂,掩住墨黑色的眸,乖巧而安静的样子仿若一只弱小无害的猫。而走在她身前的连城旭却清楚地感觉到她身上传来的不安与兴奋地焦躁以及那从心底翻涌而出的隐藏多日的伤痛与恨意。虽然小昔一直压抑着自身的情绪也掩饰的很好,但又怎能瞒得过他,因为,他也是同样的心情啊!
微笑,见礼,一切如往常般谦恭温雅,礼仪适度。连城旭从来不是耐不住性子的人,如今既然多演一段更增情趣他又何乐而不为呢。小昔淡淡笑着跟着见礼,墨黑色的眼瞳平静如昔却让人觉得这故作的淡漠更显傲慢与嘲弄,却令人无借口可寻,发作不得。
连城黎到底沉不住气,刚待小昔坐下便冷声嘲讽道:“还真是兄妹情深啊,来谈正事都不忘带着个累赘么?”
小昔轻笑,声音清朗:“又怎能比得上姑母对黎姐姐的疼爱呢。”
连城黎一怔,许是没想到一直避其锋芒的小昔会如此针锋相对立刻便恼羞起来,却被连城洛喝斥住,只能愤愤不甘地瞪了小昔一眼,将头别过。
连城旭笑着揉了揉小昔的头发,明是阻拦其实不过是安抚,还隐隐带着纵容。小昔瞥了一眼连城洛不动声色的神情,暗道了声老狐狸便缩了身子不再打扰他们谈正经事。
连城洛虽表面上毫无表露,心中却已转了不知多少盘算。时至今日她才发觉自己一直以来真的是低估了这个只有十八岁的少年,亦或者,这种低估也是在他的计算之内的?她不由开始反思,如今的败局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少年刚刚接过继承人位置的时候,还是早在她下达了那道命令的时候?
温文尔雅,斯文谦和,利爪通通藏在温润儒雅的笑容之后,哪怕是偶尔露出的破绽也是精心设计另有目的,看着眼前步步为营将自己引入陷阱之内的俊秀少年,连城洛不可避免的想到了与其面容有五分相似却性情完全不同的一个人,那个逃离了家族却再也没能回来的人。如果他知道了自己曾经做过的事,大概也是绝对不会原谅的吧。本应是最亲近的亲人,却做出了那样的事情。
不可饶恕么?可她又需要谁的饶恕?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本就是这世界的定理,在家族中沉浮多年,她早已冷了心肠忘了温情,若不想被人踩在脚下便只有不择手段地向上攀爬,除掉所有阻碍之人,无论对方是谁。这个少年也是懂得的吧,否则如今又怎能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在她的眼前,气定神闲地等待着自己先开出筹码?连城洛的眼晴不着痕迹地划过小昔乖巧安静的身影,就算有守护之人又能坚持多久呢?当有一天她成为自己前进的阻碍。
一圈心思转过也不过是瞬间的事情,连城洛端正了坐姿宠辱不惊地对连城旭道:“我已经知晓如今你手里的筹码,开出你的条件吧。”
连城旭温雅的笑,沉浮商场几十年的老将的确不是这点冲击就能打倒的,可如今熏田财团的大半股份与连城黎买通岸本组偷袭他的证据在手,就看她能出多少价了。
“那我便也直说了。我要熏田财团剩余的全部股份以及您手中连城家族股份的5%,而且,”连城旭笑着转向连城黎的方向:“我要永生之年不再看见她出现在日本。”
“什么!你……”连城黎怒叫着扑向连城旭却被她身后的保安阻拦,小昔看着愤怒挣扎的连城黎悠然的笑,这已经是最轻微的惩罚了,若是将手里的证据交给本家的话她最轻也要被逐出家门,从此与连城家再无瓜葛。失了夫家的财势再断了本家的接济,恐怕就真的要露宿街头了。而哥哥如今不这样做不过是想以此来换取更多的利益而已,一切就看连城洛如何选择了。小昔也很想知道这位将亲情弃之如敝屐的姑母在女儿与利益之间会如何选择。
被连城黎刺耳的吵闹声吵得烦心,小昔淡淡地开口道:“看来黎姐姐是宁愿被本家逐出家门也不愿离开日本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成功地让连城黎安静了下来,刚刚的愤怒让她忘记了此时她最大的把柄还握在对方的手中,轻轻松松就可以让她从此万劫不复,从天空坠入地狱。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没有她可以讨价还价不满不甘的余地,在她与岸本家交易的证据落在连城旭手里时她便只能任人宰割乞求着对方手下留情。可长久以来肆意无虑的生活让她忘记了,忘记了自己此时的处境,她已不是连城家嚣张跋扈的大小姐,而只是个可能在转瞬间一无所有的失败者。
小昔看着因为明白过来而开始恐慌惊惧的连城黎心中有种恶意的快感,在心里最深处撕咬多年的恨终于可以化为利剑指向应得报应之人,就算是痛也带着淋漓的快意。
连城旭耐心地等待着连城洛的回答,这几年熏田财团已经在潜移默化中渗入了太多连城洛的力量,但在经营运行中却还是大多交由熏田远掌握的。在商场上就算有雄厚的资金作为后援经营者的平庸也会是一个致命的缺陷,更何况还有连城黎处处的插手干预,就算表面上风光无限也遮盖不住实际运营上的种种问题。而连城旭正是看准了这些问题暗中一一渗入,不动声色地一点一点蚕食掉大半主力,剩下还尚能坚持或是连城洛的掌控较为牢固的继续支撑,维持着熏田财团虚假的面子。而如今直接向连城洛讨要也不过是为了节省点时间精力,就算她不给也没什么损失,反正大半股份已经在他手上了,以后再慢慢收购就是了。所以那5%的股份才是他与连城洛交换的条件,用这些和连城黎的消失来交换可使连城黎被逐出家门从此名声扫地失去连城家身份的证据。
房间里一片窒息的寂静,连城黎惊恐地睁着眼睛看着低头沉思的母亲,偶尔瞥向连城旭与小昔的目光却是怨毒而憎恨的。
而打破这凝滞的是连城洛略显低沉的声音:“我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