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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政殿中静得连针都听得见。

这五年来,都城中的大大小小的事件似乎都在这个女子的掌握之中,不管别人怎么决定,采取什么措施,最后都如同细细的支流,汇入她操控的那条大河之中,不可偏移地向着她的目标前进。

司徒朔握紧了凤椅,看着司徒端敏的目光已然改变:她知道这个女子在端睿背后起着很大的作用,但是却没有想到情势居然被她操控犹若吃饭喝水般自如,包括自己的反应、想法、行动,都在她的算计之中。这样的一个女子不管心思和是目的绝对单纯不了,这样一个人会甘心辅佐司徒端睿,怕是换了她自己,也没有百分之百的自信去驾驭这样一个人物吧?

自己一直以为瑜王府的一切反应都是端睿与自己心有默契的举动,如果端睿竟然是被瞒在鼓中的,这个女子到底意欲何为?如此谋算心机,如此把控全局的能力,为何要蜗居一个谁都看不上眼的瑜王府,她到底是什么来历?

想到这里司徒朔心头一紧,这是她第二次见陆敏。之前她不是没有查过陆敏的来历,毕竟她选中的皇位继承人身边有什么样的人,会产生怎样的影响,怎么会少了她的审查。但陆敏有这样恐怖的掌控力和洞悉力的话,很有可能她自以为得到的真实讯息根本就是已经被陆敏滤掉甚至篡改掉的信息,是陆敏有意呈现在自己面前,让自己对她放松警惕的东西!!

这不算可怕,可怕的是,陆敏的隐瞒至少是得到了端睿的默许。她到底何德何能让端睿宁愿背负欺君之罪?

到底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玄机隐藏其中?

“你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心机,胆敢欺上瞒下,你安的什么心?”司徒朔沉声喝道,她忽然觉得胳膊上的伤开始突突的疼起来,刚刚摸上药时的清凉似乎已经开始失效。

——这个女子绝对留不得,太危险了,完全将大齐上下玩弄于股掌之中。最危险的是她的态度,并不没有把自己摆一名谋士的位置,反倒像是还要越过端睿一等。上一次见面,她掩藏的很好,今天却没有将自己的威严放在眼中,她难道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依仗不成?

皱起眉头,司徒朔开始重新思考今天晚上看起来原本顺利进行的一切,以及这终于露出的让人不安的端倪。

司徒端敏这次倒是肯与凤椅上的人对视了,目光冷冽,却没有如那人所愿的回答问题。

太狂妄了,是该让你吃点教训,收敛收敛了。司徒朔心中冷哼,向叶子打了一个眼神。守在她身边的两名叶子虽然受伤,但是她们从小受过极严苛的培训,对付一个陆敏自然是手到擒来。

只是司徒端敏的叶子们又怎么容别人的叶子伤害自己的主子。别佳没有亲自动手,动手的是从司徒端敏还在殿偏小阁时,就已经将宣政殿每一个关键的角落把控的叶子们。

司徒朔仅存的两名叶子悄无声息的倒了下去,死的时候只来得及用目光警示了一眼暗器来处,然后断气倒地。

司徒朔猛然站起来,扫了一眼自己最后的两名叶子的尸体,猛得看向司徒端敏,眼睛里不再是不满,而是森森的警惕。

此刻,司徒朔才真的警醒了。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是司徒朔绝对信任的,那就是从她还是皇储开始就陪伴在身边的叶子们。折叶处的规矩十分严苛,很好的保证了叶子的绝对忠诚,生为她生,死为她死,就算是她不幸被人孩子,叶子们如果还活着,也必须以报仇为余生第一大事,直到成功或者死亡。

现在司徒朔身边最能信赖,最能给她安全感的一层外衣已经全面崩溃,怎能让她不觉得惊恐和不安。这种忐忑感觉,她已经多年没有感受过。虽然这些年,她打压诸王兴起的势头,却只是为了防患未然,却没有一次真正感受到威胁。但一刻,是司徒朔自从登上帝位后第一次,感受到威胁,死亡的威胁。

没有叶子的大齐帝王,就跟初生婴儿一样,没有任何安全可言,因为没有一个帝王会在没有到最后一步的之前这样消耗自己的叶子。如果有一天,大齐皇帝的叶子们都死光了,那也就意味着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她的死期不远了。

叶子的能耐再没有比齐国皇帝更清楚的人了。司徒端敏竟然能够让两名叶子悄无声息的死去,她身后的武力据对不比叶子低。司徒朔一时想不到,到底是何妨神圣能够培养出这样的武士。如果她身为一国帝王做不到,她陆敏凭什么做到?

如果说一开始她只是觉得此人不可放过,现在却是感觉到这个人对自己、甚至对自己的皇位都已经拥有了足够产生威胁的实力。最糟糕的是对方目前的表现似乎真的对自己、包括整个大齐皇室抱有着无法估测的敌意。司徒朔不想去思考自己到底是怎么得罪了这样一股势力,这个势力到底是谁?只是羞恼端睿怎么能把这样一个人留在身边,难道她就一点察觉都没有吗?她此刻越发的怀疑,这样一个居心叵测的人,是怎么能够在瑜王府藏那么久,那么深!一个精通帝王心术,有着通透的大局观的人,她作为一国帝王,怎么可能以前一点都不知道,一点也没有听闻过——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是籍籍无名之辈?

叶子已经无法依靠了,现在她这个皇帝还能依靠谁。

司徒朔的眼睛从司徒端敏身上移到从刚刚就一直沉默的站在旁边的禁军统领,她亲自任命的黎华录身上。

如果说叶子被击杀足够已经司徒朔对司徒端敏产生无以伦比的敌意,那么这个时候,缓缓起身站到司徒端敏身边的黎华录,和不知道什么之后进入到殿内,站到了司徒端敏另一边的孟秦,足可以成为击溃一国皇帝最后理智的凶器。

司徒朔只觉得气血冲击着自己的胸口,如同掀天巨浪迎面扑来,那种让人窒息的威压几乎压得她要吐血。黎华录居然也叛了,是啊,连端睿在为陆敏掩护,黎华录又怎么没有背叛的的可能。如此说来,瑜王府上下根本就没有一个靠得住的人!

这么多年,她都忙活什么去了!

该死的!

司徒朔内心一系列的咒骂,咆哮,偏偏她做了三十年皇帝,强悍自控力让她在脸上红快要滴出血来的时候,却并没有爆出毫无实际意义的怒吼。这自控力唯一的好处是让她的脑袋还有继续思索的能力。

打得她措手不及的戏剧性变化,藏在黑暗中的高手,禁军首领黎华录的支持,孟家的态度。

这个陆敏到底是谁?

她是如何做到的?

她到底想做什么?

“你、是、谁?”司徒朔一字一顿的问,她已经没有耐心继续等了。

这一回殿内的沉默,来的之前每一次更加凶猛。

然而,司徒朔没有耐心,司徒端敏却不见得没有。她隐忍五年的情绪,让她有着足够的心情慢慢、慢慢的把自己喜欢的剧本,在宣政殿里一一上演。不管观众们到底乐意不乐意观看都得忍着吐血的欲望看看下去,因为她们已经失去了离席而去的权利。

不知不觉中,司徒端敏已经掌控了宣政殿的话语权。

对于凤椅上愤怒得快要将把手捏爆却再没有表示出下一步行动的司徒朔,司徒端敏是很满意。她这个皇祖母不是聪明,是非常聪明,当了这么多年皇帝,居然没有被多年形成的习惯控制,不能不敬佩司徒朔审时度势的能力,以及她识时务的态度。

没有人来打扰她,这样很好。

司徒端敏身心舒畅的转身又关注起地上的司徒瑾:“三王府中我独独选中了瑾王府作伐。明明给司徒端敏下毒的不是瑾王府,瑜王夫妇的也不是瑾王府,可偏偏我就挑中了你。”

司徒瑾强装镇定,冷哼一声:“你不用钓本王的胃口。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本王手握大权,手上有几个贱民的血又如何,这里哪个人手上没有沾血?你与我有仇怨又有什么好奇怪。”身处极端劣势的情况下还能与自己犟嘴,皇祖母十几年来的打压果然不是白废。

想了想,司徒端敏在众目睽睽中伸手打散了自己发辫,在司徒瑾旁边蹲下,拨起一绺头发,头皮上赫然一道小指宽,寸许长的疤痕。这疤痕不是刚有的,甚至也不是近几年的,形状狰狞,触目惊心,不难想象当年刚刚遭受这道撞击的时候,是怎样的恐怖。

“这伤疤是你留下的,十九年前。”司徒端敏道。

十九年前?

陆敏这厮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十六年前也不过六七岁的稚童,竟然是那么久远的时候惹上的祸事吗?

司徒瑾脑子里飞快的寻找着可以匹配的对象,嘴里依旧强硬:“那么久远的事情,本王怎么会记得?”

“很好。”司徒端敏轻笑:“我知道你记不得,所以特地带了些东西,给你长长记性。”

别佳心有默契的打了个手势,殿外便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人不多,足声却很沉,仿佛抬着极重的东西。

众人面面相觑,到底是什么?

不一会,众人便见十数个人抬着一只巨大的华丽的棺犉走了进来,还有一人举着一支树型银烛台,那烛台一望便知是死人灵位前用的那种。

司徒瑾觉得胸口有些紧,身体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缩了一下。

司徒端敏伸手接过那只银烛台,掂了掂。烛台很沉,分量很足。

——当年是这一支么?

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殿外,月亮是白色的。

真是遗憾,不似那夜的红月如血。

司徒端敏向司徒瑾解释:“我不是想玩什么虐杀,只是将当年你付诸给我的重新还给你,这该是不过分的。”说完便握着银烛台的柄座,向司徒瑾头上抽去。

司徒瑾惨叫一声,在地上翻滚起来。她全身被缚,根本无法撑起身体,也不碰触不到自己头上遭受重击的伤口,更不用说躲避。她能做得只是本能的绷直了身体,如同一条被拦腰而斩的长虫一样,翻卷、扭曲、发出痛苦的喊叫。猩红的血从她的发际慢慢渗了出来,一小股一小股的,很快汇成洪流,染红了本来就血色斑驳的地板。

司徒端敏随手扔了烛台,垂手望着地上的人,眼中语气说是快意,不如说是满意。

司徒瑾哀嚎不断,惨痛的呼声在空旷的大殿回荡,清晰得如同在耳边一般。

孟秦吐了一口唾沫:“活该。”

黎华录冷眼看着司徒瑾,对于这个当年处处与瑜王府作对的司徒瑾,她是不可能产生任何类似同情的情绪的。司徒端敏是瑜王府上下宝一样呵护的小主子,却再那么小的时候遭受那种惨待,便是一个成人也受不了。如果端敏肯给她机会动手的话,她一定选择将这个家伙凌迟。当然端敏的法子也不赖就是了。

司徒端睿自知道妹妹被司徒瑾强行活埋的事情后,就已经把这个家伙当成了自己首要敌人。尽管今天受得冲击太大,让她有点精神不稳,但是在处置司徒瑾这件事情的态度上,她不会比任何一个瑜王府的人仁慈。

场面比较惨,但没有一个人阻止。当然,更可能是因为没有能力阻止,纵然有人那一瞬间怒得手抖眼突。

情势比人强,即便是此刻凤椅上的司徒朔,也只能抓住把手,手臂上青筋暴起,在心里讲陆敏咒骂一千次,凌迟一万次,却依旧无能为力。陆勋没有看司徒瑾,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司徒朔身边就有两名刚刚为她包扎过的太医。可惜,太医院的家伙素来是最会看眼色行事的,此刻都恨不得把自己的身体缩得谁都看不见才好,又岂会冲出来救人。

等到司徒瑾的□□又小了一些,司徒端敏盯着她开口:“此人已死。把她装进棺材,钉上立刻下葬。”

先前的抬棺人立马过来搬司徒瑾。

司徒瑾虽然受伤,却不妨碍她听到陆敏的话,看到伸过来的手,她明白这不是开玩笑,顿时惊恐得尖叫:“不——不——我不要去,我还没死,我不要去,我不要被活埋,不要被活埋!陆敏,我跟你到底有什么仇,你竟然要如此残忍的报复我,你不如干脆的杀了我啊!杀了我啊!”

不管司徒瑾怎样激烈得扭动身体,奋力去踢那些来搬动她的人,却只能让她头上的血流得更多,而无法阻止她自己被抬起来,然后放进那具华丽的棺材里。也许是被活埋的恐怖大大的刺激了司徒瑾求生欲望,刚刚明明还是奄奄一息,现在居然能够把棺木踢得“咚咚咚”山响,甚至还让她成功地扭动着身体,一拱一拱的站了起来。

“救命啊,母皇救命啊!我不要死啊,我不要被活埋起来。母皇救命——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一定规规矩矩,什么都不做,只乖乖待在家里,一步也不出去。母皇,救救我!”司徒瑾从棺材里探出满是鲜血的头,绝望之下迸发出来犹若受伤的野兽一般的嘶喊,暗哑而尖锐,如同用指甲划过瓷器时的刺耳声,扎得每一个人心颤悠悠的。黎华录和孟秦虽然是司徒端敏的铁杆支持者,听到这种声音,在厌恶鄙视的同时不免后背也生出阵阵寒意。

司徒朔终于忍不住开口:“陆敏,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说!只要朕能够做到的,朕都给你。你放了瑾儿。”

司徒端敏淡淡道:“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而已。”

司徒瑾听到这一句,原本激动的表情怔了一怔,已经被血糊得几乎看不出来的黑眼睛拼命眨着向司徒端敏看去,脸上突然流露出无比惊恐和不敢置信的神情,嘴里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如同见了妖魔,发出比刚才更凄厉的“啊啊——啊啊啊——”,连站都站不稳,“咚”的一声又跌回棺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亲手钉上棺木,亲眼看见埋进皇陵的,绝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还活着!!!”司徒瑾又挣扎着拱了起来,暴睁着双眼,双目如同要喷火一样看着司徒端敏。

司徒端敏的眼睛眯了一眯。

司徒朔却是如同被针扎了一般,僵直了身体,而她身边一直努力维持泰然的陆勋终于白煞了脸。

她们都是思维转得极快的人——十九年前、皇陵,大齐还有谁与这两个词相关

司徒端敏。

“绝对不可能!她已经死了!”如果说先前司徒瑾只是情绪激动,现在却是开始有些精神错乱了,满头鲜血和凌乱的头发让她整个看起来似乎是疯了一样。

“当初那些人已经都被我灭了口,不可能有人还知道这件事情的!绝对不会!”

当年她亲手将棺木钉好,又遣人将当夜守灵之人立刻灭口,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棺木被埋入皇陵之前的全过程她都一直盯着,生怕出一点意外。有时候她甚至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因为她时不时会隐隐听见棺木里发出微弱的声音,仿佛里面有东西立刻要爬出来一般。但细细去听,又似乎没有了。

那近半年的时间,她夜夜噩梦,总梦见棺木里那个孩子满头是血的爬出来找她索命,d睁着一双无神的黑眼质问她为什么要将她活埋,说她在下面很害怕,很痛苦,很怨恨,还不如直接杀了她来的痛快。每次她冷汗满身的惊醒过来时,总是安慰自己,那个孩子其实早就死了,那日一定是鬼怪附身,所以她才不得不动手将她钉进棺木。可是如果真是鬼怪,又岂会被一具木头做的棺材拦住?

再后来什么也没有发生,她夜夜惊魂慢慢也成了一种习惯,甚至能够在噩梦中冷眼看着孩子从棺木中爬出来,然后冷眼面对她的指责……后来她只是偶尔会做做这样的梦,并且也不再觉得害怕,直到最后,她已经完全忘记了当年发生的一切。

但是,记忆毕竟是记忆,一时的忘记,却并不代表它消失了。

当年她匆忙从旁边的供桌上拿起烛台抽向那个孩子,然后又如同疯魔了一般找来铁钉,亲手一一钉上……这场景一幕幕,被陆敏重新在她的脑海唤醒,清晰如新。

陆敏怎么会知道?

她怎么会知道?

她头上怎么恰好在那个位置有伤疤?

她的年龄好像也与那个孩子相仿。

她真的还活着吗?

这怎么可能?

墓穴一旦落下封陵石,便是再也无法开启,除非是鬼神,谁又能从重重阻隔中爬回地面,重返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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