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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端敏望了一眼马车,看看女儿,笑了一笑,对王六道:“让他们下来吧。”

王六一掀帘子,一个约摸十一二岁的女孩和七八岁的男孩暴露在众人眼中。男孩脸上还有泪光,扑在女孩膝盖上不敢看人。女孩抱着男孩对着众人怒目而向,最后目光落在司徒端敏身上,更是恨意浓烈。

“下来吧。”司徒端敏淡淡道。

女孩虽然发怒,却不敢违逆,从马车里出来。王六伸手去扶,她却打开王六的手,自己跳了下来,然后又将男孩抱下车来。

小和宁看了两个孩子几眼,抿抿嘴唇,望着司徒端敏:“她们是?”

司徒端敏回答女儿时的眼神比对着两个孩子时的要柔和一百倍:“若按辈分算,你倒要喊她们一声阿姨,舅舅。”

许璞反应快:“这是康王的子女?”

司徒端敏冷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康王既然敢动我的女儿,就应该做好自己的孩子被别人动手的准备。”

那女孩却不这么认为,反驳道:“哼,你是什么东西?竟然同我母王相提并论?不过是一个叛国叛家的齐国杂种,生下一个不知道算什么的孽种,早点掐死了才干净!”

众人脸色皆变了,尤其是小和宁,粉嘟嘟的脸蛋变得惨白。

司徒端敏摸摸女儿的头发,缓缓道:“我从来只知道,这世界上唯有猫狗为了保证体格强健和皮毛丰美才会被主人安排进行种内□□,却不想竟有人也把这种言论奉若圭臬。若真当这样认为,你康王府以后也不必对外婚配,自己多生几对儿女,然后让女儿儿子自行婚配,那生出来的孩子血统岂不是更加纯净高贵?”

司徒端敏这话不可谓不恶毒,尤其是康王一对儿女都在眼前,便强行偷换了概念,直指不伦。不说这两个孩子,便是许璞听着也皱了下眉头,却没有说什么。

“难过吗?”司徒端敏蹲下来,问小和宁。

小和宁还不太能完全掩藏自己的心思,道:“有一点。”

司徒端敏摸摸她的脑袋:“康王府派人来杀你,不过因为你师祖希望你能成为未来燕国的储君,如果你做了储君,那就没她康王什么事了。但是杀人这事说起来总归是不好听,所以要按上一个好听的名义。需知这时间有很多人就是如此,明明自己做了坏事,却总装出一副为了天下人牺牲一般的悲天悯人的摸样,你是娘的女儿,将来会遇到很多很多这样的人和事情。有的人骂,并非为了骂,有的人夸,也并非为了夸,你要看清背后是什么,真情还是假意?”

小和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司徒端敏又指着那女孩道:“就像这女孩一样。她骂为娘和你,也并非真的因为血统问题。而是因为康王府派人行刺你,等于与娘结怨。娘将她们抓来,她们自然认为我会对她们不怀好意,处于对自己尊严和骄傲的维护,所以要安个恶名给我们,这样才好证明她们自己的正义。”

小和宁问:“那娘抓她们来干嘛呢?”

司徒端敏笑道:“为娘在来的路上听说康王府又派人行刺,所以也去了一趟,将他们两个抓出来,本来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看到这女孩对弟弟舍身维护,又不向娘示弱屈从,觉得实在难得。考虑之下,觉得留她们一条性命或许更好,因此就一起带回花山了。”

女孩听得此话,原本愤恨的脸上又多一份不屑和嘲讽,仿佛在鄙视司徒端敏的话太过虚伪。

许璞听到这里扑哧一笑:“你倒还是不改性子,都多少年了。”

她素来明白这人的性子,并不如女孩般以为司徒端敏放出的是虚言。韩琴在齐国当众奚落刁难司徒端敏,也不过被吓了一下,关了数天禁闭就放了出来。花山书院惜才不论出身,立场,甚至品性,只要能够最终导入正途的,就不会轻易放弃。

司徒端敏说本来想杀人并非是假,齐国三王府在她手上数年时间便飞灰湮灭,早就证明了她不是个畏用血腥手段的人,甚至近几年,许璞从请报上隐隐感觉她的威势日重,已经远远超过曾经那个最年轻的花山书院山长。

“花山出来的哪个不是这样?”司徒端敏不以为然,眉梢轻挑,似想起什么往事,眼角淡淡的暖色。

“你打算怎么安置这两个孩子?留她们在书院念书?”许璞道。

“也要她有那个本事考进来才行,你不会以为我会不忘了花山的规矩吧。”司徒端敏转过头,又对上着女孩敌视警惕的眼睛,收敛了笑意,认真问:“我问你,我可曾杀过你康王府的人?”

女孩瞪大了眼睛,确认了一番司徒端敏的意图,没有发觉她语言里有什么陷阱,于是把脸撇来,不予理睬,只是脸上有着不符的心虚。

“我可曾夺你康王府的财?可曾占你康王府的地?又或者说过康王府的坏话?”司徒端敏也并不求她回答:“我从不曾冒犯过你康王府,但据我所查,从我女儿出生之日起,前来行刺的人能够确认的至少有七波是来自于或者受雇于你康王府——最早的一次是在我女儿三个月的时候!那个时候莫说燕国,便是齐国知道我身份也并没有几个人。你口口声声说我女儿该死,可那个时候,她还是燕国嫡亲王、镇西将军陆颖的遗孤。你且告诉我,有什么理由让你母亲一而再再而三的派人行刺一国亲王遗孤,将军后人——一个三个月的孩子,你康王府有什么动机非知她于死地不可?!”

女孩显然是听懂了其中的道理,自知不管从什么方向讲,母王的作为都站不住脚。但是子不言母过,她也只能咬着嘴唇,不言不语,神色之间的桀骜之色消散了许多,看向怀里弟弟的目光带上了一丝无奈。

司徒端敏见这女孩的反应还算理智和冷静,并不是被娇惯坏了不懂黑白世事的纨绔小儿,心中不由得又生一丝欣赏。

小和宁敏感地看了母亲一眼,虽然并不明白母亲对这个女孩说这番话存了怎样的用意,但只觉得母亲看女孩的眼光有些不同,下意识拉紧了母亲的手掌,向母亲靠得更近了些,再看向女孩的目光变得更加明亮。

司徒端敏察觉了女儿细微的变化,心中暗暗发笑,也握紧了女孩的小手。

“和宁是我和平南郡卿的孩子,与皇室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便应有承受风险的觉悟。因此和宁若真有所损伤,我只会恨,却不会怒。可实际上,我现在却并不仇恨,只觉得生气。气你母亲不争气,太愚蠢。”

司徒端敏不管女孩瞬间划过眼底的不服和愤怒,继续恶言恶语,“你母亲如果稍微有点脑子就应该想得到,她动不了和宁。为何?只燕境之内,便有老师,花山,平南郡王府,南夷十六族四股力量都在和宁身边护着,比皇宫更甚!如果这样和宁都能出事,那燕国就没有安全的地方了。既然动不了和宁,她这般惺惺作态作态又做给谁看?一句所谓的叛逆,所谓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欲加之词就能糊弄了老师,拉拢了朝廷,掩盖了她的野心?”

“再退一万步说,就算你母亲万一成功的杀死了和宁,你认为康王府上下还有几天好活?认为老师这样就会被逼把储位给你母亲?你母亲先杀了储君,换了谁都知道她下一步要杀的就是皇帝吗?老师宁愿自己要一个孩子也不至于让你康王府得逞的。至于和宁的父亲,他是有仇必报的性子。平南郡王府的军队你康王府可打得过?南夷人的手段你康王府上下可能躲的过?”司徒端敏面色如霜,她还没有说赵谪阳一怒之下,一个人都能屠了康王全家。

“——更何况,我还活着。若和宁出事,你怕我不会带一支齐国铁骑踏平你康王府?”

女孩面色数变,越来越苍白,但在司徒端敏的步步紧逼下,只是以保护的姿态抱紧了弟弟,依旧以沉默抗拒着众人。

“和宁被刺,我虽担心,也不过是出于一个做母亲的患得患失的心情。但从理智上来所,我担心你母亲的头脑清醒程度更甚于担心和宁的安慰。因为我是在想不出康王府能有什么手段能在来自老师,平南郡王府,南夷十六族以及我所派出的军队围剿下继续存在?既然没有,想必你母亲是想拿康王府上下数百人的鲜血来弄脏老师和我的手,然后自己在九泉之下得意洋洋?”

“你住嘴,你不过是一个齐人,有什么资格管我燕国的事!”女孩终于受不了司徒端敏无情的言辞摧残,咆哮出口。

“我是一个齐人,可和宁是我女儿,没有人比我更有资格这件事!”司徒端敏嘲弄得看着女孩,“再则,我父君是赵国柔岚帝卿,从血缘上算,我是你的亲表姐,管管你一个小小的表妹,绰绰有余。”

“少乱攀亲戚,我没你这个表姐!”女孩咆哮道。

许璞见司徒端敏欺负女孩上瘾了,不由得咳了两声:“好了,你这么大一个人跟个孩子吵什么?”

司徒端敏有些不好意思,重新牵起小和宁的手,走了两步,又回头道:“别以为到了花山就能够进书院。镇上我会派人给以安置一处宅院,再有专人负责你们姐弟的饮食起居和学习用的书籍笔墨。你若能考入花山,书院的规矩自然会保你无恙。若你考不进去,八年之后也就可以滚回康王府了。但是,”

她顿了顿,“这个人质要不要当,你自己决定。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若一个月之后你还是决定回康王府,我会派人护送你们姐弟平安回府。那个时候如果你不能劝服你母亲歇了不该有的心思,不管老师如何,我是不会再给任何机会了!康王府上下几百人的性命,我和老师还想留下的些许不值钱的名声,还有一旦内乱总会被波及的百姓——你自己好好想想。”

小和宁跟着司徒端敏走了几步,突然回头看了看那女孩,眼含异色。那女孩也正抬起头神色复杂地看向司徒端敏,却正好迎上小和宁的视线。两人不经意对望一眼,空气中好像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对撞了一下。小和宁抿抿嘴,扭头跟娘走了。女孩则侧头看向男孩,陷入沉思。

陪着小和宁拆了一晚礼物,又抱着她说了半宿故事,司徒端敏终于累并幸福得哄得女儿睡着了。

她望了望窗外,给女儿掖了掖被角,和了外衣出去。

许璞正在院子里摆了一壶茶等她,淡淡的月色给茶碗抹上一层薄薄的莹光,使得瓷色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细腻。

司徒端敏拉着衣服,在她对面坐下。

“和宁睡了?”许璞轻声问。

“睡了。不睡我也不能出来。”司徒端敏低声笑起来。她面有倦容,却没有丝毫不耐烦。

许璞看着她脸上祥和的喜色对比着月光下半透明的皮肤,忍不住道:“你虽然不说,我也知道你这几年在齐国过得不怎么样,尤其是两年前。”

“再不好也过去了。我这七年多辛苦就是为了今天,想想我这错综复杂的身份,能够有今天,这七年也不算白忙,至少结果还不错,和宁没有那么怨我,”司徒端敏直视着许璞,“你们待我也一如往昔,我……觉得很高兴。”

许璞倒了两杯茶,递了一盏过去:“贺你平安回来!”

司徒端敏笑着饮尽,才道:“怎么不备酒?”

许璞轻笑:“一会你还要进去陪孩子,难道要弄得一身酒味?”

司徒端敏点点头。

“这次回来,除了见和宁和郡卿,你还有什么打算?”许璞问。

司徒端敏望了她半晌,放下茶盏,没有说话。

许璞也不介意:“不能说便罢了。”

司徒端敏皱了皱眉头:“对你,并非不能说。只是这件事情,连我自己都没有把握能不能做成,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不是对的。”

许璞静静地看着她,也不催促。

司徒端敏酝酿了一番,深吸一口气:“不出意外的话,我在齐国登基的日子也不远了。登基之日,我想立和宁为储。”

许璞目光一闪,没有说话。

司徒端敏继续道:“老师曾经误会我为赵楠,意欲离我为储,后来则是和宁。但不管是我还是和宁,如果老师心意未变的话,那么将来,至少和宁,将成为燕齐两国的共主。”她握紧了手,“燕齐两国很有可能史无前例的无战而合!”

她抬起头,观察着许璞的表情。

许璞沉默了一会:“据我所知,这两年并没有听到皇上改主意的消息。”顿了一顿,又道,“你刚刚说,至少是和宁——莫非你想在和宁之前,就实现这件事吗?”

司徒端敏望着她:“如果我说是,你会不会觉得接受不了?”

许璞吸了口气,缓缓吐出:“如果是你的话,倒也还能接受。”

司徒端敏苦笑:“这话说的什么意思?”

许璞轻轻一笑:“正如你自己说了,和宁是你的孩子,也是齐国未来的继承人,如果皇上主意不变,和宁将名正言顺地继承两个国家。从你还活着的消息回来的那一天起,我就想过这个可能——你这两年鼓励促成两国的往来,不正是为了两个国家合并在努力:互市增强两国对对方的民生依赖,交流学生是加强文化的交流传播和相互了解。如果说以前你还在燕国的时候提出燕齐合约时,还是只是为了两国的相安无事,那么后来你恢复了齐国储君名义后,掌握齐国政局后,还没有其他的想法——我也是不相信的。”

司徒端敏微微点头。

许璞低头握着茶杯,声音沉静:“当时我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其实也是有些骇然。但是我再细想,这件事并不是没有可行性。从血统上来说,你身负燕齐两国皇族血脉,让两国的子民对你有一种本能认同,名义上便是有一重保证,第二,你和你老师手握燕齐两国朝政实权,从实力上来说又有一重保证,第三,你和你老师多年师生情谊,堪比母女,若谈到并国,两国从主君到朝廷,抵触情绪会降到最低。第四,十多年的燕国生活让你视燕国如家,而你的声望在燕国也极高,所以齐人忌惮你亲近燕国,而燕人一面敬你又一面惧怕齐人铁蹄以及你手中的无坚,既然你不可能让任何一个国家的百姓相信你会完全的倒向她们,那么并国对她们来说,并不算是难以接受的,若是能够成功,至少你和和宁的时代,回是两国百姓会享受到三百年来最安稳和平的一个时代。第五,也是最关键的——”

许璞顿了一顿,继续道,“你自己的意志。我知道,你自己或许还觉得自己在犹豫,其实心里已经下来决心来做这件事情了吧。为了这个目标,你筹谋了多久了,你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若不并国,谪阳怎么办,和宁怎么办?你老师怎么办?谪阳是燕国的郡卿,和宁从小在燕国长大,能不能接受作为齐人生活?会不会受到齐国上层的排挤。你老师先是一心一意培养你,后来是一心一意指望和宁,若是不并国,将来燕国谁来继承,难道真要给康王,又或者让你老师考虑自己要个孩子?若是真有自己的孩子,那燕国未来的继承人还不能承续你老师的意志,保持两国和睦?你可甘心自己吃了这么多波折后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和平,毁在他人手中?”

“——我可有说漏?”

司徒端敏垂眸:“能想到的你都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回燕国的时候,我曾说登基前想去见老师一面,得到她的首肯方能安心。冯北辰还笑我迂腐又虚伪,我心里不服气。但实际上我心里早已经决定,这次回来,不管老师是不是赞成,也不管用上什么办法,都一定要说服她支持我——其实这跟威逼胁迫又有什么区别?”

话未说完,声音已经低得几不可闻。

司徒端敏感觉许璞起身,站到她身边,一只手轻轻按在她的肩膀上,许璞的声音响起:“当初老师逼你去西北的时候,你可恨过?”

司徒端敏怔了一下:“虽然有些不满,却不至于恨她。保国杀敌本来就是女儿的职责。”

“那游川死后,你不得不违背了初衷,制造出了无坚,破城灭敌,可曾恨过?”

司徒端敏抬起眼睛看向许璞,她大概明白了许璞发问的目的。

许璞继续道:“老师逼你,是为了燕国的安宁,造出无坚,是为了赶走敌人,也是为了游川报仇。不管是哪样,至少目的都是正确的,结果也算不错,既然如此,中间过程和手段只要不是太过,你觉得你老师真的会怪罪你?”

司徒端敏轻轻道:“寒光,谢谢你。”道理她都明白,但是实际做起来,却无法装出一副大义凛然。或许她真的太虚伪,她要的只是许璞的安慰和一个说服自己心安的理由。

许璞轻轻一笑,司徒端敏的心思变换,她哪会看不明白。可这天下的虚伪,也并非真是全是虚伪,而是为了自己重视的那份感情自然而然生出的愧疚。但是,一个人的手脚却不能总是被感情绑的太劳,人虽然不能全然为了自己而活,但更不能全然为了别人而活。正确的事情,就应该被坚持。

“不说这个了。说说你今天带来的康王的那一对儿女。”许璞嘲弄道,“你带她们来,该不会只是用来牵制康王吧?”

司徒端敏下意识看了一眼女儿睡觉的房间,轻声道:“只是用来牵制康王,我今天也不用说这么多的废话。赵馨再聪慧,可她母亲毕竟是对和宁屡下毒手的,我再好心也不过留她一条命,让她自求多福,不至于要亲自去提点她那些话。只是见到了,时机又恰好,方生了这样的念头。”

“我看白日和宁瞧那赵馨,好像瞧要来抢食的狼一样,警惕的不得了。好容易得回了母亲,怎么能叫轻易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孩子抢走注意力了?”许璞想起白天和宁的眼神,觉得十分有趣。

司徒端敏低头道:“我也是第一次见和宁,其实心里还是忐忑的很,我也并不知道如何做一个合格的母亲。和宁生的时候我不知道,知道的时候她已经三岁了,你不知道我当时……心疼得觉得那种日子是再也熬不下去了。是以我清楚将来不管和宁是这样的性情,我必然会极疼她,不忍心拒绝她任何要求。可是和宁若是普通的富家小姐也就罢了,偏偏是要成为燕齐共主的人。我极担心自己宠坏了她,那将来她又拿什么来保证自己能够安然无恙站在那个位置上。我毕竟不能保护她一辈子。然后,我就想到我小时候——”她瞧了一眼许璞,有些尴尬地说:“其实,刚刚入书院的一段时间,我是极嫉妒你的。”

“我知道。”许璞也回忆起那一段日子。那时陆颖看自己的那种目光,果然跟今天和宁看赵馨的一模一样——真是一对母女,同样的敏感聪明,又同样拥有极强的占有欲。

司徒端敏咳了一声。她现在自然明白,那个时候自己那么明显的幼稚表现怎么会逃过许璞的眼睛。

“你那个时候是同届的第一名,不但书念得好,性子也沉稳温柔,为人处事进退得宜,总是那么出色且引人注意。我那个时候日日担心老师被你吸引了注意力,然后对我慢慢失望,最后不再理睬我——所以对着你总是不高兴。过了一段时间后,才慢慢想通,我再防着你远着你有什么用?依旧是比不上你,还显得心胸狭隘,令人生厌。不如自己努力,赶上你,甚至超过你,这样才能让老师高兴,在她的心里占得一席之地。”

许璞笑道:“所以你就给和宁找了这么一个……伴?”

司徒端敏不自在的摸摸腮:“说实话,我真是不知道怎么做母亲。”

花山书院。

藏弓阁。

谪阳看着手中乌色长弓,憔悴的面容有些发白。

窦自华望着他:“你不去看看她?”

谪阳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摇摇头:“靠得太紧会被她的暗卫发现,不能影响了计划。”

窦自华沉默了一会,道:“敏之娶了一个好夫郎。”

谪阳有些惊讶的看了窦自华一眼,自嘲的又笑了笑,随后脸庞变得整肃:“她身边那两个是齐人?”

窦自华道:“一个是孟获的女儿孟秦,一个是燕白骑的女儿燕良驹。”

谪阳点点头:“谢况明天会准时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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