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到尾,苍瑾就那么懒歪歪的喝着茶看着书,头也不抬,既不管那三颗头的骚扰行径,也对小絮的不人道虐待视而不见。
待小絮转身去将扫帚和垃圾放到屋外,才刚出了房门,身后突然爆出苍瑾的一阵大笑,带着捶桌子踹地板的声音,听得小絮一脸黑线。她一直以为这人单纯只是个变态,原来却是小看了他,还是个正品闷骚……
她可不是来给他演猴戏,找乐子的。
搁好了扫帚垃圾,再转身,才刚一推门,笑声便戛然而止,突然得仿佛方才只是她的幻听。黑线着推门进去,苍瑾依然坐在原处,和方才一模一样的姿势,脸上连一点笑过的痕迹也无,只有手上的那杯茶水已经空了大半,华丽丽的在白净的衣服上留下浅黄的水渍。
“……”
丫跟尿裤子一样,还在这儿装什么装。
小絮的脸又黑了几分,如今,她可不止是每天下午来打扫打扫就算,就连这人的衣服裤袜包括床单被套都得一并负责,瞧见他那滩水渍,她怎么能不脸黑。
只有这件事上,苍瑾很合作。他若无其事的将茶杯放下,缓缓起身,动作缓慢中甚至带了一种说不清的优雅,开始一件件脱衣服—— 一件件的意思就是,脱下被茶水湿了的外衫之后,他依然没有停下。长衫、中衣——小絮在看见他白如玉的肌肤时微微失神了下,不能否认,无论这个人人品如何,他的皮肤和身材真的是没话说——口水收回,这位大哥,你不过是湿了件外衫,至于连袜子也要脱吗!?
她被当成收衣篓子一样丢来外衫和中衣的时候还可以忍耐,当那双袜子也飞过来时,她就闷了,连忙侧身闪过,避免直接被袜子丢中的命运,嚷道:“大人,你茶水湿的是外衫,跟袜子有什么关系啊!”瞧瞧这袜子多洁白,跟新的似的,一准儿今儿刚换上的,有什么好洗?
“既然要换,自然要换得彻底——还是你想洗臭掉的袜子?”
嘁——就这种洁癖到变态的毛病,如果能看到他穿着臭袜子时无可忍耐的模样,要她洗也值得了。
小絮嘴里嘟囔着,“彻底彻底,你怎么不连内裤也扒下来!”
苍瑾伸手去拿干净衣服的动作一停,转回身来,白玉般的身子缓缓逼近,小絮惊觉自己说错了话……祸从口出,病从口入,跟变态说话怎么能这么没把门的??
她退了两步就已经退到一排箱子上,身体往后仰着险些一屁股坐上去,苍瑾的脸和身体几乎是紧挨着她,如玉一样白,如玉一样滑,如玉一样冷,似笑非笑的唇一挑,问道:“你想看?”
“不不不不想!”谁要看白萝卜一样的XX!
苍瑾轻笑了一声,“现在说不想是不是晚了点?”
晚晚晚你个头!!小絮想推开他,看着这白白滑滑的身子却无处着手,只能任他逼近,正想着要不要喊个非礼什么的,虽然喊了,也未必有人敢闯苍瑾的房间,却见苍瑾手指一勾,抬起她的下巴,便压了下来——
——他他他要亲她!?
这个念头只来得及划过脑海,那一排整齐的贝齿便毫不留情的咬上了她的鼻子——
“啊——!!”小絮吓得往后一扯,感觉自己的鼻子几乎都要被咬下来,顾不得疼得眼泪横彪,忙捂住鼻子惊恐的看着眼前露出一脸得意和意犹未尽的人——变变变态!!居然,居然咬她的鼻子!?这要是里面有鼻涕,不得给他挤出来!?
——显然如她这般龌龊的思想,一般人是不会往这里想的。
苍瑾再次捏起她的下巴抬高,满意的看着她吃痛受难的模样,心里一阵暗爽。
“不如我直接要了你过来,当我的专属丫头——兼陪床,嗯?”
“不要!!”小絮想都没想,这岂不是要她从此深陷地狱再无光明!
苍瑾不但毫无挫败感,反而很得意的看着小絮惊恐的表情,对此很是乐在其中。“不想来这里当专属丫头,那么就延长工作时间,晚上来带它们出去散步。”苍瑾用手指了下屋里的三个“气球”。
“晚上!?我不要!现在不行吗?”
“你见过‘这种东西’有白天出去晒太阳的吗?”
“……”汗……“那,那我也不要加班!我晚上还有幽会……”
“幽会?”苍瑾的脸色突然一变,宛如翻书一般蓦地变了一个人似的,阴沉沉的看着她,再次逼近,几乎把她压在箱子上,“跟谁?”
“跟跟跟谁?当然是我相好……”
“你有相好?什么时候的事?”
“关你什么事啊!?”她只是他的丫头,又不是卖给他,可是看着那张阴沉沉的脸,她又乖乖闭嘴。
“什么时候的事?”他重复了一遍,迫于压力,小絮乖乖回答:“昨,昨天。”
“跟谁?”
“厨,厨房的杂工……”说大黄他也不知道是哪个吧。
苍瑾的眉头像拧麻花一样拧了又拧,满腔的不满不爽不痛快都写在脸上,他可以对小絮的拒绝惊恐躲避乐在其中,但是,她居然拒绝做他的丫头,却跟一个干粗活儿的下人相好——还是在她来他这里之后。难道他[巨龟]苍瑾会比不过一个下人!?
“那个……你可以让我起来了吧?”小絮已经完全被压在箱子上,提醒那个在她上方拧麻花的人,好在苍瑾没有什么后续动作,退开一步让她起来,看了看她,只丢下一句:“跟他散了,以后跟我。”
“不干!!”小絮的回答已经称为条件反射式,完全不需要经过大脑,然后毫不意外的又看到苍瑾那张阴沉的脸。不同的只是,这一次,在笑。阴沉沉的笑容。
“别急着决定,我给你时间。晚上你可以不来,不过它们三个的散步一定要的,就让他们三个跟你去好了。”
——嗄!?跟,跟她!?带着三颗乱飞的头去幽会!?
花明月黯飞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
多么好的一个幽会的夜晚,小絮牵着三个气球走在幽静的林间小路上,盘算着今天大黄不知道会弄点什么东西来吃吃。
散完了步,她牵着气球赶往幽会地点——她是出来散人头的,可是最后散的只有她。那三颗头只是被动的被拴着在半空飘而已。为了不让它们乱吵,她还用布条封住了他们的嘴。
走到附近,她正要把三颗头拴在树上,就已经听到大黄在叫她:“小絮,这里。”
牵着三颗头,她拴也不是牵着也不是,这会儿大黄已经走了过来,视线微微愕然的顺着小絮手上的绳子往上看,最后张大了嘴巴,惊奇道:“小絮……你这绳子,怎么会飞?”
“哎?”小絮一怔,指向三颗头,“你看不见?”
“看见什么?有东西?”大黄仔细看了看,明明只有三条绳子在半空飘。
——大黄果然阳气旺盛!居然夜里也看不见这些东西!她找大黄真的找对人了!不过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解释这三根“飘浮”的绳子。
“这个……这是苍瑾大人研究出来的——‘捕鸟绳’!可以抓鸟的,你瞧——”她抓住一颗脑袋,对它暗暗恐吓道:“去给我抓——去吧!”用力丢出去,那颗头便借力飞出去,直冲树上的一个鸟窝,咬住一只小鸟,被小絮一拉绳子便扯了回来。
大黄看不到人头,只看到小鸟在绳子里挣扎,看得目瞪口呆。
听说苍瑾大人是个怪人,总是一个人闷在屋子里看书,做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没想到竟然是个这么有本事的人——大黄自认是个粗人,对此完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顿时只觉无比崇敬。
“苍瑾大人真厉害啊!看来那些传言都不能听的,人家那么有才的一个人,当然不能跟我们这些粗人一样整天那么有时间到处乱走。本来听说你去苍瑾大人那里帮忙,我还担心来着……”他说着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好似这担心,倒是他的错了。
小絮跟着苦笑,这人,可真是憨得可以了。明明他的担心就没错啊,摆脱你再多担心一点吧,不要一脸崇敬的说着苍瑾大人啊——
待低头看向方才那颗头抓来的鸟时,惊道:“啊——死了……”瞪了人头一眼,下口这么不知轻重!
大黄瞅了瞅那鸟,却笑了,“正好,今天我烤鸟给你吃吧。”
“吃这个?”小絮愕然,生在新时代长在新社会的她还没吃过这种“野味”呢,在她眼里小鸟就该在树上欢快的喳喳叫,多么美好的画面,这就变烤小鸟了?脑中不禁浮现出一只烤小鸟站在枝头的模样,真是幻灭……落后的旧社会是多么可怕啊……可是……她好想尝尝是什么味道……
于是,前一秒还满腔悲悯的小絮,依然将小鸟递给大黄,提着人头道:“我再去抓两只来!”
“嗳!”大黄应得愉快,丝毫不知小絮内心那堕落的变化。为了尝野味,新时代的文明青年就这么哈皮的走向落后和野蛮。
香气渐渐飘散开来,小絮双眼一刻也不离那只渐渐冒油的秃鸟,完全没有注意到被她压在屁股下的石头底下的绳子头何时被挣脱了出去,拖着绳子,那三颗头悄悄的隐没在林间。
“小絮,嗯,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买给你……”大黄将烤好的小鸟递给她,微微红着脸问。他还是摸不准小絮是什么意思,要说她没那方面的意思,却肯跟他见面。若说答应当他的相好,她却从来没问过他存了多少老婆本,也没跟他要什么东西——他同屋的人都说,女人要跟你,是一定会先打听好老婆本的多少的,还会要这个要那个,得买很多礼物。(这个时代的女人就已经这么有经济意识了?好实在……|||- -)
虽然以前总觉得同屋那些人给女人买东西花的钱是不是多了点,可是如果小絮跟他要,多少他都愿意花的。
小絮一边吹着烤小鸟,一边腾出嘴巴来应着:“嗄?想要的东西?”
大黄要给她买东西么?
她想了想,自己来到这里之后可算是身无分文,虽然管吃管住却不给工钱,有人肯给买东西当然好。可是她从来都没有出去过,根本不知道外面有些什么,这让她怎么要?要什么?这里厨房给下人做的菜她算吃腻了,如果能买些零食吃吃倒不错……呃,怎么突然想起穿越女主必吃的糖葫芦,寒一个,那玩意儿她中学以后就不吃了。继续想……
一只鸟几乎都要啃完了,她烦恼的发现她对于这个时代实在是太不了解了!皱着眉头伸手去拿第二只,却等得大黄忐忑不已,直想着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小絮不高兴了么?这样问,会不会让她觉得自己认为她很市侩?
“那,那个……就当我没问过,我不太会说话,你别生气……”
哎?这就没说过了?她的糖葫芦呢?有也比没有好啊!
虽然不得不承认大黄是个居家必备的好男人,是个干粗活儿的,却知道把自己收拾干净,为人朴实,总穿着那一身土黄色的下人衣服不会在衣服上乱花钱更不会穿那种风骚又不耐脏的白色,可就是实在太憨了点。
她的一辈子,该不会就这么困在这里跟大黄过下去吧?
“我要巧克力,我要冰激凌,我要奶油蛋糕啊啊啊——”越想越悲哀,她顾不得吃烤小鸟,抱膝痛哭。大黄这下慌了神,手足无措,笨拙的学着偶然一次不小心看到同屋人安慰女人的场面,抱住小絮,用力拍了拍她的背。
不愧是个干粗活儿的,小絮被拍得差点把刚才吃下去的烤小鸟给吐出来,才压了下去,正要抬头,呼吸间一股汗酸味儿直冲鼻孔,刚压下去的烤小鸟再一次翻滚上来——
一把推开大黄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难道这位哥出来幽会,就只换了干净衣裳,没洗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