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长史这个官职和其他公主府属官的不同之处在于:长史是皇上钦点的,而其他的属官则依公主的喜好自己选择。所以,比起长史这个职位,其他的属官和公主更亲近一些,更能掌握实权一些,基本上,长史就是个被架空的所在。
然而,这对于韩苏韩小长史来说再也没有那么美妙了。同时可以领取朝廷和公主府的两份俸禄,且并不用操心公主府的任何大事,只要老老实实的做个隐形人就好,攒够俸禄之后便可告老还乡,再也不虞担心身份被揭穿的问题,简直一举多得。
而受尽当今宠爱的林滤殿下,府邸不但开在离皇城最近的长乐坊,更是占了此坊的三分之一,依据慷慨的林滤殿下当初的许诺,寄身于法严寺的新任小长史不但分到了一个不小的园子,并且得到了园子的命名权。
韩小长史倒不客气,大笔一挥,园子便有了名字“琅嬛福地”。这大昭没有电脑、没有电视、没有游戏、没有MP3、MP4,出去逛什么的,韩苏早在拼命生存那几年都逛够了,更何况如今要掩盖身份,更要低调做人,唯一的消遣大概也就只有读书这一条了。大昭的书籍如今还是雕版印刷,不是上等人家,要想藏书根本就是做梦,一般的士子都是靠抄书,韩苏备考的那几年同样抄了不少,以后打发时间估计还要继续,默写一些前世喜欢的文章也无不可,人生无聊,便以琅嬛福地作为目标吧。
韩小长史如今不比往年,有了双份俸禄且还有了住处,不但不用看小二及知客僧的鄙视嘴脸,且还没什么活儿可干,简直比最清贵的翰林院的官员们还要逍遥。
她这边倒是自在,外面却是炸翻了天。
林滤殿下开府,有外貌或是有才华的士子们不但一个个鼓足了劲儿,开府之后更是望穿秋水,结果,不但传出了林滤公主府的属官是各位殿下兼任,长史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今科二甲小进士。
士子们对诸位殿下倒是不敢不敬,故而韩小长史在不知不觉中便一下子几乎得罪了所有人。
然而,任这些士子们智计百出,或是鼓足了怒火以期见面之后冷嘲热讽、或是以待有机会各展才华比个高下,心思活络点的,干脆想着备上金银美人让这位长史引荐一二。但是,一天、两天、一个月过去了,林滤公主府的府门开了又关,出门采办有之,各家公主、王爷马车有之,甚至不幸的被自家王爷出卖前来兼任林滤公主殿下属官的也来过两次,围堵在林滤公主府的士子们发现,那位传说中的长史,压根没出过门。贿赂了公主府的丫鬟、小厮,竟然也声称没几个人见过。
深居简出的韩小长史终于如愿以偿的消失在了所有人的眼中。
真的消失在了所有人的眼中吗?
“你的小长史在忙些什么?”襄城殿下饶有兴趣的问道。
自从林滤殿下开府,襄城公主那里便有不少士子往来,虽然襄城公主一副看上韩苏韩小长史的样子,但生性风流的她对于其他士子依旧来者不拒,故而,在林滤开府一个月后,成为了皇家最后一位来拜访的人。
当然,来此的第一句话,便是打听韩小长史。
林滤微微思考一下,似乎想起了某个没有存在感的人。
本来让韩苏做自己的长史便是遂二皇姐的意,让他住在自己府邸内,一是为身家贫寒的长史大人提供个举手之劳的便利,反正自己的府邸实在够大。二是便于二皇姐随时找人,免得总要自己操心。
大概唯一没想到的就是:这位长史大人住在府内竟然和不在一个样呢。
这样想着的林滤挥手招来了自己的贴身侍女:“长史大人这月余来都在忙些什么?”
“回殿下的话,长史大人入府以来,便没再从琅嬛福地出来过。”侍女微微一顿,尽职的解释:“琅嬛福地是长史大人给自己园子起的名字。”
林滤点点头,襄城殿下笑吟吟的摸摸下巴:“意义不明,听起来倒有趣,继续。”
“长史大人似乎喜欢幽静,拒绝了府内侍女的服侍,只仅仅留了一两个收拾园子的人,那两人也只在早晨进出。”
“你们长史大人都不食人间烟火的么?”襄城笑道。
“回殿下的话,长史大人并不在府内膳房用饭,似乎是在琅嬛福地独自僻出了一间厨房,只是列出了单子让府内代为采买。”
“有趣。”襄城公主抚掌笑道:“不是说‘君子远庖厨’,看来咱们的小长史大人似乎颇不以为然呢。”
“幼月,”豪爽的襄城公主从不去掩饰自己的目的,“不若我们去看看这个有意思的长史大人现在正在做什么吧?”
“是那个从来没有出过门的长史大人吗?”奶声奶气的声音从旁边传出,一个大约三、四岁、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不知何时站在襄城公主脚边,一脸好奇的接话,“汝南听说过的。”
自从林滤开府以来,皇城内尚且年幼的公主基本隔三差五的到这个新园子来,很显然,今天也来了。
果然,随着汝南公主溜进来之后,人还未进来,话已经接上的永淳公主声音也传了进来:“啊,是那个传说中从没人见过的长史啊,去吧去吧,永淳也想看看呢。”随着话音落下,一个大点的少女一副“我很有兴致”的进了屋,手中还牵着一个和汝南一般大的小公主。
“原来这么出名,很好,”襄城公主爽快的挥手,“一起去!”
林滤放下手中茶杯,从善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