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是人类进程里永无止尽的主题,无论是这个时代战火连天的武装暴力还是二十世纪的隐埋在和平外表下的波涛汹涌。
英伦大陆历经战火纷飞后只得到短暂的统一,随后还是接连不断的入侵和反抗。民众们始终只是高位者眼中的工具——健壮的中青年们远赴战场抛洒血液葬送生命,幼小年迈的和那些运气好些的健硕壮年留下耕种土地为权贵们提供物资,而年轻的女人们……魅力的外表并非幸事。
因为生活在泥沼中,因为被生活折磨的疲于挣扎,因为看不到未来的希望;所以即便是虚渺的微光和对亡者世界的期盼,也足以令民众们疯狂的信奉着那至高无上的神,听从神仆们的命令。
在这种物资技术贫乏的年代能够建造出如此精致庄严的教堂,对比之普通村落里的土坯草房,以及那些衣着褴褛却露出喜悦和崇敬表情的麻瓜们,着实是鲜明的对比。
沃尔里希面无表情的看着穿着简单布衫的神甫站在台阶之上,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中宣扬着宗教的教义。温和充满悲怜的语气,神圣而庄重的气质,吐露着神对世人的悯惜和珍视,渲染着美好的未来和来世的幸福。
“愚昧。”
同样在隐身咒作用下的斯莱特林淡淡的开口,没有嘲讽、没有鄙夷,平淡的引来沃尔里希的侧目。
“我们回去!”格兰芬多压抑的声音里难免飘出丝怒火,沃尔里希瞟了眼对方握的紧紧的拳头,又看了眼斯莱特林平静无波的表情,跟上了两人的步伐。
理智压过感性,感谢他们三人能够冷静的离开这里,而不是直接灭了那群混蛋。沃尔里希张张嘴巴缓解因为过分咬合而酸疼的腮帮,愤怒已然演变为仇恨——他们怎么能……那些还都只是孩子!
教堂的地下室里灯火明亮,没有凄厉的惨叫、没有恐慌的哭嚎,只有闷声的呜呜声和麻瓜们兴奋的讨论。
沃尔里希清楚的看着嘴部被塞着木棍的孩子的双眼,从一开始的惊恐、到迷茫、再到最后的瞳孔扩散再无生息;看着那瘦小的身体从最初的挣扎到最后的毫无生机;中途那些手执粗劣刀具的麻瓜们没有丝毫的怜悯和犹豫,他们兴奋的做着那一切,为一点小小的发现而欣喜的欢笑。
他们手下的不是人类,只是来自地狱的恶魔、只是侵占他们土地的异族。
那些穿着神甫服的神仆们,他们的双手沾染了永远无法洗脱的血污,却每天沐浴在阳光下传播着慈爱和信仰。
沃尔里希真想为自己的自制力喝彩。他不仅仅职业是保护教导幼崽的教师,两世为人那种作为教师的职责感早已深深烙印在他的灵魂上、融入骨血、成为本能。
他从没想过自己竟然能够冷静的目睹着在自己眼前发生的惨剧而无所作为,看着幼崽们鲜活的生命在眼前消逝。
“戈德里克,情况怎么样?”在屋里等待的拉文克劳立刻迎了过来,她注意到格兰芬多难得的沉默,转眼看到沃尔里希苍白的脸色,立刻担忧的皱起眉,“路德,你还好吗?”
“我很好,有什么事问戈德里克,我想休息一会。”路德点点头径直向前走,丝毫没注意到自己被戈德里克握住的左手,刚走了两步便立在了原地。
什么时候被牵住的?沃尔里希疑问的看着两人相握的手,抖了抖示意格兰芬多松开,什么也没说回去了房间。
“他……”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看向格兰芬多。
“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糕!那些麻瓜根本没把他们当人看!”格兰芬多碧绿的双眸里燃烧着怒火,“路德他……可能气疯了,那时候要不是我和萨拉查拉住他他已经冲出去了,他精神状态不太对劲,赫尔伽,你去看看吧。”
只是没等赫奇帕奇有所动作,斯莱特林已经走到沃尔里希门前推门而入,白芒闪过,那是锁门咒和隔音咒。
“我们必须救出那些孩子,越快越好。那里的麻瓜并不是很多,我和萨拉查可以对付,你们和路德负责将孩子们带出来。”格兰芬多留在了客厅和两位女士商量对策。
斯莱特林静静的站在窗前,垂下眼看着横躺在床上目光空茫的沃尔里希。
“我在学习魔法史里麻瓜对巫师迫害的时候并没有太过的感慨,”沃尔里希平静的声音打破了宁静,“未知的力量令人畏惧,发展为仇视和灭杀,这是人类的本性和必然的发展。不过并不是所有麻瓜都是那样,我们应该冷静的对待麻瓜,所以我一直觉得疯狂的血统论者偏执而暴力。”
沃尔里希坐起身对上斯莱特林平波无浪的灰白双眼,认真的一字一句道,“理智告诉我并不是所有麻瓜都会那样对待巫师,可是此刻我真的想阿瓦达了那些人,包括那些站在教堂外的麻瓜们,即便他们可能是无辜的。”他挺直了腰板坐的端正,全然一副刻板的模样,“我不该迁怒,应该随时保持冷静和理智,区别对待,可是我发现我现在控制不了自己,总想冲回去。”
斯莱特林兴味的看着表情认真语气认真就像在自我反省的沃尔里希,“你很冷静。”
“嗯,或许我下一秒就会冲出去。”沃尔里希面瘫着脸说道,“人在理智丧失仅凭大脑中最强意愿控制的情况下会做出很多难以收场的事情;在这个世界我魔力有限、战斗力也不加一个人对付不了麻瓜们,而且会给戈德里克他们带来麻烦。”
瞳仁蓦地皱缩,斯莱特林现在很肯定沃尔里希的状态的确不对。是从进入地下室后他和格兰芬多制住想要冲去的路德之后,开始他还有挣扎、后来就一直平静的过分……
“但是我还是很愤怒,感觉难受极了,我们回去杀了他们好不好?”
“昏昏倒地。”连魔杖也没拔,斯莱特林直接放倒了沃尔里希,然后走到大厅,“上一次的后遗症。”
“什么意思?”戈德里克蹙起了眉,倒是拉文克劳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已经过了很久了,而且那时候解药不是已经发挥作用了吗?路德一直很正常。”
“根源。”赫奇帕奇温柔的声音里带着分肯定以及担忧,“路德并不记得那时候的记忆,他也无法正视他所畏惧和痛苦的事情。平静只是表象,一旦有什么触及到那里,可能就会勾起他的回忆吧……即使可能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斯莱特林略带赞赏的勾起唇角,看着缓缓道出自己猜测的赫奇帕奇,“戈德里克,也许路德并没有完全恢复,你知道精神上的损伤单单靠魔药是无法治愈的,还有他自己本身的原因。”
“你是说路德伤到了脑子?!”格兰芬多一下子跳了起来。
“不完全是这个意思!”赫奇帕奇立刻驳到,“我是说,在一定的刺激下路德可能会精神异常!平时他都是好好的!这是隐性的精神损伤!”
格兰芬多一下子就沉下了脸,这一切的导火线就是他!
“戈德里克,这并不完全是你的错,路德本身就存在心里空洞,我们只能等他自己说出来才能……”赫奇帕奇并没有说下去。
“我知道。”格兰芬多闭了闭眼睛,“他现在怎么样?”
“我让他睡了。”斯莱特林并没有说出沃尔里希的杀人欲望,沉默的听着再次开始的解救计划。
就这样,只要他一个人知道就好。斯莱特林微眯起眼睛看着讨论中的三人,回味着刚刚看到的乖巧认真的有趣的路德•沃尔里希,放任黑暗发展,直到产生裂痕的时候,他真正能够求助的对象就只有他。
扬起细微的微笑弧度,斯莱特林心情很好的摩挲着袖里的魔杖。明明就是和他一样的异类存在,为什么反而更亲近这些普通的巫师?就像预言所说的那样乖乖的跟着他就好,至于其他人……呵。
“萨拉查?你觉得怎么样?”拉文克劳扭头问道。
“嗯,可以。”
“那么到时候分两边行动,我们可以将他们带到这里吗?”
“可以。”
“那太好了!”拉文克劳笑道,赫奇帕奇也温和的看了斯莱特林一眼。
只有格兰芬多微笑着看着冷漠的斯莱特林,带着没有温度的微笑。
清醒过来的沃尔里希果然不记得当时对斯莱特林所说的话,正常的没有任何异常,谁也没有向他说什么。
计划进行的还算顺利,只是那些信徒们的疯狂远远超出大家的意料——那些麻瓜似乎并不将生命放在首位,没有畏惧和退缩的一个接着一个冲上来,全然没有以前那种麻瓜对巫师的恐惧和退缩。
赫奇帕奇带着孩子们做了简单的清洗、换上了干净的衣衫,拉文克劳给了他们温热可口的食物和牛奶,斯莱特林只是靠着墙角等待着沃尔里希的回归。
看着在孩子们面前一改严板面容的沃尔里希,斯莱特林和其他人一样为他对幼崽们的喜爱而惊奇——似乎天生的能让幼崽们安下心,并且温和的像是换了一个人。
“哦~路德,这不公平!我给他们表演了那么多,他们还是最喜欢你!”格兰芬多放弃似的挥舞着拳头嘟囔着。
“魔法很神奇,你们将来都会施展出来。不过现在,你们需要先去睡上一觉不是吗?”沃尔里希指了指房间里铺的厚厚实实的地铺,“虽然并不是床,不过也很舒服。”
“路德!”
“安心睡上一觉,还有什么事等到你们醒来再说,我们不会离开的,也不会有人找到这里。”
“路德•沃尔里希!”
“要听话,睡吧,不会有人吵着你们的。无声无息!看,他现在不会发出吵闹的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