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哪,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还是先说说曾经的那个小楚同学狗血的遭遇,大家就当清水看哦……很俗的……
小墨建了一个群~~想来此亲自抽打我的请加(128756198),验证是莉莉的守护神。好吧,我知道它会很冷清…… 楚兰婀最美好的记忆,大多跟一条河有关,当然,还有最痛苦的记忆。
在她还在乎一些事的时候,那条河是她的避难所。
这条河在整个城市中间流过,你不知道它是从哪里来,又要流向那里去。就像楚兰婀一样。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还没有记忆的时候,这条河对楚云笙来说,有着同样的意义。那个时候,作为一个刑警的他,还是用自行车作为代步工具的。很多个午休时间里,他会骑上那辆破旧得吱呀做响的绿色自行车,来到河边的一座小桥下,从自行车的小挎斗中抱出一个小小的婴儿,然后坐在青石台矶上,点燃一支烟,望着水中云彩的倒影,静静地出神。
有时候,他会笑起来。
而有时候,他会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向身边的婴儿,满面怒色。如果不是那一身表明身份的制服,行人也许会以为他是个弃婴者。
后来,因为父女两对这条河同样的依恋,他们搬到了河边的居民楼居住,兰婀每天推开窗户,就可以看到那条河流,映着河边的垂柳飞云,从不停歇地向远方流去。但她还是喜欢到河边去,静静地坐一下午也是好的。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楚云笙如是说。
曾几何时,楚兰婀的所有情绪,都可以写在脸上,那条河知道。当她想要哭,当她想要笑,当她想知道,自己是谁。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第一个想到那条河,然后坐在河边不说话,只是在心里,默默诉说着,直到日落西山。
“虽然看起来,你会一直陪着我。但实际上,你却从未停下过。每一滴水,每一片浮萍,都在一刻不停地,从我身边离开,不是么?”
当楚云笙悄悄接近的时候,他曾经听兰婀这么说着,然后她就无声地流泪。
他不知道,在楚兰婀最早的印象中,这条河,是通往母亲的方向的。
所以,她常常会折一支小小的纸船,让他们随水漂去。有时,她会在纸上写着“我想你了”,或者“你在哪?”,或者只有两个字“妈妈”。有时候,她什么也不写,只是在纸上画一枝孤零零的绿竹——那是她画得最好的东西。
后来,纸船上的字,变成了一个,风。
一条不停留的河是孤独的,千帆过尽,也只是一刻停泊。剩下的,便是永恒的寂寞。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韩儒风出现在楚兰婀的生命里之前,她还完全不理解这句话里所有的沧桑与苦涩。
那是她14岁时的一个初秋的下午,放学归来的路上,她要逆着河流走上好长一段路。她的单车被偷了,这在这个城市从来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是可以想到,对一个以警察为户主的家庭来说,这是一种多大的耻辱。
尤其是,那个警察还是那个逢案必破的精明自大得了不得的楚云笙。
丢了车的孩子,大多是惶然无措的,兰婀胡思乱想着回家后的种种“冷暴力”,也许还要面对自家父母的另一种别开生面的“死法”。她不禁有些怵头。于是她打算走累了。于是她就坐在了河边。
出神并不代表视听的蒙蔽,特别是对一个受到专业侦查训练的楚兰婀来说。故意放轻的脚步声接近的一瞬,她就收回了全部的思绪,然后猛地纵跳回身,这是一个先发制人的好方法——如果她没有把双腿坐麻的话。
还没看清夕阳中的人影,她就斜斜地栽向河面,凭空伸来了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却也抓住了一颗心。
“你,放开!”还没站稳,楚兰婀就防狼状态全开:“你要干嘛?”全然忘记自己还是个要啥没啥的小屁孩。
那人无声地笑,好听的鼻息像春风吹拂着河边的柳叶:“没事儿,我就是看看。”
就是看看。
有多少人,从未考虑过除了自己之外的事?有多少人,从未真切地想要为别人的感受而感受?而你,凭什么,只是看看?
兰婀莫名其妙地打量着面前的少年,只见他的五官方正得一丝不苟,而脸上的轮廓却柔软得可爱,她不禁心软了些,却还是板着脸问他:“你是谁?我们见过吗?”
韩儒风睁大了眼睛,放声大笑,露出了整齐的后槽牙:“我说大姐,我刚刚还在庆幸你不是个哑巴,却发现你是个健忘症!”
却原来,他是她新学校里的新同桌,他们已经在一起坐了半个月,韩儒风却从未听到她说过一句话。而她也从未向他的方向看过半眼。
他以为她是个骄傲得了不得的娇贵冰山,却不知道,她只是本能地见到异性就紧张得不行,只好板着脸躲避别人的目光。
当然,那只是在那之前。初中毕业之后,他完全忘记了曾经的楚兰婀是多么的羞怯与自闭。
因为她和他所有的哥们都成了哥们,因为她和所有暗恋他的女生都成了姐们,因为她是球场上唯一一个不用他放水就能从他手中抢到篮板球的女生,因为她是所有恶作剧的幕后黑手,因为她是男生打群架时真正的军师。
一个女孩,可以为自己喜欢的人做到怎样?答案是未知的,可能是无限的。
在所有朋友的眼中,有楚兰婀在,你不用担心失败。不管是考试作弊,班级矛盾,朋友口角后想要和好,还是看谁不顺眼想要整他,更多的,是少年的烦恼,青涩的爱慕。只要你是她真心的朋友,只要你提出了要求,只要她说她做得到,你就完全不用担心——除了关于韩儒风的事。
“唉,抱歉,小娅,”兰婀躲在一本立起来的书后,对着旁边忐忑不安的女生说:“昨天我稍微探了探他的口风,看起来,他只是把你当成好朋友。”
大眼睛的女孩撅着嘴巴低下头去,有些气愤地咬着嘴唇,少年的失恋,伤的不是心,大多数时候,伤到的是那颗涉世未深的自尊心。
“韩儒风是怎么说的?”女孩通红着脸抬起头来。
“‘我怎么知道她喜欢什么?还是你帮我挑。’他是这么说的,一般来说,一个男生在送礼物时不知道一个女生喜欢什么,就说明他完全不在意那个女生。”兰婀有点遗憾地说,“另一个可能就是他太在乎那个女生,以至于在她面前完全不知所措——你觉得他在你面前很慌张么?”
“没有。”小娅阴郁地说:“他身边总是有那么多女生……不知有多少是因为喜欢他才跟他那么好的……”
“是啊,”兰婀的眼神也变得晦暗不明:“只我知道的,就有三四个。”
“可是,他居然不知道,我是因为他,才开始喜欢灌篮高手……”小娅委屈地说。
“你喜欢灌篮高手?”兰婀玩味地扬了扬眉:“你不会恰巧也喜欢流川枫吧。”
“是啊,干嘛这么问?”
“你没觉得,齐令超最近把自己打扮得越来越像流川枫了?”兰婀暗示地说:“虽然他长得离流川枫差远了……”
“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小娅的眼中小心地冒出一丝光来。
“没什么意思,不过只是某人开始喜欢在冰淇淋上放葡萄干了,而且新买了一个斯伯丁的篮球因为据说这样耍起来比较帅,而且还给自己的球衣印了新的号码9——”兰婀故意不经意地问:“你的幸运数字是几来着?”
“你的意思是说……?”小娅捂住了嘴巴。
“我可什么都没说哦……”兰婀坏心地瞥瞥她:“只不过说到下周六一起玩的时候,老齐只用一秒就想到了那是你的生日。”
“真的?”小娅又有些得意起来,故作深沉地问:“他是什么星座的呢?”
“星座?”兰婀无声地大笑了一声:“为了那种怪力乱神的东西放过自己喜欢的人,那才叫傻瓜。我是坚决不信星座的。”
是的,楚兰婀坚决不信星座学说。
因为他们说,双子是天蝎的劫,注定的是别离与错过。
楚兰婀为他的每一句赞同而开心,为他的每一个不经意的轻视而忧郁,为他的每一个笑容而付出所有热情,为他的每一个背影而独自伤怀。日记里写满了他,心里装满了他,梦里的声音都是——“风”。他是她生活中全部的阳光,如果可以,她愿意一辈子陪在他的身边,即使从不开口说喜欢。她守护着所有他喜欢的,报复所有伤害他的,只要他想要,她愿意不计代价地帮他得到。她只希望,有一天,他可以回头,对身边的她露出阳光般的微笑,这就够了。
直到有一天,他说他喜欢一个女孩。
“她很特别,纯洁得让我想要保护她,用我的生命。她是那么完美,完美得我觉得自己配不上她。”16岁的少年站在风中,面对着前方的河水,自言自语般地说。
兰婀呆愣半晌,脸色突然变得通红。她设计过那么多次表白,轮到自己,只是这几句,就让她如此惊慌失措。
“你在说……谁?”她的理智提醒她要“明知故问”。
“你那么聪明,我以为你早就看出来了。”他不好意思地笑笑:“魏菁羽。”
楚兰婀的脸瞬间红得发紫,又瞬间惨白。
“你就从来没考虑过我吗?”不受控制地说出这句话,她恨不得咬碎自己的舌头再啐到河里去。
“你……你?!”韩儒风一时间不知所措。而善良的本性却提醒他该怎么做。
“我,我考虑过……”他低下头:“但是,我以为你把我当成哥们。兰婀,你那么聪明……”
是了,兰婀心里想道,聪明。
16岁的兰婀还不明白,没有几个男孩子,会喜欢自己是个透明人的感觉。当然,她一直不明白。
她为自己丢脸的表白而背过身去,望着远远流去的河水。时间长了,你会觉得离这里越来越远的不是河水,而是自己。
“兰婀?”韩儒风退去了他所有的玩世不恭,小心地叫着她的名字。
“考虑?”兰婀的声音如同即将破碎的白纸,她猛地转身,同时拔出一支□□来对准了他!
“兰婀!你怎么……你怎么随身带着枪!”韩儒风的嘴唇都白了——尽管不知道她想得是什么,但她说到做到的风格,他是最理解的。
“韩儒风你给我听着,你要是再敢‘考虑’我,我TM就毙了你!”楚兰婀大吼道:“你前一秒还口口声声说你喜欢魏菁羽,后一秒就因为我试探你一句,你就说‘考虑’我!你以为你是什么玩意儿!”
“试,试探?”韩儒风摸不着头脑了。
楚兰婀依然苍白着脸,却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她冷笑着放下了枪。
“你以为我喜欢你啊?”她大大地白他一眼。
“喂喂,你这个妖精变的,不要这样随时随地的试探别人好不好,容易出人命的。”韩儒风哭笑不得地说:“我可真是怕了你。还有,你那老爸可真是的,宠孩子不是这样宠的吧,居然把枪都给你玩。”
“这个你管不着,”兰婀理直气壮地说:“说吧,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是先成为她的闺蜜然后把你带过去呢,还是收集到她所有的资料然后靠你自由发挥?”
收起那把用来练习组装的样品空枪,兰婀完美地控制着自己的表情。跟韩儒风讨论着,如何把他打包送到另一个女孩的面前,看她要不要。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心碎得像饺子馅似的。她冷笑着想。
对有些人来讲,聪明是一种负累。而且好在,世上的聪明人,还有很多。
“你喜欢他。”魏菁羽用肯定的语气,表达着怀疑的心情。
楚兰婀愣了愣,却坦然一笑,“但他喜欢你。而且,你也喜欢他。”
“你爱他吗?”
“爱?……”楚兰婀思索着这个陌生的词语,然后肯定地说:“我想是的,我爱他。”
请记住楚兰婀的教训吧,在老师和家长不准我们恋爱的年龄,你可以喜欢,可以暗恋,但是,千万不要说爱。当你认为你的感情是爱,那么你就已经开始爱了。
爱是一笔财富,是我们每个人与生俱来的一笔可观的财富。它存在我们的心里,很多时候,我们知道我们有爱,就像你知道自己的账户上有钱。但是,在你学会理财之前,没有人会将这笔财富的提取权交到你的手上。因为,你还不会使用它。如果只是支出而没有收入,那么你有再多的存款,也总有一天会花完。
也许这个比喻很俗滥,但我们的爱,就像我们的钱。你从你的存款中拿出一部分,或投资或学习,这都是可以得到收入的,你会发现,有序的付出,会让你的存款越来越多。而有些人,有些事,有些爱,一旦出口,却是再也回不来。当你没有回报地汹涌地爱了,那么当有一天,当你认为自己会爱了,却发现你的金库里空空如也,你再也没有可以付出的爱,用来换取任何收入。
这种人组成了一个社会群体症候群,我们一般称之为——爱无能。
“去爱他吧,”楚兰婀笑笑地说,“带着我的爱,一起爱他。”
“你……不会嫉妒吗?”魏菁羽完全不理解她的绝望与痴狂。
“当然嫉妒,”楚兰婀望着面前的河流:“嫉妒得快要死掉了。但是,想到他一样可以被爱,而且是两个人的爱,我就觉得很幸福。因为他幸福,就是我幸福。”
魏菁羽无话可说,只能对她报以真诚的笑容。经过半年的渗透与交流,兰婀已经认定,这个女孩是完全配得上他的。她们已经是最好的朋友,无话不说。
“我先走一步——他要过来了。”魏菁羽推着单车走下桥,在岔路口的另一头等着。
看着韩儒风向她走来,兰婀甩甩马尾,示意他送菁羽回家。
“说好了?”韩儒风难掩兴奋地问。
“那当然,楚帅出马,焉有不成之理。”兰婀抱着肩膀嘿嘿笑道。
“太谢谢了!Thank you,太Thank you了!”韩儒风语无伦次地说,大力地拍着她的肩膀,“我简直爱死你了,兰婀!”
楚兰婀脸色一白,却还是笑着,“少说屁话,你敢对不起她,我就崩了你!”
“安啦,安啦,改天请你哈。”
“你总算说了句人话,我要吃披萨。”兰婀白他一眼,“现在快点滚吧,人家还等你呢。”
然后看着他骑上单车,奔向那个等待的人。而她也转身走下桥去,沿着河水走向另一个方向,再不回头。
那一天,走在那条河边的人,奇怪地发现,有一段河道,漂流着大片的碎纸屑,那是些写满了字的纸张,撕得细细的碎屑上,你甚至拼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那是她的日记,是她所有的“爱”。
最嫉妒,是没有资格嫉妒。她想道。如果世上真有魔法,她最先学习的,一定得是“一忘皆空”。
如果他们可以在一起,也许不过就是分别。也许他们并不是很合适,也许他们最后都无法忍受彼此,也许……
但是没有,所以才不能忘怀。
当很多年后,兰婀沉迷在一部小说里,小说里的哈利,喜欢了一个名叫秋•张的女孩,然后,他们在一起了。然后,他们忘怀了。
哦,这真是最糟糕不过的事。她想道,同时也在心里,对那个无论如何也望不掉的影子,产生了一丝质疑。
也许你并不是我一生中唯一的那个。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那么一个人,是上天早就为我安排好的。
是的,当然有。也许就在她捧着那本书的同时,有一个人,在到处寻找着她。
但是,她望着自己的心——当那个人真的出现的时候,我要拿什么来爱他呢?
因为,我的的心,就像一颗核桃,打开它很难,而一旦打开,就很容易碎掉。我已经将它再次粘合起来,等它再次被打开的时候……
也许只是一阵风,它就会被吹得,连渣儿也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