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安的工作早就办理了留职停薪,两年之内都不用担心。是而,李莫愁根本就没考虑上班的问题,只报了一个跆拳道训练班。没有武功,让她极度没有安全感。
这个世界的所有,她都在慢慢消化。即便是不能理解,也可以先记在心里,先接受。其实,并不难,当初她叛出师门,独自一人下山面对的也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那个时候,她一个人都撑过去了,现在还有爸爸妈妈陪伴,没什么熬不过去的。
只是,要学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她甚至不知道要从何学起,要怎么制定计划。好在,很多东西都埋在脑海里,只需要慢慢想着,慢慢习惯。好在,喻妈妈告诉她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叫做“电脑”的东西,很多东西都在上面查到。
这真的是一个很奇妙的世界。男的女的成亲之后,若是变了心,不只是男的可以休了女的,女的也可以提出离婚。真是……让人可以大大出一口气。
不过,背叛感情的人都该死。这里居然不让随意伤人。笑话,憋了一肚子气不让杀人,也太痛苦了。
李莫愁查阅着资料,自言自语道:“妈妈居然说现在比起古代自由多了,我却觉得古代更自由呢。看那些条条规规一大堆,不过是离婚而已,居然那么多页法律法规。还是在那江湖世界更恣意。”
莫愁已然知道,她原本的身份在这个世界不过是小说电视里的人物。喻安的记忆里有杨过、神雕侠侣等印象,莫愁心里觉得奇怪,便独自找了资料,一集一集重新经历了一番那般痛楚。由爱及恨,直至死亡,不曾解脱。
莫愁对着电脑,一个人哭得肝肠寸断。歇斯底里的哭声传到门外,喻妈妈担心不已。恰恰乌松华也过来了,凄惨的哭声让人心头恻恻,乌松华懊悔得只想给自己几个耳光。
一伙人以为喻安已经恢复记忆了,然而喻妈妈问起来,莫愁却只说是看《神雕侠侣》难受了。
大哭了一顿之后,莫愁心里便觉得好受多了。很奇怪的感觉,自己作为一个旁观者,去观看自己的一生。会焦急、会怒其不争、会想要上去帮一把,甚至是拍醒自己,却不能为。只能看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向死亡。陆展元,其实没那么好罢。
她那一生,是中了爱情的毒。用现在的新词语来说,根本就是心理扭曲了。现在,终于解毒、释然,那些执念实在是少了很多。
先前还在为自己是一个虚幻人物苦恼不已。然而,自己哪里又是虚幻人物了?自己是实实在在存在过,实实在在活了一辈子,爱过也恨过。那些说自己是虚幻的人,不过是眼光短浅罢了。
这般释然!可是,没了执念,人要怎么活下去?无事,便想想替那个无用的喻安整治乌松华和那个小贱人罢。
以前,满心眼里只有陆展元一个人。所以,连报复都不懂得要如何做。现在想来,只怕有许多方法能让那负心男人身败名裂,甚至是拆散那一对。现在,闲着无事,便随意整整那两个混蛋吧。
杨杨,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可是,杨杨已经那么大了,又是别人的孩子。总归有一些抗拒。以后再说吧,唉……
“妈妈,你说若是我和那乌松华离婚的话,是协议离婚还是起诉离婚好呢?”和喻妈妈一起呆了半年之后,莫愁越来越习惯什么事都同喻妈妈商量。即便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也要说一说。有个人全心为自己着想为自己想主意,那感觉真的很幸福。
喻妈妈心里已经料到可能会走到离婚这一步,忧心地说道:“协议离婚的话,要看乌松华那孩子到底是怎么想的。若是他不抗拒,你俩自己协调好财产分配和杨杨的抚养权,也是可以的。如果要起诉离婚,无过错方有分配财产及获得抚养权的优势。只是,需要作为无过错方的证据。其实,若是你们离婚,妈妈并不希望你们在财产分配上过多争议。毕竟,两家也是几十年的感情了。妈妈还是希望你多想想,或者再考验考验松华。毕竟这段时间,他表现得很不错。”
哼,表现得不错,谁相信呢。莫愁心里不以为然,却没同喻妈妈辩驳。毕竟,还有个该死的小贱人。离婚,白白便宜了她。要离婚,也得先教训教训小贱人。
唉,这个世界真是烦人。一刀杀了不是更爽快么!反正,为那个小贱人赔上一条命实在是太不值得了。那就,不爽快地教训她吧。
莫愁找到潘真的时候,潘真一个人坐在双杆上,晃着双腿,无神地望着远方。班上的人都不喜欢她,都远远地躲开她。可是,她根本就不在乎。那些生活在温室里的花朵,不配和她做朋友。她,也不需要那些幼稚的朋友!
这个小贱人又瘦了,比她割除阑尾之后的那段时间还瘦。还真是长得让人怜惜呀。莫愁心里鄙弃地想着,纵身跳上双杆,坐在潘真身旁。
潘真被人从沉思中扰醒,不悦地望了望身旁的人——这个老女人什么时候这么利索了?
莫愁挑衅地笑了笑,说:“我已经好了,你就收起你的坏心眼吧。就算是不爱乌松华,我都不会便宜你。”
“你,你胡说!松华哥不会不理我的。就算你不离婚,松华哥也不会想和你在一起。我告诉你,老女人,这些日子,我每天都要和松华哥见面。你呢?你算什么?松华哥在乎你吗?”
潘真得意地说着,心里却在滴血。每天,都是她主动去找松华哥,松华哥都不愿意给她一个好脸色。可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松华哥会被她感动。只要,没有这个老女人阻碍。
莫愁不在意地笑了笑,一个小毛孩,那些心思不都写在脸上?乌松华倒是有天天给她电话,她嫌恶心,从来不接。再说,你们两个要不要在一起,干我什么事?
莫愁说道:“可是,松华明明跟我说,不会再理你了呀。”
莫愁说得简单,风淡云轻一般。然而,潘真却像被针刺了一般,大声吼道:“你胡说,你胡说!你这个不得好死的老女人!”
“老女人?”莫愁笑着,摁下了口袋里的小型录音机,“你说我不得好死,你一直想我死,对吗?”
“当然想你死。你活着有什么意义?你看看你,哪里配得上松华哥?松华哥事业有成,长得又帅,松华哥需要的是我这样的。”
“你不是已经杀了我一次了吗?是你把我推下去的,我根本就没有自杀!”莫愁说道。
“呵呵,你知道又有什么用?谁会相信你呢?我可是一个高中生,谁也不会相信你说的话。哈哈……你拿出证据来呀。可惜,你没有死。你要是死了,我现在已经和松华哥在一起了。”
好了!莫愁笑着,摁下录音机。拿出来,扬了扬,说道:“证据在这里。你,还真是一个蠢货!”
说完,莫愁轻松地跳下双杆,离开。既然,这个世界法律比剑好用,那借助法律来出气吧。十七岁,够判刑了吧!
出发前,已经让妈妈给那个臭男人打电话了。估摸那个男人差不多也能到了,才找的潘真。
只可惜,那个臭男人居然没亲耳听到这一番话。虽然,不在乎那个男的怎么想的,为了替喻安那个死女人出气,总该让那个臭男人知道自己的老婆到底是怎么死的。
潘真看着喻安远去的身影,全身发抖。脑海里,一个又一个念头划过,败露、坐牢、松华哥厌恶的眼神……不可以这样,不可以这样!
潘真想着,鼓起勇气,跳下双杆,跟在了喻安背后。既然,已经做过一次了;既然,不动手就是死,那就再拼一拼吧!
学校外面,有一个小巷子。要到晚饭时候,才会有小摊出来。还是有点危险,那是顾不了那么多了。
潘真紧张地一步一步走着,莫愁似乎全然不知。甚至,因为鞋带散了,弯下腰去寄鞋带。
终于,接近了。潘真掏出一把小铅笔刀,一手捂住莫愁的嘴,一手划向莫愁的脖子。
潘真,你怎么那么配合呢?其实我只是不习惯系鞋带,鞋带总是松散。
莫愁眼光一闪,原本完全可以挣脱,却在看到某个人的身影的时候,改变了主意。她只是用后肘撞向潘真,使得小刀从胳膊上划过,很大的口子。
完了!潘真只来得及闪过这个念头,就被人踢飞了去。好痛……她惊恐地望着满脸怒气的乌松华,不知道要如何解释,只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我……”
乌松华怒气冲冲地抽出手帕,稍稍为莫愁包扎了一下,怨恨地说:“潘真,我没有想到,你小小年纪居然这么恶毒。”
旋即,赶忙拉了莫愁,往车上走去。伤口并不严重,以前练武比这还重的伤经常是。再个,臭男人的触碰让人恶心,莫愁不由得推开乌松华。
乌松华急得咬牙切齿,在原地打转,不知要如何是好。眼看血就渗出了手帕,乌松华焦急地说:“我知道是我的错,我知道你不愿意原谅我。可是,你现在能不能把我只当一个医生?”
医生个屁!莫愁懒得理他,拦了个出租车,一个人回家。她,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
乌松华呆愣着望着莫愁离去,恨得直想在自己的脑袋上捶几下。潘真再地上蹭着,慢慢地挪到乌松华身边,乞求道:“松华哥,我没有,我没有……”
她哭着,希望乌松华能够相信她。可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是担心会坐牢,还是担心乌松华再也不理她了。
乌松华愤愤地望了望潘真,说:“幸亏只是轻伤。你的脑袋里到底装的一些什么,居然敢杀人?”
“不是的,松华哥……”潘真搂住乌松华的腿,哭道,“松华哥,你不要不管我,你帮帮我,好吗?”
“帮你?怎么可能!我希望我这一辈子再也不会见到你。你,害惨我了!”一说出这句话,乌松华越发觉得现在凄惨的境遇,丢人、没脸面、妻子不理、儿子大闹,都是潘真造成的。
当初叫她把孩子做了,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去自杀!他,怎么就心软了呢?真是该死!
乌松华越想越气,一把推开潘真。潘真绝望地望着他,哭诉:“松华哥,我都已经是你的人了。我们的孩子都没了,你也不要我了吗?松华哥,我再也不能生孩子了呀,我不能没有你啊,呜呜……”
这么大的动静,已经惹了几个人过来围观。乌松华跺了跺脚,赶忙开车离开。只剩下潘真一个人瘫倒在地上,任由大家指指点点。
完了,完了。她想着。为什么,妈妈不去争取,孤苦了一辈子。她去争取自己的幸福,依旧没有好结果?那把铅笔刀,她原本是想和松华哥一起死的……或许,该捡了铅笔刀,死了算了。但是……真的不舍得啊……
莫愁知道,仅仅是手上的伤口和录音,证据还不够。重要的是,她摔下来的姿势。为此,她恶补了一番犯罪现场调查。又去调查当初看到她“自杀”的医务人员。
原来,早就有人怀疑了。喻安是后脑勺着地,若不是摔在草坪上,只怕命当场就没了。她的醒来,也算是一个奇迹了。
至于乌松华的骚扰,继续不理。他,暂时挪后。
取证,控告。故意伤害罪且造成重伤。潘真还未成年,所以案件不公开审理。被告席上的潘真,她懒得多看一眼。有本事做,就别一直哭哭啼啼的,给谁看呢?
潘真的母亲,脑海里是有印象的,也是个胆小的女人。现在哭成这样,说全是自己的责任,是自己没有教好孩子,要代替女儿坐牢。又说,都是因为她没有争取,才使得孩子没有父亲。所以,孩子才会想要做傻事。笑话,责任是你的;犯法的事情,依旧是你女儿做的。
莫愁甚至没有等宣判结果出来。无论如何,这个人算是毁了。若干年之后,一个女人坐过牢、不能生育、没有文化、不堪回首的前科……也许,她还要继续报复。那就试试看,到底谁更强!
一切,都已经真相大白。乌松华没有想到,喻安根本就没有自杀,居然是他杀,还是潘真那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小女生做的。老天,怎么会有这么狠毒的小孩?
乌松华不敢想象,如果喻安再也没有醒来,如果他意志不坚定,和潘真在一起的话……
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求得安安的原谅。就算是一辈子,也是他欠安安的。
解决完潘真的事情,莫愁便准备教训乌松华。不过,离婚的话,杨杨的抚养权是个问题。按照内心的想法,她并不是很想要杨杨,毕竟她还不习惯上班的生活,养自己都困难。加上杨杨,就算分到一半财产,也会比较艰难。
但是,不能对不起那个蠢女人啊。莫愁便跟乌松华提出,想要看看杨杨。这时候,只要安安有要求,乌松华什么都愿意做。更何况,安安只是想儿子了呢。
杨杨扑进莫愁怀里的那一霎那,一股柔柔的情绪便攫住了莫愁。这孩子,那么依赖她。或许,有个孩子也是件好事。总比和一个臭男人过一辈子好!
杨杨抱紧莫愁,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她,大哭起来:“妈妈,杨杨乖,你不要生杨杨的气,好吗?妈妈,你不要不见杨杨,好吗?”
小孩子比起那些浊臭的人,好多了呀。莫愁叹了一口气,说道:“好的,妈妈不生杨杨的气,妈妈带杨杨走。”
虽然很不情愿,乌松华却不敢违背喻安的意思,只得由着喻安接走了杨杨。为此,乌妈妈气闷了整整一个多星期。这要没了孩子,还拿什么牵绊喻安?
莫愁有些苦恼。原本从记忆里搜索教书的技巧,已经很累了。没想到,才过了一个星期,杨杨便喊着要爸爸了。
莫愁恨不得告诉杨杨,他爸爸是个多么恶劣的男人,让杨杨和她一起厌恶乌松华。但是……莫愁想起了自己,想起因为祖师奶奶一个人的遭遇,师傅、她一辈子都不幸福。如果,师妹不是遇上杨过,只怕也……
莫愁只得说道:“杨杨,我和你爸爸的感情出了问题,所以我们现在分开了。也许还会离婚。但是,我和你爸爸都是爱你的。你想爸爸,没有关系……”
说出这一堆话,莫愁自己都嫌酸。但是,不希望杨杨也成为自己这样的人。等到可以上班,就开始准备离婚吧。现在和父母住在一起,也挺好的,又可以给杨杨一段缓冲的时间。当然,杨杨的抚养权是要定了!
乌松华却坚决不愿意离婚。安安受了那么多的苦,他必须拿出一辈子来补偿安安。无论安安要他做什么,都可以。除了离婚!
就像乌松华所想的那样,莫愁骂他也好,甚至忍不住动手都好,乌松华就是不同意离婚。
事情,就这般拖下去。会拖多久,谁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