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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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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我再如何神通广大,也料不到寒潮这趟出门,竟然又带回来一个大麻烦!已经过去了整整四个小时,大卖场早该关门了,可寒潮竟然一直都没回来,我停下手里那些琐碎的家务,有些心神不宁地望了望墙上的卡通时钟,又看看丝毫没有动静的大门,终于还是放心不下,决定出去找找他————难道是因为担心之前的冒失惹我生气了吗?想想寒潮的脾气,还真有可能。

我锁好家门,在电梯间按下电钮,耐心地等着电梯上来,可电梯门开,一个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险些把我撞倒,我被撞到电梯对面的墙壁上,只觉得胳膊疼得厉害,定睛一看,不是寒潮又是谁?而且不止他一个人,他搀扶着一个隐约比他个头还大些的少年,少年低垂着头,好象已经失去了意识。这倒也罢了,可两人身上都是骇人的鲜血,这就有些不对头了!

“哥哥,快,快回家,他中枪了!”果然,寒潮一脸急切地大声嚷嚷着,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眼前的这一幕,在不久之前才上演过,而且还逼得我们不得不落荒而逃,离开已经生活了一年多的小镇!不过这次他救的人,不像上次那只棕熊那么危险就是了!

我简直快被气得七窍生烟!怎么他走到哪里都会惹上这样的事情?人家中枪,与他有什么相干?难道他认识那孩子?想到这一层,我一边快步去开房门,一边用眼角打量着寒潮的表情,的确,这一次,他的眼里并没有一丝一毫可能面对我拒绝时的担忧,而是紧张万分地瞪着自己搀扶着的那个少年!他小小的脸上写着明明白白的焦虑与不安,这不禁令我好奇心大起,是他从前的玩伴吗?竟然会让他的脸色那么难看!

“哥哥,求求你,快救救他吧!寒潮保证以后绝对不和外面那些不良少年打架,求求你了!哥哥!”一进家门,我还没来得及兴师问罪,寒潮小心翼翼地将那少年扶到沙发上躺下,便扑通一下跪倒在我面前,一连声地哀求起来!

我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心底疑云重重。一年多的相处,寒潮虽然对我极为依赖,可从来没有这么失态的时候,至少,我是第一次听见他用“求”这个字眼!虽然他在柴老头儿那里做的医术笔记,完全就是为了拿来给我看,所以我的医术比他强些,可他自己在练习时受多重的伤,也没有说过“求”我怎么样之类的话!看来他是真的很担心那个少年。

我皱了皱眉,现在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我走到沙发边,开始检查那少年的伤势。那少年有着及肩背的长发,凌乱地散落在额前,所以我看不清他的脸,反正他是谁对我而言并不重要,对寒潮重要的人,总不会伤害我们就是了,以后的日子还长,总有机会知道他是谁的。然而,就在我的指尖刚刚碰到他的衣领准备解开他的纽扣时,那少年竟突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力道之大,不禁令我怀疑他是不是想直接折断我的腕骨?

“你是谁?”少年的双眸从凌乱的发丝中射出警惕而带着敌意的眼神,与他年龄并不太相符的沉稳冷静,让我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对抗意识,冷哼了一声,我没有回答。少年眼底闪过一丝不悦,随后加重了手中的力度,我脸色一白,依然没有妥协。

倒是翻箱倒柜去找药箱的寒潮,一见那少年抓着我的手,立刻飞快地扑了上来,惊喜地大叫道,“长空哥哥!你醒了?你别担心,这是我家!这是我清…………金子哥哥!他正要帮你检查伤口!”

“寒潮?…………居然会遇上你…………哼,他行么?”少年的伤势显然并不像寒潮之前以为的那么重,听见寒潮的声音,他挑了挑眉,松开了我的手腕,自顾自地坐起了身,轻蔑而不屑地瞟了我一眼,完全不相信我有那个能力处理他的伤口。

而我,则面无表情地退开了,在寒潮惊讶的眼神里,我冷笑着说道,“既然不需要帮忙,就请你快点儿离开吧!这里是我家,而我…………并不欢迎一个随时会惹来麻烦,并且对人缺乏最起码尊重的陌生人!”

没有人知道,此刻在我心里,究竟翻腾着怎样的滔天巨浪!没有人知道,当寒潮脱口而出喊出那个名字的那一瞬,我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什么!任何人都无法想象,我究竟是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控制住自己几乎瞬间暂停工作的心脏,貌似理智地说出刚才那些话!是啊!我的激动,又有谁能够切身体会呢?

长空…………多么熟悉的名字啊!曾经,那是我背叛了伦理、忽视了亲人、放弃了友情、丧失了理智…………几乎舍弃了一切却甘之如饴、愿意一生一世与之纠缠的名字!然而最终,我却是带着对这名字主人的无限怨恨与绝望离开了这个世界!

原本以为,我不会再对这名字有任何动容,能够重来一次的生命,对我来说太过珍贵,已经知道了那些曾经让我向往、流恋的感情不过是一杯最终会耗尽我生命与热情的毒酒,我怎么可能还想再去尝试那种腐骨噬心的痛楚?报复?那些我曾经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全都没有发生,我凭什么报复?我又有什么理由去报复?当我决定放弃“柳清辞”这名字的时候,不是已经决定放弃所有那些多余的情感了吗?又再谈什么报复?

可…………当这个名字再一次被提起,当拥有这名字的人再一次真实地出现在我面前的现在,我竟完全无法克制自己蓄意激怒他的冲动!尤其是,他如此狼狈不堪地在我家里,竟然还摆出那种高人一等、不可一世的高傲神情!更是让我表现出与平时的温和截然相反的孤高与尖锐!即使他什么也还没有做过,即使他并不知道我曾经历过的一切,即使他彻底的无辜、完全的纯洁,他也没有资格用这种对待下人一样的态度对待我!

“哥哥!”寒潮愣住了,直到这时,他似乎才意识到面前的昔日旧识,恐怕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而我的反应更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一时间,他左右为难地看着我和那少年,不知该做何反应。

“你!…………不知所谓的小鬼!你以为我爱上这儿来吗?哼!有什么了不起的?刚才我要是醒着,怎么可能到这种地方来?谁稀罕你欢迎啊!把我弄成这样,你以为那些人还有命来找什么麻烦?再说了,希望被人尊重,就要有真才实学!我可看不出来你这种小鬼有什么地方值得我尊重!哼!如果不是看在寒潮的面子上,我…………啊!!!”对于我毫不客气的指责,那少年顿时有些恼羞成怒的尴尬,犀利地立刻还以颜色,极尽刻薄地反唇相讥,而我则是双眸一眯,然后顺手抓起餐桌上果盘里的一个苹果,狠狠地砸向他似乎已经渐渐止血的肩膀!他的脸庞立刻扭曲,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痛苦惨叫!嘴里那些尖酸的话语自然也说不下去了,只是瞪着一双漆黑的眼睛,恶狠狠地用目光凌迟着我。

“你不知道什么叫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么?”我冷笑着靠近,动作粗鲁地扯开他的衣物,然后极为娴熟地消毒、取子弹、止血…………最后缝合,我故意忽略他惨白的脸色,带着一丝复仇的心理,刻意加重手里的动作,不过,除了在这时带给他更多的痛苦之外,我可没有伤到他的韧带和神经,就连血管都小心翼翼地做了处理,绝对不会影响到他手臂以后的灵敏性,而且在伤口上的药,也是寒潮之前从柴老头儿那里弄到的顶级金疮药,绝对会让他的伤口愈合快上数倍!

不过,我的好心显然没有人会领情就是了,不仅那个之前发出惨叫的当事人死瞪着一双阴沉黑眸,赌气似的一声不吭,摆出一副苍白得可怕的表情任我□□,就连在一边亲眼看着我敷上顶级金疮药的寒潮,也都是一副惊恐到怯懦的表情。

是啊!他怎么会知道我心里在想些什么呢?忽然没有了恶作剧的心情,乍见到这个前世逼死我的罪魁祸首时的那种激动也渐渐消弥于无形,还是忘了吧…………何必呢?愤怒,是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既然错的不是我,我也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为什么还要背负着莫名其妙的沉重包袱苦苦挣扎在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委屈里?就当是做了一场荒诞不经的噩梦好了,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一切都还可以避免。轻松一点儿不是更好?知道面前的这个人心思有多深沉,远离他就是了,为什么要折磨自己,平白在寒潮的心目中,将自己定格成“喜怒无常”的“坏人”呢?

“已经没事了,一周之内勤换药,不要沾水,忌吃辛辣、味重的食物,少吃大补的药物,弄些补血的东西吃吃就可以了。”褪去了之前针锋相对的冷硬面孔,我轻描淡写地叮嘱着,完全像个老实本分的医生。

然而,不经意地抬眸时,却正对上那双隐约带着惊诧与狐疑的黑亮眼眸,胸口又是一痛————放下,只是两个字而已,可对我来说,却是要放弃五年朝夕相处的温馨甜蜜,放弃我曾经倾尽所有心力去相信、去依赖、去深爱的那个人…………死亡,可以让一切归于虚无,可重新再活一次的我,要怎么样才能若无其事地当做一切都不曾发生?

“嗯…………咳…………谢谢。”似乎觉得我的失神有些诡异,少年率先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审视一下自己被包扎起来的伤口,渐渐感觉伤口不再那么痛入骨髓之后,名为“长空”的少年,竟然出乎意料地用含糊不清的话语道了句谢!

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刻将前一刻的复杂思绪全数收回心底最隐秘的角落,不咸不淡地说道,“不必,我只是看在寒潮那么激动地为你求我的份上。”想了想,我又加上一句,“如果没有寒潮,哪怕你死在路边,我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无关污辱或轻蔑,而是真真正正的实话,不过听在那人的耳里,大概不怎么舒服就是了,几乎是立刻,他又进入那种防备的刺猬状态,冷冷地阴笑道,“这么说来,万一再遇上这种事情,我只要找到寒潮就够了?反正…………你总不会拒绝他的,对吧?我已经开始期待我们下一次的见面了呢!”

少年眼中的得意毋庸置疑,显然他并不想再从我嘴里听到那些可能会把他再次逼入狼狈境地的言辞,所以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毫不犹豫地迅速离开,寒潮犹豫片刻,还是追了出去。

刻意小心带上的房门还是发出一声“哐啷”的噪音,尽管此刻已经没有人会发觉我的异样,我还是选择了慢条斯理地收拾起那一堆杂物:被血染红的棉签、污水、扯烂的衣物、凌乱的药瓶、需要消毒的手术刀、镊子、止血钳…………柴老头儿在医术方面的涉猎极广,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他似乎都相当精通。也许是寒潮在他面前露了什么口风或是泄了底,也许是他的精明发现了我和寒潮之间的小动作,总之他教导寒潮一段时间之后,就不再继续给他讲解什么医术方面的东西了,只是丢给他大堆大堆的医书及手抄笔记,我有太多的时间用这些东西来打发,虽然没有实践经验,但这并不影响我下手时的冷静————反正疼的不是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会沦落到在我手里求医,想来那些人也没有什么更多更好的选择了吧?

当然,寒潮除外,事实上,他也有他的无奈,如果落在柴老头儿手里,他会更痛不欲生就是了…………所以,他也只能无条件地信任我,而我在对着他的时候,也会不自觉地将手中的动作放轻、放缓,所以他似乎更偏向于向我求助。

收拾好一切,我平静地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冲洗双手,镜子里,我的脸色渐渐苍白,渐渐失去之前的淡然,一直平稳跳动的心脏,终于开始跳脱了一贯的规律,变得急促而暴躁!我双腿发软,全靠双手撑住梳洗台,才能保持着站立,一丝苦笑逸出嘴角,果然,还是没办法完全释然呢!

深吸气,我强迫自己将脑海变得一片空白,缓缓舒气的同时,一次又一次地向镜子里的自己重复,没关系的,一切都会过去,我是艾荆梓,而不是别人…………我甚至不敢再让从前的名字在脑海里浮现,因为那只会挑起我更多不堪的回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紊乱的心跳渐渐不再失序,我狠狠地搓了搓自己苍白的脸颊,确认前一刻的软弱已离我而去,这才重新回到客厅。寒潮已经回来了,一脸犹豫与不安地站在门边,看见我的时候瑟缩了一下,呐呐地想要开口解释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所有的语言化做一声低低的呼唤,就再没了任何内容,“哥哥…………”

我挑了挑眉,盯着他上下打量半天,直看得他头皮发麻,这才一副云淡风轻的问了一句,“寒潮,我叫你去买的东西呢?”

见我似乎并不打算追究什么,寒潮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长气,可一听到我的问题,他先是一愣,然后抱着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啊!我精挑细选的连衣裙啊…………全都丢在那小巷子里了!”

我无奈地叹息一声,颇为同情地望着他,“东西丢了就算了,明天再去买一次吧!至于你丢掉的东西,我会记得从你的零用钱里扣除的…………”

“哥哥!不要啊…………”虽然寒潮还年幼,我却已经开始培养他正确的理财观念,我不缺钱花,自然更不会亏待了他,但零用钱却管得比较紧,总是从月初开始慢慢计扣,月底才将当月的零用钱给他,所以一提到扣钱,还是几套衣物的“巨额”,寒潮的怪叫更加悲惨,不过那一丝刻意的夸张却还是逗笑了我。

他还是他,只对我依赖依恋的寒潮弟弟,有没有“长空”这个人,都一样,他有他的小秘密,我也无权要求他事事向我汇报,只要他还愿意留在我身边,我就会继续保护他,无关亲情或责任,这是我现在所选择的生活方式,平静、自由、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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