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还真是阴魂不散!”寒潮颇为不爽的皱着眉头,忿忿地将手中的落地纱窗甩回原处,相当少见地骂了句粗话,由不得他不怒————虽然对于自己毫不犹豫地将那个什么独孤长治丢下的行为并不后悔,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一群嗅觉灵敏的忠犬直接就大刺刺地跟着他回到了社区,并且绝对一丝不苟地执行着严密监视的任务,而且一副完全不怕被他发现的样子。可越是这样,寒潮越是顾忌颇深,不敢轻举妄动。
独孤长治绝对不可能对自己的情况一无所知,至少对于长空是否能对自己的情报完全保守秘密,寒潮都只能朝天翻个白眼来应对,而现在的情形,无疑只能说明这些人全都是冲着自己来的,摆明了是挑衅的态度,彻头彻尾的有恃无恐,是想引燃战火之后再实施什么后续计划吧?
“盯吧,盯吧!反正我明天就直接去机场领机票登机,看你们能跟到哪里去!哼!”寒潮孩子气地一甩头,干干脆脆地干自己的事情去了,完全将这些令人不悦的盯梢者给抛到了脑后,某些时候,寒潮还是保持了一个十五岁大男孩的可爱性情。
简单地收拾一下行李,反正经常以旅游之类的借口出国,寒潮也已经喜欢上了这种只带两件衣服就四处闯荡的方式,对他而言,没什么比这更刺激的事情了,虽然在通常情况下他总是不得不离开荆梓身边,但是好武的他,仍然对这种貌似佣兵的生活有着相当的爱好————习武若是不通常练习,总是不免会生疏,而弗雷德里克的那帮人中,又已经没有什么人还愿意与他捉对练习,唯一能够制住他的弗雷德里克,更多时候是陪伴在荆梓身边,或是有别的事情要处理,与他对练的机会也少之又少,除了向外发展去找那些无业游民来做练习对象,他还有什么更正当的理由为自己的好斗来做掩饰呢?
“这次算你们有种,下次等你们落单的时候,看我不用闷棍揍死你们!”大摇大摆地直接登机,寒潮得意地看着在候机室里明显有些失措的盯梢者们,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一想起小睡一觉之后就能见到荆梓,他的心情就变得格外不错,连带着对那些无奈的盯梢者也不那么排斥,反而对不能完成任务的他们多少存了一丝丝的怜悯之意,“唔…………看你们也是身不由己,顶多打你们个半死好了,倒是那个独孤长治…………”
想到那个总是笑得一脸温和,却明显有着异乎寻常的血脉情结的年轻人,寒潮忍不住又皱起了眉头,再联想到独孤长空,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虽然弗雷德里克并没有把所有的事情都交待得太清楚,但每次独孤长空执行任务的时候,弗雷德里克总会叫自己到特定的地方游荡,然后非常“凑巧”地给予已经狼狈到极点、几乎快失手的长空一丁点儿微乎其微的帮助,就算是最近在网络上被炒得沸沸扬扬,简直已经能够与“神”相提并论的“预言师”,恐怕都不会有这份能耐吧?唯一的解释,自然是弗雷德里克早就在长空身上动了些手脚。
尽管有着这样的推测,可寒潮并不打算提醒长空些什么,这些年以来,对于长空的为人处事,他多少也有了些更透彻的了解,似乎除了自己,他对任何人都没有最基本的信赖,感情这种东西,更是与他绝缘,在他的眼里,所有的人只分为两种:可以被利用与不能被利用的。
平心而论,长空对寒潮还是不错的,虽然现在知道了是因为他们之间有着一些血缘关系,但直到现在,寒潮也对长空努力报着敬而远之的态度。原因无他,他只是无法想象,当有一天,他渐渐习惯了长空这种心态的时候,他是不是也会在想要达成目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利用自己身边的人,包括…………荆梓?
使劲摇摇头,寒潮拍拍自己的额头,不再继续想这个仅仅是想象就能让他惊出一身冷汗的可能,荆梓和长空,完全是不同的人,只要能够让他快乐,荆梓可以做任何事情,虽然他身体不好,可却总是尽量抽出时间带他一起去游乐场,只要他想去玩,海盗船也好、云霄飞车也好,荆梓绝不会让他自己一个人上去,好几次他看着荆梓脸色苍白的模样,都担心得不得了,可荆梓从来都会一笑了之,下次还是会带着他一起去。
虽然喜欢去游乐场,不过到了后来,他实在不愿意再看到荆梓惨白的模样,干脆借口说自己喜欢更刺激一些的极限运动,并拉上弗雷德里克那个忠心耿耿却最会保守秘密的大块头一起,偷偷溜去游乐场玩————对于冲浪、飚车、滑板之类的极限运动,弗雷德里克是绝对禁止荆梓去参与的,尽管寒潮对此也颇多困惑,但也正因为这样,他才能溜出荆梓的视线,不再看到荆梓那令人心疼又惹人怜爱的表情。不过后来在弗雷德里克的引导下,他真的喜欢上了那些刺激的极限运动,就是另一回事了。
除去这个,荆梓对他的关心,也远比长空这个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人来得更加真切,自己生病的时候,荆梓会彻夜不眠地守在自己身边,而长空,却很少关心自己的身体状况,偶尔一句问候,也总是在多此一举地问荆梓是不是关心他,和荆梓一起生活有没有什么不方便,拐弯抹角地怂恿着他离开荆梓,完全不把他对荆梓的维护放在心上,总是认为荆梓无论对他再怎么好,都是出于某种目的性的。这大概就是长空的悲哀了吧?他自己总是抱着各种各样损人利己的目的去与别人相处,自然而然就会觉得别人对他好一点就是为了利用他或是有别的什么目的。说来也奇怪,虽然长空总是那么城府深沉,却似乎一直没有对自己有过什么企图————当然,那是指将说服自己离开荆梓这件事除开之外。不过,这多少也是因为自己经常能够在关键的时候拉他一把的关系吧?可是以后…………
寒潮轻轻皱了皱眉,如果那个独孤长治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他们真的是自己的表哥,那长空…………也一直是因为这个才想让他离开荆梓,回到独孤家的吗?会让独孤长治和长空成长为这么不讨人喜欢的家伙,那个独孤家绝不会是什么好地方,一个可以说是偶然,两个都这么令人讨厌,就一定是家教有问题了!寒潮揉了揉太阳穴,突然莫名其妙地敲了敲自己的额头,自言自语道,“拜托!别人说什么你都信啊?那个家伙说你们有血缘关系,你们就真的是兄弟了?寒潮啊寒潮,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虽然表面上你是没有什么值得别人来欺骗的价值,可谁知道,那些人又对你了解多少呢?万一是冲着荆梓或弗雷德里克来的呢?谨慎!谨慎!弗雷德里克教你的东西都忘掉了吗?把事情弄清楚了再来下结论吧!到瑞士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家伙查个清楚,最好是连他穿什么颜色的内裤都查出来!其他的事情,再慢慢考虑吧!”
虽然是同住在一家疗养院里,但像之前那样的偶遇,却真的只能靠缘分,清辞也知道自己在彻底了解所有的情况之前,不能有什么轻举妄动的行为,以免打草惊蛇,可脑海里只要一浮现起那个十年不见的老人,如今却一副生活不能自理、还遭人冷落的模样,他就觉得心底一阵一阵的疼痛。
平心而论,那位将子女的能力视为付出疼爱唯一标准的老人,只有对荆梓的母亲稍有例外,论能力,他们兄妹三人各有所长,也许是因为母亲是女孩子,也许是因为母亲最小,也许是因为母亲的身体不好,总之,外公对母亲是特别偏爱的,而这种偏爱也爱屋及乌地转移到了清辞的身上,即使他从小自闭,外公也从没有把那些怜悯与同情挂上脸上,他只是对清辞付出了更多的宽容与宠溺,在柳氏兄弟及其子女的恶意排挤下,为失去母爱的清辞保留下了一片亲情的天空。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他去世为止,而他的死因,却与清辞那段不容于世的恋情有着直接的关系————这也是清辞对那位老人始终心怀愧疚的原因,更是他重生之后就想马上去看看那位老人的理由。
静静地躺在床上,清辞却怎么也睡不着,胖胖军团的头儿、那只可恶又讨厌的死狐狸,虽然总是一副好斗的性情,却有着足以自傲的超强水平,平时很少理睬军团内的同伴之间的互相帮助,但只要他出手,绝对都是轻松搞定,完美得挑不出一点儿瑕疵,简直可以被记入教科书做范例!清辞并没有想过他会突然冒出来接下自己的任务,但既然事情交给他了,他也绝对不会随随便便丢到一边才是。清辞翻了个身,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因为弗雷德里克盯得太紧,他宁愿自己来做这些事情,可现在…………
“别想了,快睡吧!养足精神,才能应付以后的事情…………”自己劝慰着自己,清辞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开始无聊地数羊,这是他睡不着时唯一的快速入眠方法。
可是今天,也许想得太多,清辞怎么也睡不着,他烦躁地起了床,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打算给自己冲杯牛奶,轻微的嗒嗒声传进耳膜,键盘敲击的特别声响,清辞无论如何不会认错,好奇心起,他轻轻握住了书房的门把手,可是下一秒,敲击声停了,房门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毫无预兆地向内拉开,巨大的拉力令清辞无法再保持自己的重心,一头撞进门去!
“哎哟————”清辞轻呼一声,没有摔倒,直接落进了一个温暖厚实的怀抱,带着戏谑的调笑声从头顶传来,“看看我逮住了什么?一个偷偷摸摸的小贼呢!”
“我才不是…………唔…………”正要为自己辩解的荆梓才一张嘴,带着淡淡清香的唇瓣已经分毫不差地吻住了他,连他接下来的挣扎都一并制住,完全不给他反抗或拒绝的机会。
三番五次的偷袭得手固然令人得意,但荆梓并没有坚持反抗到底的顺从更是令弗雷德里克欣喜若狂,抱着晕乎乎的荆梓回到书桌前,大刺刺的坐下,让荆梓舒服地倚靠在自己怀里,看着自己的金发垂落在荆梓的额前、肩上,仿佛宣告着某种无声的领地意识,弗雷德里克向来恬淡的笑容里,多了几分快要满溢的得意。
见被自己吻得晕晕乎乎的荆梓一副渐渐恢复清醒的模样,弗雷德里克亲昵地把玩着他的发丝,丝毫不介意荆梓看到自己电脑上打开的那些页面,只是带着些诱哄的语气轻声问道,“怎么?又睡不着了?是不是今天太累过头了?这个时候还不睡,明天怎么去滑雪场啊?对滑雪不感兴趣了?该不会是专门为了等寒潮吧?”
“白天睡得太多了而已…………”仍有几分羞涩的荆梓也懒得再去纠缠于弗雷德里克得寸进尺的偷袭了,再加上心底已经打定了主意,不会给予他任何情感上的回应,自然又多了几分心虚与纵容,如果得到自己的身体能够令弗雷德里克心里好受些的话,荆梓也不在意与他发生更加亲密一些的关系。
“可还是有些担心寒潮对不对?”轻轻捏了捏荆梓的鼻尖,弗雷德里克看出荆梓的情绪不太对,却只把原因归到了寒潮迟迟未到的问题上,最近荆梓的身体不太好,会有些情绪波动也是很正常的,虽然擅于揣测人心,但弗雷德里克并不想把自己那套察颜观色的本事尽数用在自己真心所喜欢的人身上,情人间的相处,最重要的是感觉,没必要把那些驭下的手段使出来。
“寒潮哪用我担心什么?”荆梓嘟嘟囔囔地说道,书房里有个精致小巧的壁炉,此刻正燃着熊熊的篝火,薰得整个房间都有着暖暖的色泽与温暖,刚刚还毫无睡意的荆梓,依偎在弗雷德里克的怀里,莫名其妙的突然困倦起来,瞟了一眼电脑上跳动着的那些枯燥数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秀气地打了个呵欠,闭上了眼睛。
“那倒是,论拳脚,他已经少有对手;看外表,他也已经不像幼稚好骗的小鬼了;虽然说到智谋稍稍有些迟钝,但也不是完全的一无可取,再说,还有氐跟在他身边,的确没什么好让人担心的。”弗雷德里克细致地分析着,却发现怀里传来平稳的呼吸声,低头一看,那个刚才还偷偷摸摸想吓唬自己的小家伙,已经睡着了。
“他已经自己出国完成好几次任务了,只是没有告诉你而已,你啊!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就这么放心在我身边睡着吗?现在我可不像以前那么安全无害了啊!要考验我的忍耐力吗?”无奈地苦笑一下,弗雷德里克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地抱着荆梓,将他送回房间安顿好,弗雷德里克这才重新回到书桌前,继续自己未完成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