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陈建光三个字,心里便涌起说不出的恨意,恨到心中疼痛难耐。
前世是我昏庸暴虐也好,是我不得人心也罢,终归最后我是死在此人手中,还死的窝囊。他对我做的那些事,我自然要把帐算在他头上,而且为了避免十年后他真为帝王,我势必要他死。
我们之间的存在只能是他死我活。
说来这个陈建光倒也命大,从西山回京后,我便悄悄派人前去寻陈建光了,我以为他现在应该在他当初起兵的地方,更是派人把那里看管着,那陈建光发兵地和三哥沈景瑜所处的南郡境内,三哥的南郡是父皇亲封的,父皇临终曾让我立誓此生不过问南郡政务,让三哥此生平安,因此三哥虽然面上是个王爷,可在南郡却也算是皇帝管不着的主。
我和三哥之间的嫌隙,让我不得不怀疑,陈建光和他有没有关系,甚至我在想当年陈建光起兵之事,三哥有没有参与。
三哥手中既然有父皇的金牌,我自然没办法明着在南郡有所作为,只能暗着来。后来一无所获之下,我把身边的影卫给派了出去,只是这么多天了,影卫的密折到达京师,却说那里没有陈建光。
在那里找不到陈建光,我分析了下原因,无外乎有两种,一时他还没有在那里有声明威望,所以影卫一时没有查到,又或者他改了名姓,影卫还没有过问到,二是,有人庇护他,所以查不出来。
只是无论哪种情况,都不是我所乐意看到的,所以在看到卓然的时候,我才有了让他前去的心思,毕竟就算是影卫,我也信不过。
卓然则不同,他上有父亲在朝,又有哥哥在宫内,他自然会用心的。
想到这里我回过神看着卓仑又叮嘱了几声,卓仑应着,卓仑心中定然疑惑我为何对一个平民那么感兴趣,不过他在听闻我说此人是从薛家的亲戚,加上我咬牙切齿的恨,以他在官场上多年的滚打,心里自然是有一番计较的,无论他心里如何想,只要把这事办成了就好。
总之一句话,那陈建光留不得。
看卓仑把事情应下后,我道:“你下去忙去吧,这事早了的好。”
卓仑忙行礼离开,等他走后,我站在御书房内没有吭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脑中白茫茫的一片,目光触及殿内事物,最终我望着那张精致的龙椅没有在转开眼。
这个位置,在世人眼里就是高高在上,权利的象征,可是真的坐了上去,真想把这个位置做好的滋味,也只有自己晓得。
这个念头起,我苦笑了下,然后看着元宝道:“朕去内殿休息,没朕的允许,谁都不许进来打扰朕。”
“是。”元宝恭敬的回道。
看了他一眼,我走到内殿,天已入了秋,不热也不冷,正是睡觉的好时候。
躺在宽大的龙床上,只是在睡下的那刻,我突然觉得这张床太大了,没人陪着会觉得有些落寞。
只是正睡得好的时候,听到外面传来隐隐约约的争吵声,听得我头一阵一阵的发疼,争吵声中,隐隐似乎还夹杂着薛如玉的哭泣声,说要以死求见我之类的。
我皱了皱眉坐起身,因心情不好,随手把床头摆放着的兽炉仍在了地上,兽炉在地上滚了一圈发出清脆的响声,只见香烟袅袅仍在燃烧,它也未曾裂开。
这个响声起,外殿沉默了,而后元宝传来请罪声。
揉了揉有些尖疼的额头,我吸了口气冷声道:“元宝,是谁在外面大呼小叫的,有没有规矩和体统?朕刚才怎么跟你说话的,都是死的,没个记性?”
话刚落音,外面传来元宝等人的求饶声,我冷哼一声,还未说什么,薛如玉的呼喊声道:“皇上,是臣妾冒死前来求见,请皇上恕罪。”
听了她的话,我抿了抿嘴,然后让元宝进来为我更衣。
穿戴整齐,洗了个把脸,元宝扶着我出去。
刚走到外殿,我便看到薛如玉跪在地上,正拿着手帕抹眼泪,我上前扶起她道:“爱妃快快请起,怎么这个时候前来求见?有事吗?”
薛如玉抬起头,双眼红肿,梨花带雨的,柔弱的漂亮,她挣脱出我的手掌,跪在地上哭道:“皇上,求你救救臣妾的父亲吧。”
听了这话了,我微微一愣道:“太师?他怎么了?”
我刚问完这话,薛如玉一脸哀怨的看着我道:“皇上,臣妾的父亲这些年来兢兢业业的为皇上着想,臣妾更是没有对皇上提过什么过分的要求,这次还望皇上看在臣妾的份上就饶了臣妾的父亲吧。”说完,薛如玉又垂眼抽泣起来。
其实她这话说得没错,很多时候她的确没有开口提要求,就算是薛清,一般也是众人推举,然后我金口所开的把他推到最后,这些我都知道,所以那是我的错,可是我不知道的是,薛清今天到底如何了,竟然让薛如玉这般梨花带雨的前来求情,当真让人莫名其妙的很。
我扶起薛如玉道:“好了,爱妃,莫在这般哭哭啼啼的了,成何体统,你说让朕救救太师,总要跟朕说个明白吧,太师他怎么了?腿脚不利索了,还是病入膏肓了?”要不是快死了,薛如玉哪肯在我面前示弱啊。
我这话说完,薛如玉拿眼看着我,当然与其说是看倒不如说瞪。
沉默了许久,薛如玉缓缓用帕子擦了擦眼睛,微微退开一步身子,恭敬的看着我道:“皇上日理万机,大概是忘了金口下旨,让臣妾的父亲跪在刑部大牢之前呢。皇上,父亲他年迈体衰,刑部大牢又阴寒无比,父亲他已经在那处跪了几个时辰了,若是因此有个三长两短,臣妾也不活了。”
说着说着,薛如玉又哭起来了,看着眼泪不停往下掉的人,我心里厌烦下来,她怎么这么能哭,三言两语就这样子,真是让人烦闷。
不过她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了这档子事,于是看向元宝,元宝忙上前低声道:“万岁爷,因为吕侍郎之事,您大发雷霆,命太师前去劝阻吕氏,言语盛怒之下,口旨说太师若是没有劝阻的动,就让太师在刑部跪着。”
元宝简单明了的说了下事情由来,算是给了我一个台阶下,我点了点头,正想说让人把太师送回府上,谁知在看到薛如玉偷看我神情的时候,我脑子一个灵光,怒气又升了起来道:“爱妃,你刚才也听到元宝的话了,朕既然开了金口,处理不了吕家的事太师就请罪,现在太师跪在刑部大牢之前,是不是告诉朕,那吕氏还在那里跪着,所以太师在自行请罪?”
薛如玉身子动了下,看着我轻皱柳眉细声道:“皇上,那吕氏是臣妾家亲,父亲若是前去劝阻吕氏杀了表哥,那岂不是枉为长辈。”
我听了心中有些不满,若是都因这个缘故,那国法家法何在?
不过我还是不动声色的看着薛如玉道:“那以爱妃之意,该当如何?这吕氏跪在刑部大牢门口总不是个办法吧,现在连太师都没有办法了,难不成朕就让那吕氏跪在刑部大牢门口,威胁朕放了吕中?”
“皇上。”薛如玉听了我这话,眸子微微亮了下,像是看到了某种希望似的,她用通红的眼睛看着我道:“皇上,臣妾知道你爱民如子,可是今日之事,臣妾倒是有一言要讲。”说罢,她正正的跪下,这次我没有再扶起她,而是略带两分冷然的看着她道:“你说,朕听着。”
“皇上,臣妾虽然为女子,深处后宫,却觉得皇上此次下旨着实不正。”薛如玉一脸正气的看着我道。
我扬了扬眉有些好奇的问道何处不正。
“皇上,请恕臣妾直言,吕中虽为臣妾表亲,但他若是极凶之人,倒也罢了。可是事实是他凑巧在刑部尚书犯事当日在场而已,皇上却因此要斩杀与他,这话说出何以堵天下悠悠众口。”
“你是说朕处事不公?”我淡淡问道,薛如玉跪在那里,神色略喜,刚想说什么,我冷然道:“简直是反了,放肆。”
薛如玉脸色瞬间苍白了,看着我满目惊讶。
我冷哼一声道:“爱妃,朕如何处置吕中乃是朝事,你身为后宫妃子,岂可过问朝纲,后宫不得干政难不成爱妃忘记了?不说这些,朕问你,当日那些流言蜚语你又是从何得知,竟然让你在此来指责朕的不公。不过既然爱妃这么开口了,那朕今日告诉你,吕中,朕饶不得,至于吕家,太师动不了,朕亲自动,一个妇人敢跪在刑部大牢前公然威胁朕,当真该死,元宝,即刻传旨刑部,命钟容,把那些刁民全都压入大牢,与那吕中一同上路。”
薛如玉听了我的话,神色大惊,跪在地上哀嚎道:“皇上……”
“够了。”我甩了甩衣袖道:“此事到此为止,爱妃,朕还有公务,你回吧,日后朝堂之事,莫在参与。你放心,朕会让人把太师送回府上养伤的,不过朕有句话今日要说透了,爱妃,你是朕的宠妃,不是你亲戚趁机爬高地架子,既然嫁与皇家人就没有娘家亲。你的那些亲戚日后若是在有仗着朕对你的宠爱不懂得进退的,休怪朕不留情面。”
说完这话,薛如玉愣怔怔的看着我,满目不可置信,正在这时,外殿培秀的传来通禀声,说是皇后娘娘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