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黄沙依旧在飞舞，烈风依旧在狂啸，但是，少年的心，到底有谁可以读懂？
“……”虽然天明说的最后一句话盖聂没有听到，但是他还是听清楚了天明之前所说的话的内容，他不免对此感到惆怅。
天明的身份早已经注定了他的命运不会普通，坎坷的命运，沉重的负担早就不顾他的感受但在了他的肩头，盖聂唯一庆幸的是，天明没有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也没有要为父母报仇雪恨而盲目地出追求强大的力量，虽然现在的天明，说实话，连盖聂都不由得感叹一句，太过懒散，太没有上进心了。行事虽然不拖拉却又让人有时候起得一口气上不来，虽然没有懒到可以坐就不站，可以躺就不坐，但似乎也有点相像了，如果陪同天明的人不是像盖聂这种淡定冷漠的人，那么盖聂相信，那个人迟早会被气走。
想起初时两人的相遇，盖聂就不解地皱了皱眉头，眼前的少年对于一切可以用“无知”这个词来形容，单纯如他，他的心就像是一张白纸，等待着别人为他上色，为他描绘美画，他仿佛与世隔绝，保持着那最为纯真单纯纯洁的心，但是却似乎失去了表达自己情感的能力，他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又或者他本来就对其他东西漠然无视。
天明虽然懒散没有什么上进心，但是却很懂事，做事从来没有让盖聂操心紧张，从来也没有让他失望过。但是天明表现出来的种种现象都显示着他成熟了，成熟得太早，成熟得太过不正常。
刀光剑影前，他能够淡定自如地吃着野果子，血淋尸体前，他能够淡定自如地喝着水，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怕到他，至少在盖聂的身边，他就没有看到天明现出害怕神色。
血腥无法影响他的情绪食欲，杀气无法影响爱那个他的动作心情，盖聂不知道在他找到天明的时候他到底遇到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但是这种情况，真的让盖聂感到疑惑不解。
那天的那双双眼，他永远也忘记不了。
当他们开始结伴而行的时候，在遇到越来越多的袭击者的时候，他都会控制着不让他们的对杀场面太过地血腥暴力，他不想让这个故人之子对自己有太多的戒备以及恐惧，不知道为什么，在盖聂第一眼看到他的双眼的时候，他就生气了别样的情绪，不管是出于本意还是托付，盖聂都不能让自己的形象在这个纯洁的孩子心中留有太大的不良形象。
但是这完全是不可避免的。
那一次，袭击者的实力相对与以往的人的实力超出的不只只超出了一倍，而那个人的目标正好就是天明，那个在他背后的树下看着他们交错的背影的少年，这一次，他无法再像以往那样轻松自如。
如果他再这么压抑着自己的动作，那么他随时有可能会被打败，而这个可能将会导致他身后的少年死亡，最后他还是动用了剑法，那个干净利落的杀式。
袭击者就这样防不胜防地被他的剑洞穿，抽出剑时，那意料之中的鲜血就随着剑的拔出而喷涌出来，鲜血染红了他脚下的大地，杀气也随着招式的发挥而浮现出来，这些平日里他隐藏的杀气。
他转过身，那时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天明，他杀了他的父亲，而且又再一次在他的面前杀人，尽管那个人是袭击者。
他清楚地记得，当时的他的心里竟然有些忐忑不安，这可是自从他加入了鬼谷派之后没有过的情绪，他更加清楚地记得，那个本应该在抬头看向自己，并且可以看到自己身后那自己无法遮蔽的鲜血，那被鲜血染红的大地以及那狰狞的依旧在流着鲜血的尸体时露出惊恐面色的少年，依旧的面无表情。
他的手中，还有一个被咬过一口的野果子，他的口中还嚼着那一口果子。
血腥之浓，血腥之残，空中的血腥味，如烟的血腥场面，竟然未让那个少年有一丝不妥之情，没有像其他的小孩一样面露惊恐、恐慌、惊讶、恐惧、不敢置信或者厌恶之情，依旧面无表情，依旧在吃着东西。
没有呕吐，没有干呕，没有退缩，没有逃跑，他依旧靠在树干上静静地吃着果子，依旧靠在树干上平静地看着他。
那浓重乃至让人忍不住瑟瑟发抖的杀气在他的面前犹如无物，空气一般，根本没有对他造成任何的伤害。
“好慢。”平静的话语至今为止依旧清晰地在他的耳畔边响起，“如果你以后也能够这么干净利落的话，我们就可以省出很多的时间。”
那时的少年依旧懒散地垂眸，直白完全不绕任何弯路的话依旧平静，却直接打破了盖聂心中的顾虑。
“不用再这么压抑自己，我不是一个小孩，接受力好。”
他还记得，那时少年目不斜视地说着这句话的同时，将手中的那只剩下一般的野果子丢进了口中。
“别把我想得太脆弱了。”
少年依旧面无表情，但不知道为什么，盖聂总觉得，少年的面无表情之下隐藏着无力以及悲伤。
但那不过是昙花一现，连盖聂都无法抓住就消失—消逝地无影无踪，无踪可寻。
“我们该上路了。”那时的少年站直了身子，树荫之下，他的皮肤更显得白皙乃至苍白，他似乎没有晒过太阳一般，近乎透明，可以清晰地看到那皮肤之下的青紫色血管。
他缓步走出了树荫，眼睛在接触到那灿烂的阳光时禁不住微微眯起，流光在他的眼中流过，他微微侧过头，阳光将他显得更为圣洁，光晕在他的身边凝结，不是柔和，蝶翅般的睫毛在阳光下投下了阴影，遮挡住了少年眼中的情绪，空灵清晰还带有少年稚气的话语在他的耳畔再次响起。
“我们走吧，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