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机关城有敌人闯入,又或者说是从墨家与天明和盖聂扯上关系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墨家不再拥有安定的生活。
在交代完事情之后,墨家巨子燕丹,就拜别了班大师,踏上了寻找诸子百家的路途。
但是,此刻走在密道上的他,却是迎来了一个非常特殊的客人。
密道中,想要看清楚东西只能依靠墙壁上的一根又一根的火把。但是火光所照耀的地方并不多,所以在那摇曳的火光中,总会存在阴影。
而此刻,有一个人影将自己隐藏在了阴影之中,却又故意站在了燕丹的面前。他让燕丹看到自己的身体,却不让自己的面容暴露在他人的视线当中。
隐藏在斗篷后的身体因为突然出现的人而紧绷,燕丹紧紧地盯着前方那隐藏在阴影之中的身影,一手握住了腰间的武器,警戒着那位不请自来的客人的任何举动。
而在他身后跟随着他的几位墨家弟子,也因为他们的首领的动作而警惕起来,纷纷握住了自己的剑柄。他们并没有鲁莽地拔出剑,因为拔出剑意味着无法调解的战斗,在不知道前面到底是怎样的情况下,他们不能因为自己的鲁莽而给巨子造成任何的负担。
但是他们几人都不约而同地在心中惊骇,前方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了他们的前方。
如若是友,他们会松一口气;但如若前方是敌人,他们这些根本没有发现对方存在的人,只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们都知道机关城潜入了敌人,但是他们了解的也只是敌人在后山树林潜入,铁统领已经带着几个弟兄前去查探。
那么前面的那个人,会是敌人吗?
“不知,前方是何人?”燕丹沉声道,他明白前方的人不会是友,但是是否是来自不善,他尚且不清楚,“敢问阁下找在下是否有事?”
但是,被询问之人却依旧没有说话。压抑的沉默在这个狭窄的密道中弥漫着。沉稳的燕丹尚且能够沉得住气,但是站在他身后的,已经是墨家弟子中的精英的几人,却是在这个压力剧增的环境中流下冷汗,却无法抬起手来拭去额上的冷汗。
不过是单单气势的碰撞而已,就已经让他们失去了行动的力气。他们早在那人出现的那一刻就明白,他们绝对不会是那个人的对手……不,他们都对手的资格都谈不上。
不知是过了多久,就连燕丹也接近极限想要打破这个压抑的时候,那个不请自来的陌生人,终于主动打破了沉默,笑出声来。
“呵呵。”那笑声不是低沉的男子声音,也不是什么带着恶意的嘲笑,那个声音带着独有的清冷,那是属于一个尚未束发的年轻声音。
而听到这个声音,燕丹惊讶地睁大了双眼。虽然,这个笑声因为在密道中而有了点回声,或许有因为声音主人的稍显刻意而失去了点原来的声调,但是那抹无法褪去的独特清冷,却是让燕丹有着一种近在眼前的熟悉感。
燕丹不像天明,天明很多时候杜宇一些事情都是报以随意的态度,但是燕丹作为燕国太子,更是墨家巨子,自然不可能会和像天明那样迷糊随意。
所以就算只是听过声音,就连见面也并非真正面对面,而是隔着黄沙眺望,燕丹还是记住了那个声音——更何况那个声音的主人,在第一次交锋就已经给了他深刻的印象。
现在的燕丹只是缺少静下心来的沉思罢了,但是显然眼前的状况不可能有静下心来的机会。
“我还以为是谁。”那个声音,在燕丹的耳中,听起来却莫名的有种违和感,那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加深的感觉,“你们这群逆贼,倒是找了个好地方躲起来。”
“你说什么!”后面的墨家弟子不依了,但是燕丹一个抬手,就让后方的墨家弟子按下心中的怒火,不再鲁莽行动。
“你是谁?”就算没有感到恶意,但是燕丹却是听出了那人的嘲讽,“你是秦国的人?”
“聪明。”来人也没有否认燕丹的猜测,干脆利落的承认让后方的人们又是一阵骚动,“比起那些莽夫,你倒是冷静多了,不愧是逆贼们的头领啊。”
“你有什么目的?”燕丹不想和对方继续扯下去。仅凭刚刚那股气势的对抗,就让他明白,前方的那个神秘人,是能够与他抗衡的人,或许对上他,燕丹自己都不能保证能够安然无恙。
“目的?目的当然是要铲平你们这些阻拦统一大业的逆贼。”来者□□地将目的说出,果不其然地引起所有人的强烈反应,就连墨家巨子燕丹,也因为那人的话而心神一动。
“呵,你们放心,现在还轮不到我亲手出马。”待及我亲自动手,可不就无聊至极了?“我今天来,不过是和你们打一声招呼罢了。”
“兼爱非攻,你们墨家是在不适合生存在这个乱世之中。”视线从来没有从那个人身上挪开的燕丹,隐约看到阴影中的那人抬起手,一抹暗沉的光芒在他的眼前一闪而过,待他捕捉到那抹一闪而过的光芒时,他的视线集中在了一个圆形物体上……那个部位是耳朵,一个耳坠!
“你们尽管找齐诸子百家。”阴影中的人转身,丝毫不怕身后的人会从他的背后偷袭,阴影中传来了隐约的笑意,那是俯瞰天下的霸气与傲然,“我在秦国等着你们的到来。”
刻意加重的脚步在密道中回荡,那人的身影早已经淡出燕丹的眼前,离去的脚步泯灭在燃烧的火焰的噼啪声。所有人都注视着前方,所有人的手上都紧握着武器,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勇气拔出自己的剑,刺向那个看似毫无防备的背影。
那浑然天成的傲然气势,压制着他们只能愣然地看着对方缓缓离去。
站在众人最前面的燕丹松开了紧握着墨梅的手,双眼深沉地看着前方。与后方的弟兄一样,他的心底也有着对那人身份的疑惑,以及淡淡的敬畏感——敬是对高手的敬重,敬佩对方的只身前来;而畏则是因为对方的立场,已经表明了是他们的敌人。
有着这样的敌人,显然不是一件高兴得起来的事情。
但是不同于后方的众人,流淌在燕丹心中的疑惑,不仅仅是猜测来者何人,还有那总是萦绕在心头上的,无法挥去的熟悉感。
他觉得,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但是,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