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松和另一名被唤作小柏的少年引领着蓝山穿行在庞大而复杂的寒良山庄内,一路上三人不语,只管低着头七拐八绕。这里环环相扣的布局让蓝山在心中颇佩服山庄的设计师,突然就恶趣味的想起“馒头血案”中的圆环套圆环□□,也算是环环相扣,虽然与这里不可同日而语,而且似乎也没有只管穿衣服脱衣服的女主。蓝山自恋自己在即将面对极度危险人物之前,还有打趣开玩笑的心情,这就是所谓的大无畏英雄主义精神吧,中学红色课文的永恒中心思想,语文考试若有这样的阅读材料,那是左贫右贫最终也要贫到这上面去的。现在自己也即将成为英雄而永载史册,蓝山想着,可心里清楚,这不过是给自己鼓鼓劲,减减压的空话罢了。
在心中叹了一下,理智思维开始运转,范阳,好像是北京的古称之一,那自己是被劫回了老家?不过北京周边哪有什么寒敬山、寒冽潭的,难不成改了名字?这个寒良山庄若是留到自己生活的年代,也算国家级文物古迹了,应该声名远播,游客络绎不绝,看来怕是没保存下来,那自己这次算是有眼福了。突然心中就冒出个想法,该不会是自己把这个大山庄折腾没了吧?!不想了,资料太少,做不出更多地分析。
索性不再胡思乱想,蓝山一路欣赏沿途风光,那个家伙要真是避世隐居,这里确是个好地方。绕了半柱香的时间,三人走到了山庄门口,小柏在前,经抬脚迈了出去。
“哎?独孤龙不住庄里吗?”蓝山不解。
“不住。”小柏就两个字。
小松凑到蓝山身边解释道:“庄主喜静,不愿耳边聒噪,他一个人住在庄外寒冽潭边。”
杀人犯通常都不善于人交际,蓝山点点头,小柏转身睇了小松一眼,意思像是“就你话多”之类的,蓝山不想挑拨离间,闭了口,继续前行。
出庄几步,便远远的看到一个僻静的竹舍,北方的竹子短小纤细,而这里却是高大粗壮,蓝山打一开始就觉得这山上的植物飞鸟走兽个个体壮膘肥,如今看这竹子真真讶异不已,莫不是这里水美地肥气候宜人?再往前走,竹舍又被密密叠叠的松柏遮住。拐过一个弯,却又出现在眼前,而竹舍于那中之人愈发清晰,蓝山看着前景突然有种梅妻鹤子的赞叹,或许该称竹妻雕子吧。
独孤龙一袭铁灰色长衫,发髻腰间却都是素白。前日一身雪绸并未注意,此刻屡屡白绦印在衣衫上方觉刺目,蓝山暗想,难道这是在为谁守孝?为昨天被他杀死的女人?不会这么变态吧。
想罢,此人的危险程度也被蓝山调高一级。
那人嘴唇翕动,略略含笑,似说似诉,而与他对语的竟是一只硕大无比的雪雕,通体白羽,无一丝杂色,真漂亮!蓝山心中叫好,周围掩映着松柏翠竹,深深浅浅的绿,与雪白、铁灰相配,竟是21世纪流行主色,养眼至极!
但是,最吸引蓝山的,确实独孤龙唇间的笑容,那是完全发自内心的纯真的笑容,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单纯而快乐;又像个对着新婚爱人的男子,温柔而幸福。若不是亲眼看到他狠绝的出手,蓝山怎么也无法相信,这样明朗而和煦的笑容竟是个杀人不动声色的人发出。
被小柏推了推,蓝山这才回过神来,若有若无的听得身后小松的轻叹。三人走上前去,小松小柏去回复,蓝山则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这里远不止雪雕一种动物。
松树上立着几只昏昏欲睡的鸮,环绕竹舍的浅池中锦鲤和鸭子嬉戏,屋角有猫,门边有狗,映山白丛中翩飞着蝴蝶,花丛里则团着一窝小刺猬,这家伙是经营动物园的吗?
“蓝公子,冒昧请公子到寒舍一叙,还请见谅,公子请。”独孤龙已立在原中石桌凳旁,脸上的笑容也恢复到对人时的礼节性微笑。说把一撩后摆已坐在石凳上,小松小柏站在他身后。
蓝山忍着肌肉痛也坐了下来,面上尽量表现得潇洒自然。
“蓝公子身体可好?”那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小小感冒,已过了数日,早已不妨。”打太极。
“那公子昨晚一定睡得清爽。”
瞥了眼小松,那孩子脸上已是一片绯红,却不怨恼他的庄主,真是奇怪。
蓝山清了下嗓子:“还好,只是不如先生昨天早上杀人时清爽。”
“呵呵呵呵。”独孤龙听罢,倒很愉悦地笑了起来,蓝山真想扁他一耳光。
“邀公子前来,倒也与此事有关。”龙不着意地说,似是自语,忽又一抬眼,蓝山还以为他要动手,而那人却道:“公子初来山庄,想必疑问颇多,我看不如这样,你我三问三答,据实相告,既可解公子疑惑,也可了在下心愿,公子以为如何?”
蓝山呆呆的笑,脑子却是转得飞快,这家伙绝对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必定问我出身来历,虽说据实以告,但对杀人犯用不着良心有愧,到时候信口胡言,他也无处可查。打定主意,蓝山道:“我的确有问题想问,还不止三个,怎么办?”
那人笑道:“可惜只有三问。”真不通情理!
“好吧,先生想问什么?”
“公子身世。”看!就知道会如此。
蓝山在心里狠狠地笑了笑,道:“我的国籍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族:汉,籍贯:北京,学历:生物科学专业本科,政治面貌:团员,年龄:保密,未婚。”一大通说完,蓝山预料之中地看到独孤龙脸上写着的三个字:听不懂。
“公子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可是第二个问题,回答是我的身世。”蓝山得意的笑。
这次龙没有诧异,浅浅笑道:“公子身世公然不凡,这么说在下只剩一个问题了。”蓝山挑眉表示肯定,独孤龙击掌道:“把她抬上来。”
立时便有两个下人样貌的抬着一个竹制单价从屋里走了出来,担架抬放至桌边地上,蓝山定睛一看,这不正是昨日早上被独孤龙射杀之人!胸口的红艳已变得黑紫,但是,似乎有那里不对劲,蓝山抖抖地大略翻看着尸体,不该是这样啊,尸体背部没有紫红色尸斑,全身没有肿胀现象,更没有发生尸僵,肌肉松弛,皮肤依然柔软而有光泽,伤口处甚至没有腐败现象,怎么,怎么跟马王堆汉墓出土的女墓主一样,不,不完全一样,这尸体最令人不可思议的地方就是她的全身一直飘散着淡淡的幽香。
“这,这是怎么回事?”蓝山惊问。
独孤龙却拖拖然一笑:“这正是在下要问公子的第三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