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一片死寂。
只有神民们房前的猎旗瑟瑟做响。
军队在城外作战。法术的轰鸣,兵刃的嘈杂,传到城内却恍惚得如隔了几个世纪。
所有的神民,相信会胜利的以及不希望胜利的,都留在自己的房内,或祈祷,或收拾包裹。
人心惶惶。
似乎只有我一个人悠闲地走在无人的街道上。
不是没有看过战争片,但看到的都是那些个激烈无比的英雄横空的场面。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战场的后方,是如此安静。
偶尔的,会在空旷的路面上荡出几声婴儿的啼哭,往往立刻便被提心吊胆的大人给捂住了嘴。
没有人知道未来会如何。即使有再强再坚定的信念,也免不了惶恐。
也不知道在惶恐些什么。
心脏不甘寂寞地快速跳动,越来越接近城门边的了望台了。
不放心。虽然末岁流向我保证过他会平安回来,虽然阿泽说这次的战役简单,但是心还是放不下来。
不喜欢这么婆婆妈妈的自己。却也无可奈何。
青石的街道向晚,回荡着我的鞋子走路踢踏的声音。清脆干净。
爬上了望台,守台的士兵向我行了礼便放行了。
缓慢地走上石梯,心脏越来越快,脚步却依旧从容。不,应该说想快都快不起来。担忧害怕在心脏附近一个指甲的距离里纠缠成结,压得人窒息。
走尽石梯,我站在露天的台上。远望。狂风因法术的施展而大作,几乎要把我吹下去,我扶着扶手,看着举着“逸”旗子的敌军。
逸?我记得小琴对我说过四大城主的名。神之守护城的末岁流;灵都的莫•苛里傲;雩舞关的天昭纨刑;久岩城的逸之狐。难道是与久岩城对上了么。
小琴不是说四大城主互相防范,形成了微妙的平衡。谁先动手,反而让别人坐收鱼翁之利么?怎么会正面冲突呢?
想不通我也没再往下想。连我这种什么都不懂的人都意识到的问题,末岁流他们不可能意识不到。我打起精神寻找我方的主将。
末岁流稳稳地坐在主阵上,似乎在考虑着什么,眉头皱起。
未央他们已经打得不可开交。
逸之狐并没有亲自出马。敌军的主将看到情势不对就开始后撤。
“荒年!你怎么在这里啊?!”阿泽气喘吁吁地在我身边显形:“快到军帐里去。重伤员已经送来了。”
“啊?”我呆了呆,才想起我的身份是军医。
可是我对我的医术实在是没信心啊。
不管了,反正末岁流说医不好他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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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帐里到处弥漫着血腥、烧焦及硝烟的味道。重伤员几乎都昏迷着。
我走到离帐门最近的一个人身边。
粉碎性骨折、身体严重烧伤、吸入过量烟尘、胸前有一个小窟窿,估计是被光束或什么细长的武器穿过。
杰思的记忆一直都被我当成书一样尘封在脑海里,有用或者无聊的时候再拿出来翻翻。久而久之,我对他的记忆里用过的法术也渐渐熟悉。
这人身上的麻烦正好杰思的记忆里有用过。
手掌熟练地弯成一个奇怪的弧度,贴在那人的额头。
默念着咒语,把自己的能量注入他的身体。
不用两分钟,我便伸回了手。满意地打量我第一次救回的人,恩恩,连伤疤都没有留下,断骨痊愈了七成,还有三成要靠自己调养,两天左右便可以全好了。
“哇哈哈哈哈哈~~~原来我这么厉害啊~~~哇哈哈哈哈哈哈~~~~~~~~~啊?你没事吧,怎么吐白沫了……”说到吐白沫我就想到了小白,我最喜欢的一匹小马。可惜一看到我就吐白沫。
甩甩头,现在不可以乱想,误了救人可不好。我不记得杰思有救过死人的记忆。
阿泽在我身后心惊胆战地看我治人,其实所有的人都已经好了□□成了。只不过我以前没救过人(未央那个时候是小老虎),一时来了兴趣,就把所有的人扣下来,弄个骨折内伤什么的再把他治好。顺便研究一下有没有心的治疗方法。
当然我有用麻醉,他们是感觉不到痛苦的。……好啦,其实会有一点点痛啦。不过我真的很小心哦,只是有时候忘记要小力点。
我才没注意别人怎么样呢,开心地继续我们光荣的事业。眼前的士兵一下子成了可爱的小白鼠。
直到末岁流来提人,我才意犹未尽地收手。
用最快的速度治疗完毕,我扔下一句“下次继续哦”便离开了医帐。
留下惨叫声一片。
从那以后,重伤员在一段时间内少得可怜。当然,这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