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梦阳直看得眼珠都要爆裂了,也顾不得自己的安危了,他火速地从这处较安全的所在跑了过去!
然而,他现在不过是女儿身,哪里可能在处处厮杀的城楼上自由穿越?只不过从两三名正在搏杀的人中间蹿过,一柄大刀就已经对准了他的后背!
察觉到背后一阵劲风袭来,曹梦阳骇得回头望去!只见眼前白光一晃,他不由睁圆了双眼:我命休矣……
千钧一发之际,持刀砍向他的人突然一声惨叫,倒毙地上。胸口上还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曹梦阳一愣,循着那匕首掷过来的角度望去,竟是方才连站都站不稳的安越!只见他正喘着粗气,强自支撑着身体站立着,一只手仍保持着掷出匕首时的姿势。看着望向自己的无比担忧的眼神,曹梦阳眼里又是一阵酸涩,又呕血了?前襟上的血渍又多了好多……明白了自己在这里只会是对方的负担,曹梦阳攥了攥拳,咬了咬牙关,趁着还没有更多的敌兵注意到自己之前,退到了较安全的地带,只双眼仍一瞬不瞬地望着安越。
安越仍喘着粗气,嘴角不时有鲜血溢出,然而两眼却犀利地盯着往他逼来的那几个人。那几人大约是被他犹存的气势给骇住了,双方的距离本来只差几步了,他们却硬是将这几步变成了十多步。
终于,其中的一名敌兵按捺不住了,他举起了大刀,“呀——”地一声往安越冲去!而其他几人见有人领头,也跟着举起了大刀!
看至此处,曹梦阳心胆俱寒,却见安越神色间突然放松了下来,并望空朗声长笑三声,豪气万状地喝道:“尔等鼠辈,也敢欺逼于我?!”说罢,左手成拳,竟是要不顾伤重,两败俱伤!
不要!!再乱动,仙药也救不回来你了!!曹梦阳心里吼道,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安越出拳。
孰料此刻,身后竟传来了一把响亮的带着哭腔的老迈声音,“栓儿啊!我的儿啊!不要再打了!你死了,为娘可怎么办啊?!”
曹梦阳心中希望乍现,赶紧回过头去看。只见一个哭得凄凄惨惨的老妇,在一名己方士兵的搀扶下,老泪纵横地望着场中的一个人。见状,他心里不由大喜,一定是段祺又组织的百姓!
那哭声一出,城楼上的一小部分士兵当即停止了打斗,而还在打着的人们,则是动作缓和了许多。
“娘!娘!栓儿不孝!栓儿也不想打仗!可是……被征入军队,我只能……听从上头的命令啊!”一名壮年男子突然扔掉了手中的兵器,跪倒在地,并就着跪姿走了过来,抱住老妇的双膝痛哭着。
城楼上原本震天的喊杀声,竟奇异地在这母子二人的哭喊声中静了下来。只余下尚未登上城楼的敌兵们,还在嘶吼着。这一远一近的喧闹与静寂,顿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曹梦阳灵机一动,指着下面陆续上行的老人们,对着敌军士兵大声喊道:“大家快来啊!你们的父母亲来看你们来了!你们难道不想跟他们说说话吗?!”
此话一出,有几个人当即也像之前那壮汉般扔掉了兵器,朝阶梯口冲去!而其他的本地人,见有人这么做了,也纷纷跟在后头冲了过去。场内就只剩了一部分被异地召募入伍的敌兵。这剩下的部分人,或是感动于此情此景,或是忆起了自己远在家乡的亲属,手里的兵器渐渐垂了下去。
一时之间城楼上的厮杀声换成了喊爹喊娘,寻找亲眷的声音。虽然大多数人的亲眷都没到,但敌兵们的注意力显然都被转移掉了。
曹梦阳心里不由暗赞了段祺一番,这批老百姓跟先前的那批比起来,年龄要大了许多,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这种年纪的人,算起来,刚好是那些参军的人的父母那一辈的人。这样的人,看到自己的孩子有难,哪可能还顾虑自身的安危?自然是救子为上。
然而,危机并没有真正解除掉,城楼下的敌军们仍红着眼睛地攻着城。扔掉兵器的,只是城楼上的小一部分敌兵而已。
“咚——”沉闷的撞击城门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原来,竟是敌方将领见自己的士兵们明明攻上了城楼,城楼上却一点动静都没有,甚至那些爬到墙头的士兵们还呆愣愣地站在云梯上,像是在看什么似的,心中着恼,竟吩咐手下再度撞起城门来!
听着那仿似撞到心头上的撞门声,曹梦阳心里一慌,不由望向了身边已空无一人的安越。而后者也正紧张地挪动着完全不灵便的双腿,想要走到墙头处,去察看情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