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圣诞节出现差错的那天午夜,斯内普被某人的疯狂举动吓了一跳外加恨得牙痒痒之后,第一次披头盖脸地痛骂一顿乱放东西的邓布利多同志,甚至没有容后者一丝插嘴的机会,斯内普阁下就头也不回地公然撇下可怜的校长大人,回家过自己的寒假去了,顺便再貌似“不甘不愿”地带走了拖油瓶“小”朋友。
家,对于我们的魔药大师而言,永远是个尴尬而又痛恨的存在,无论是它所处的位置,还是其中潜藏的回忆。用句十分著名的话来准确地说:那里不是家,仅仅是一处住所而已。
蜘蛛尾巷的巷道里覆满了洁白的积雪,难得地给这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带上一种节日的氛围。街道两旁因为节日的缘故,显得灯火朦胧,深蓝色的天空中一轮皎洁的圆月,更是衬得积雪晶莹梦幻。
然而,斯内普的家或者称为房子永远会因为主人怪异的品位而充满着阴暗,潮湿的气息。暗色系略显陈旧的家具和为数不多的摆设,总是给原本就昏暗看不出一点温馨甜蜜的家里更添一分难以忍受的压抑——当然,那是在某个人堂而皇之地入住之前。
当一堆脏兮兮宛如破抹布的桌布上,摆放了几件搞笑的毛绒玩具,当阴暗的起居室里挂满了可爱的小彩灯,当一棵巨大无比的圣诞树占据了大半个客厅之后,这种阴沉的效果就大打折扣了,嗯,准确地说,配上屋子主人仍保持着的冰冷微笑就完全不伦不类了。
虽然,主人脸上的青筋完全凸显出了自己一百二十分的不愿意,但是在顶着一双水汪汪清澈得简直让主人觉得自己满身罪恶的翠绿色眼瞳面前,主人那强烈的不情愿就如同烟雾一般被和风吹得没着没落。
所以,当上述的前提成立之时,蜘蛛尾巷在斯内普心中所处的这种尴尬的情形就十分戏剧性地被某人打破了。当然,除却尴尬,主人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隐忍的痛恨依旧存在,而且主要表现在被剥夺了单独睡一张床的权利,同时,也表现在一个晚上痛失五十次初吻上……当然,有色心没贼胆的家伙也仅仅如此,借着自己十一岁幼齿的外衣,仅仅是将满腔热忱化成五十次晚安吻而已,虽然,还有几十次是拖把状态没被计入。
而当夜慕垂下的时候,蛛蛛尾巷,斯内普的家里难得地出现了一个哈利无论如何也意料不到的访客……
围坐在壁炉前的三个人都很安静地坐着,抱着滚烫的茶杯,谁也没有想要喝上那么一口的欲望。明明灭灭的火光恍忽地映照在三个人的脸上,一阵尴尬的静寂,隐约传来临街的喧声笑语。这种沉默,无论如何,在这个性格古怪的主人面前,没有人能够打破。
毫无疑问,高傲的混血王子是不会乐意跟两个外行谈论自己引以为傲的魔药的,更不会乐意跟两个自己之外的家伙谈论自己的八卦,当然,八卦别人就更属天方夜谭了。哈利则顶着一张幼齿的脸,被二人完全当成附属物品,完全当成空气,忽略不计了。至于第三人,则在主人的刻意忽略下,任何想要发言的机会都被狠狠地掐死在了摇篮里。
于是,沉默啊,沉默……
莱姆斯•卢平是晚上来的。
这座房子,是斯内普的父亲留下来的。对于父亲,在受尽人情冷暖的卢平的心中自是万分敬仰的,而对于斯内普来说,那却是耻辱和憎恨的象征。所以这座房子,从来如同一座荒芜的废墟,鲜有人息,甚至连半点防护魔法也未设——作为一个巫师的住所,这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不过,所幸这里显而易见的破旧摆设也并没有什么值得窃贼关顾的价值。反倒是因为主人的鲜少回归会让不怎么热心的邻居一直以为房子的主人才是那个不时光顾的窃贼。
其实,卢平昨天就想过来了,因为他一直记得,再过两天是一个人的生日。尽管,这一点连他本人也不会费心思去记得。
然而,幻影移形却史无前例地失败了。当卢平意识到时,他已经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反弹到了斯内普的家门之外。卢平张了张嘴,不是想承认自己的魔法有多糟糕——正如无数次被发现身份而被解雇时,对方总是“绅士”地硬掰出来的理由一样——而是,他发现这里竟破天荒地设下了防护魔法。
而当卢平莫名其妙地从地上站起来时,却诧异地发现门口站着一个男孩,正瞪着一双翠绿色的眼眸看着自己,眼中竟是他无法分辨的复杂感情,甚至,竟有几分他难以理解的惊喜之色。
然而,让他恍然出口的原因不是这个突然出现在这里让他误以为自己是走错地址的男孩,也不是男孩眼中的复杂神情,而是那让他万分熟悉的容貌。
“詹姆?”
哈利看着眼前年轻了八年的卢平。夜色下,他神色疲惫而苍白,穿着依旧是朴素中带着沧桑,未受爱情滋润的人,显得比记忆中还要狼狈。微抬头,哈利瞬间了然。月圆之夜,就快要到了。
看着卢平,哈利表现得略显吃惊,迟疑问道:“请问,你是谁?”无论如何,他都无法理解,为什么卢平会出现在斯内普的宅院之中,为什么会在圣诞之后出现在年轻时的对头家里?朋友死而复生的惊喜,已渐渐被患得患失的复杂心情冲刷得淡得不着痕迹。
下一秒,卢平知道自己犯了个可笑的小错误。望着男孩身后出现的人,一脸了然。
随即回过神来,望着眼前的男孩,一脸温和。
“你是哈利?”
毫不意外地看到男孩因为自己被叫出名字而显得更加吃惊,卢平淡淡一笑。
“简单说来,我是你父母年轻时的朋友。”
一句简单的介绍,换来了主人的一声轻哼。
不过所幸状似粗鲁地拉着哈利回屋的某人还状似有意无意地没有锁好大门。总之,一句话,我们的王子殿下就是这么一个口是心非,表里不一的别扭家伙……哈利如是无奈地想,彻底无力,被毫不留情地提回了客厅,身后还跟着一个不请自入的可怜客人。
“你很像你的父亲,除了眼睛。”卢平“不堪重负”,终于在冰山脚下退却,转移了阵地和目标,选择于沉默中爆发。左挑右捡,还是决定找一个比较“无害”的话题。
一样的形容,再一次出现在别人的口中。哈利没来由地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只因为,眼前这个人,太过温和,眼中的神情太过平静,平静到,哈利竟从里面看到了了然和怜悯。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一个因为儿时的事故而一直处在失意状态的人有所顾惜。不过,显然,卢平望向哈利的眼神不这么认为。
壁炉里的火光照在了一张疲惫的脸上,神情温和而怜悯。
哈利深深地看着卢平。
“那爸爸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下一刻,身边的人瞬间僵硬,透过布料准确地被他所感知。
平淡的好奇,突兀而又平静地出现在一个十一岁的男孩口中,则再一次让卢平诧异。那神情,成熟、深沉、平静得不像一个孩子。口气却仿佛与自己同辈的好友。
卢平笑了,看着斯内普,显然为自己终于找到了话题而高兴。
“他和你一样优秀。”毫无疑问,“他”指的就是哈利。一年级的斯内普,就比高年级学生所知道的咒语还要多。很显然,莱姆斯•卢平并不如表面上那般好欺负。
如果不明白卢平的意思,那他就不是斯内普了。除了感激这家伙自作主张地挑起敏感话题又适时地给以转移,他还是得做一个懂事知理的,能让自己的客人放松下来的“好”主人。于是,斯内普站了起来,撇下了客人,施施然回到了自己的——当然这个归属是他自己这么认为的——房间。
然而,那略显不自然的神态依旧被屋中另外两个精明的人捕捉得一清二楚。面对卢平,斯内普甚至连自己的毒舌都忘在了脑后,不正常得仿佛被邓布利多抓到了死穴。
不正常,非常不正常。哈利收到了心底传达的警告。看向卢平的眼睛里,依旧充满着复杂的意味。
“我不知道,西弗勒斯他,居然连这个都教给了你。”卢平对主人的离去不以为意,微笑着看着哈利,然后,略带宠溺地抚了抚哈利的头发。
哈利的眼光瞬间变得深沉。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都不知道这里……”卢平淡淡地,再指指自己脑袋,“到底装了些什么。”遵从自己的感觉,不再将眼前的人当成一个不懂世故的孩童,“你父亲似乎也是如此。不过——”
卢平拉长了声音,意味深长地看着哈利。
“你要知道,对一个刚刚见面毫不了解的人随便使用摄神取念,是一件很值得仔细深思的事情。也许,西弗勒斯应该提过这一点……”卢平委婉地说,疲惫地笑笑,“大脑封闭术是门高等的魔法,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做不到,比如说,脑袋的主人有件很不想被别人——比如像一个摄神取念高手——所得知的事情,所以,为了防止自己可怜的想法被他知道,只好强迫自己将大脑封闭起来。”
卢平向哈利做了个鬼脸,很大程度上包容了哈利的冒失举动。不管怎么说,在卢平心里,哈利到底还是詹姆和莉莉的儿子,一个只有十一岁心性仍不成熟的少年而已,尽管,掌握着一门连普通成人也无法做到的高深黑魔法,不过,如果老师是斯内普的话,那么,一切皆有可能。
显然,卢平认为,哈利的魔法是斯内普教的。
至于,哈利的“冒失”也是有收获的,至少,他明白了,他以为自己戴上眼镜是个正确的决定,而实际上,他应该像某国的特别杀手,比如说忍者,或者像某些特殊类食品业的工作人员,比如说无菌奶员那样,将全身包围得只剩下眼睛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