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那一个星期跟他的朝夕相对什么都没有改变,可是刚刚发生的种种又让我迷糊了,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在跟他独处的时候我胆大了不少!像是戳脸的事情……以前的我会这么干吗?!而且,我一般的时候都是躲着他走的好不好,怎么可能还自己主动贴上去!果然,今天,我很不正常吗?
回到小包厢,我在坐回原位的时候就看到了地上掉着的那一根没吃完的软糖。
我怒了努嘴,将它拿起,转瞬间就又想起了他刚刚在盥洗台那儿的暴怒表情,不自觉地就笑了出来。
抬头望向窗外,我舒心地呼出一口气,仿佛被马尔福一通大吼就又让我回到了从前的时候,胸口的那种窒闷感也随之减少了不少。难道我才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那一个吗?哪有被骂还这么开心的啊?
可是……我的心情就是说不出来的愉悦啊,嘴角的笑也根本拦不住……
德拉科·马尔福,你对我做了什么……?
这么想着,不一会儿,马尔福就推开包厢的门,皱着眉头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他关上门,脚步沉重地走了进来。
“哼。”在看到我还在看着他的时候,他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双手环胸,重重地坐在了我边上
我捂着嘴望向窗外,拼命压住笑声,想借此掩去难忍的笑意。
“现在几点了?”又过了一会儿,马尔福似是平静下来了,斜眼睨着我,不经意地问。
“三点半了。”瞥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我也随口答道,根本没有想他是不是真的在问我。
但是显然,得到答案的马尔福也不怎么在乎这个答案到底出自谁那儿,只是重复了一句我说的,便不再说话了。
分针一圈一圈地走过,不知从哪里开始,列车就从晴天驶入了风雨之中。我关上窗,免得雨水打进来将我的头发和衣服打湿。当我腹中再次饥饿|难耐的时候,列车上突然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我缩了缩身体,朝着手心呵了一口气,由于血液之争的副作用,我对温度的变化变得更加敏感了。
“你们有没有觉得好像突然变冷了?”我问向对面的潘西。因为要换上校服,所以潘西被扎比尼叫醒了。
“好像有点。”潘西皱着眉头,同样的一脸不解。
我点点头,得到了她的肯定之后就愈发觉得这不是我错觉了,因为紧接着我就看到我呼出来的气已经能凝成白雾了。
“看外面!”忽的,马尔福用手指着窗外,惊讶地喊了一声。
我循声望去,却只来得及看到一个形似手帕的黑影从我眼前飘过,“那是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倏地,列车停了下来,包厢顶的灯也啪的一下就灭掉了。几乎是同时,我就听到整个列车都响起了尖叫声,有男声也有女声。
“该死,这是怎么回事?!”
我望向马尔福,毫不意外地发现这种程度的黑暗已经无法对我造成多么大的影响了。我看到他双手缩在身体两侧,而背部正紧紧地抵着背后的靠垫。他双眼无神地睁着,迅速地四顾着,但我怀疑他能看到多少东西。
“没事的。”鬼使神差的,在他的视线往我这边转过来的时候,我伸出手捧住了他的脸,“看着我,冷静下来!”
他不安地咽着口水,依旧大睁着双眼,眼里没有焦距。
“马尔福,别怕,看着我,看着我就好!”我不住地重复着最后一句话并强行掰正他要扭开的头,只让他面对着我,等着他能听进我的话,并乖乖地冷静下来。
片刻过后,他僵硬的身体放松了下来,不自觉屏住的呼吸也放了开来,只是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这冰冷的空气。
“这到底是怎么了?”他小声地问着,声音里的惊慌已经被压下来了。
我满意地松开手,看了一下前面几乎抱在一起的扎比尼和潘西,耸肩回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出了什么故障了吧?不用担心,随行的教授应该很快就会解决好的。”
“是吗?”马尔福忐忑地问了一句,抬手松了松自己的领带,却是继续环顾四周,好像担心有什么怪物会从黑暗里蹦出来咬他一口一样!
“潘西,扎比尼,你们没事吧?”处理好马尔福,我才定下心察问着他们那边的情况。
“我们没事。”潘西深呼吸着,“你们呢?”
“我们也还好。”从腰间摸出魔杖,我使了个荧光闪烁,瞬间,小包厢里就又重新亮了起来。
看到光亮重新笼罩了自己,大家都不由得小小地叹息了一声,甚至连马尔福都下意识地朝着我这边靠近了一点。
我打量着周围的情况,但是除了学生的喊声以外我什么也没听到。而窗外依旧是乌云压境,黑压压的一片,再加上列车已经靠近霍格沃兹了,水雾聚成雾气萦绕在周围更加大了视物的难度。
“简,你有发现什么吗?”潘西紧张地问道,后知后觉地离开了扎比尼的怀抱。
我摇头,没有说话。
扎比尼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清了一下嗓子后,说道:“我们要不要出去看看?一直总坐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吧?”
“嗯,你说得对。”我赞同地点了点头,适逢荧光闪烁的时间结束,包厢重新恢复了黑暗,“那我出去看看吧!”这么说着,我放好魔杖,站起了身。
“等等!”
“等等,简!”
两声挽留同时响起,而我只望向了其中一个。
潘西看不到我现在的样子,只是接着说:“你这样出去我不放心,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呃,好。”不动声色地推开抓在我手腕上的手,我回道。
“……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容易有点松动的手又死死地抓在了我的手腕上,似是为了坚定自己又似是为了宣告什么似的,他大声地又重复了一遍,“我跟你一起去!”
“德拉科?”起身的潘西愣住了,“我们三个人都去吗?”
“不,我去,你留下。”马尔福望向潘西那边,一字一顿地说着。
“可是你去有什么用啊?”我不死心地继续推着他的手,“又不是出去玩的,你跟着来干什么?”
“潘西可以为什么我不行?”马尔福反问。
“我——”我被他一句话问蒙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了。话说,你一个马尔福大少爷干什么要去跟潘西比啊?再说,你们性别不同能一样吗?!
可不等我说什么,他随便撂下一句“我们快去快回”之后便快速地站起身,拉着我走出了包厢门。
走出包厢,我们沿着走廊往列车的车头走去。事情发生到现在也不过一分钟的时间,如果教授要出来察看的话也必定是沿着这条路走的,所以我并不担心会跟他错过。可是,马尔福这个家伙实在是走得太快了!
“哎!你慢点!”被扯着手走的感觉并不怎么好,特别是在跟不少人撞上之后,我痛得忍不住了。
马尔福闻言,不仅慢下了脚步,根本就是直接停下了。他转身看着我,发着亮光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你就是这么想逞英雄吗?连什么情况都分不清楚你就要急着去送死?”
我皱眉,嘟囔了一声,回道:“我只是去找个教授,就跟我们现在做的事情一样。这难道很危险吗?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你真是——难道你都听不懂我说话吗!我只是不……”马尔福大喊,却被又一波人群的叫声淹没。
“什么?我又怎么了!出事情了找教授有这么难理解吗?你倒是奇怪了,为什么就不听我说话呢?”我郁闷,一腔的无语想发泄却跟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让人使不上力。
马尔福咬牙切齿地看着我,结果还是转身拉着我继续往前走着,只是这回他速度已经慢下了不少,还有意无意地给我挡着前方涌来的人群。
不知不觉的,我跟他之间的距离就被人群挤压得越来越近,到了最后我几乎就是贴在他的背后走着了。周围的温度仍旧没有回升的迹象,可他背后的热度却源源不断地透了过来,直接把我的脸也给熏热了。我抬手压着发烫的脸,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甚至有一瞬间我希望这波人群会一直这么走下去。但是,事与愿违,我们很快就与他们擦肩而过,列车的车头也就在前面不远处了。
然而,就在我们即将到达的时候,一个风也似的男人就这么跑过我们身边,率先打开了门。
看着我们惊讶的眼神,那个男人笑了笑说:“不好意思,我有事要跟里面的教授商量。已经快到霍格沃兹了,你们快点回去准备下车吧!”说完,他便毫不留情地关上了我们面前的车门。
“什么?他以为他是谁啊?”马尔福无语地笑了一声,接着便抬手敲了敲车门。
“Yes?”那个男人又出现了,透过缝隙,我们能看到房间里点了一盏煤油灯,小小的火苗抖动着。
“啊,又是你们。有什么事吗?”他就这么站在门口,没有让开的意思。
马尔福深吸了一口气,冷冷地说着:“不好意思,我们要进去找随行的教授,麻烦您让一下可以吗?”
“哦?是出了什么事了吗?”他问。
马尔福张了张嘴,然后指着身后说:“看看你边上,你现在在问‘是出了什么事了吗’?难道你自己看不到吗?”
“这个啊……”那个男人熟练地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如果你们能够乖乖回去并不来打扰我们的话,我相信这一切很快就会恢复正常的。另外,我是去往霍格沃兹接任黑魔法防御术课的新教授——莱姆斯·约翰·卢平。这样的话,你们总能相信我了吧?”
马尔福咬了咬牙还想再说什么,可突的,列车上的灯亮了,列车又开始前进了。
卢平教授一脸“我早知道会这样”的表情,随和地笑了一声,“走吧孩子们,列车很快就要到霍格沃兹了。我可不想害得你们迟到!”
“马尔福,我们走吧。”小声在他耳边这么说着,我反拉住他握在我手腕上的手,拉了拉。
马尔福回头看了我一眼,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而身后的那位卢平教授则是又重新拉上了门,挡去了我的视线。
“什么臭教授,了不起啊?衣服还破破烂烂的,我们交的学费难道还请不起一个更好的教授吗?”
马尔福愤愤不平地说着,大概是觉得自己没有受到该有的尊重吧。可是马尔福啊马尔福,你又何时给了卢平教授该有的尊重呢?更何况,一般来说是不会有人把小孩子看得太高的吧?别钻牛角尖了,唉……
我心里这么想着,却一直没有说出口打断他,只等他自己说累了停了下来。
回到小包厢里面,他还是板着一张脸,一屁股就把我的位子给占了,一副怒气未消的模样。
接收到潘西疑惑的眼神,我摊了摊手,还给了她一个不解的表情。
十几分钟之后,汽笛声响,列车上的广播也如常响了起来。
马尔福利索地站起,也不知道气消了没有,只是站在我面前,伸手要把自己的行李拿下来。我缩了缩脚,却没挪位子,只是不想碍着他。可约莫是因为我还坐在位子上的缘故,他弄了半天也没能把箱子搬下来。
“喂,介意往里面坐一点吗?”他气喘吁吁地看着我,脸上微微泛着一片粉色。
“哦,抱歉。”我小心地把腿往自己这边抬,以屁|股为轴,绕了不到四分之一圈,放下。
旁边的潘西在扎比尼的帮助下很快就把东西搬下来了,他们说先去找位子,说是会在马车那边等我们。
我看着他们离开,出口又被马尔福拦住,只能坐在位子上干等。
谁知我移开了之后,马尔福也没能轻松地把自己的箱子搬下来。他咬着牙,用力地扯着,可箱子就是拿不下来。
“该死,箱子的轮子卡住了!”凑近看了一眼后,马尔福低声咒骂了一句,却是暂时没有力气继续了。
我抬头看他,一眼就看到了他脖子上松掉的领带。出于好意,我提醒他领带松了,可因为仍在继续播放的广播,他听不清我说了什么。我重复了一遍,他还是听不清。我深吸一口气,喊道:“你的领带!!”
这回,他终于听到了,却是一脸疑惑地反问:“我领带怎么了?”
啊啊啊啊!我耐心终于耗尽。
我再次挪回原来的位子,在他惊讶的目光中,抬手给他把领带利索地给抽了回去。
“你领带松了,看到了没有!”我大声说着,抬眼看他。
而马尔福只是愣愣地看着我,灰蓝色的眸子里闪着细碎的光,嘴唇微张。
本来我只是好心,可是被他这么一看,我却觉得自己刚刚好像做了什么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我嗫嚅一声,低头又挪开了,只催促道:“你快点,不然我就出不去了。”
“咳。”马尔福咳嗽一声,也故意移开了视线,“那,那你帮我里面卡住的轮子顶一下,可,可以吗?”
“里面卡住的轮子?”我回头望向身后的车壁,发现原来放置箱子的隔板其实离车壁刚好还有一个小轮子那么大的距离,马尔福的箱子能卡住,也算是运气了。想罢,我跪在坐垫上,伸手把那个卡住的轮子向上推,“好,了吗?”
突然,手上一松,头顶一阵摩擦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马尔福如释重负的声音,“好了……谢谢。”
“哦,不客气。那麻烦你稍稍站远一点好吗?我可能得把我的箱子往外面拉一点。”我朝着他的背后戳了戳,希望他最好是能退到包厢外面的走廊上。
马尔福的脸色阴晴不定,却没说什么,只是往后退了几步。虽然他没走到走廊上去,但这么大位子……应该够了吧?
我钻出隔板,拼了命地伸手去够我的箱子,一边奋力地踮起脚,一边还腹诽着马尔福到底是怎么放箱子的?
就在我使出吃奶的力气要奋力一跃的时候,肩上突然压了一只手,面前那只剩毫厘之差的箱子也被另一只手轻轻松松地拉到了我的面前。
马尔福的胸口贴在我的背上,呼吸就在我耳边,“这样,可以了吧?”
我缩着手,脑袋里又开始放烟花,害得我只能僵着身体点头,希望他能快点离开。
可马尔福读不懂我的内心独白,只是若有所思地在我耳边又问了一句:“为什么你就是学不会向我寻求帮助呢?……开个口,你会死吗?”
我被变相地圈在他的怀里,噤若寒蝉,他身上的薄荷味已经浓得要让我窒息了,而且他松软的头发还在我耳边轻轻地刮着——混蛋!你是故意的吗!这样情况下,我能正常说话吗?!
咽了一下口水,我与求生本能坚强地奋斗着:“马尔福,你这样我没办法把箱子拿下来。你能退回你刚刚站着的地方吗?”
“为什么?我这是在帮你啊,难道不是吗?”
要死,有你这样帮忙的吗?我求你不要逼我!
“听不到我要听的,我就不放手。”说着,马尔福还用力压了压放在我肩上的手。
我双手抓着隔板紧紧地抱在锁骨处,背后是贴得严丝合缝的马尔福……梅林啊,丫的我怎么知道你要听什么啊!是尊贵的马尔福少爷,我不该一直戏弄你,我错了?还是我不该屡屡作死屡屡被你发现还屡屡屡教不改,求你原谅我?
“嗯?有这么难吗?我可给了你很多提示了……”
“马尔福,你不要逼我。”
“回答错误。”突然,马尔福收回压在我肩上的手,继而环在了我的腰上,紧紧地勒着。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侵略姿态给吓住了,只能下意识地吸气收腹,脑袋里一片空白。
“好好想想,简……你那么聪明……”马尔福的语气让我听不出赞美,只有讽刺和威胁。
该死的家伙,谁准你这么占我便宜的?混蛋,给我放手!
我挣扎着,说道:“马尔福,你给我放手!”
“呵,回答错误。”马尔福收回握在我箱子上的手,越过我的下巴,一把抱在了我的左肩上,“两次机会都被你浪费了,你还真不是一般的笨啊!还是说,你是故意想要我这么抱着你的,简?”
我气结,气得双手都颤抖起来了。
“我只要你说声谢谢。只要你说了,我就放手。不然,就算摔倒了,我也要你跟我一起倒下。我说到做到!”
刚刚被冻得瑟瑟发抖的身体已经停止了颤栗,只是他呼在我脖颈处的气息让我止不住地起了一身又一身的鸡皮疙瘩。我深呼吸着,不管是他缠在我腰上的手还是绕在我肩上的手都比我想象中有力气得多了。我沉默着,煎熬着,同时也在纠结着。
“我可不介意跟你一直这么耗下去。可如果被人发现了的话……你觉得会怎么样呢?”
马尔福的话像是一道惊雷炸醒了我,我简直是忍不住要仰天长啸了:为什么马尔福突然想起要来威胁我了?他不再介意我是个混血种了?!还是说这是他刚想出来的整我的新方法?!
那好!很不幸,你的方法成功了!老娘现在内心羞耻地想直接撞墙shi掉!我拜托你能够守信一回,不然我绝对饶不了你!!!
“马、马尔福?”
“嗯?”
“谢……”才吐出了一个单字,我的牙齿就不受控制地咬在了一起。
“什么?”马尔福把下巴压在我肩膀上,磁性的嗓音直接钻进了我的耳朵。
我闭上眼睛,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认命地说道:“……谢谢。”
“哼,真乖。”马尔福愉悦地说着,立马就松开了双手,“我先去布雷斯那边了,你快点跟上。”
他一离开,周围窒闷的空气忽然就流通了起来。我单手撑在隔板上,另一只手撑在膝盖上,弯腰费力地呼吸着:该死!混蛋!可恶的德拉科·马尔福!丫的差点就要闹出人命了,混蛋!啊啊,真是太可恶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待心跳和面上的温度都恢复正常之后,我拉下箱子,在检查人员惊异的眼神中,一边咒骂着德拉科·马尔福,一边拖着箱子远离了霍格沃兹特快列车。
妹的,这真是我坐过的最糟糕的一趟列车!没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