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7:00,老地方,克莱姆有事找你。”
“克莱姆有事找我?”我不信任地看向克利斯,“可你——不是警告过我离他远一点的吗?怎么还会主动过来传话?”
“啊,我的确是这么说过,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晚上的控制权可不在我手里。小心点吧,要是小瞧他的话你可是会受伤的!”
“什——”我转过头,却发现他已经消失在原地,“哈,还真不愧是只鬼呢!”收回视线,我紧了紧怀里的书本,嗤笑一声,也不知是在笑谁。
星期三,本该是平静而又美好的一天。上完令人激动的魔药课,再去听奇洛结巴地说上一节课,接着便该是轻松的午休了!然而,克利斯却毁了我平静而又美好的安排!
走过三楼,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放着不同颜色的四个大沙漏。以最直观的感觉来说,我们学院暂排第一,接着是拉文克劳、格兰芬多还有赫奇帕奇。回想起今天课上斯内普教授冷笑着又给格兰芬多扣了十分,我只觉得被克利斯破坏的心情都不自觉地好了起来。谁让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呢?
晚上七点,我吃完晚餐之后就与珍妮告别,独自一人跑到了西边禁林的大草坪上。等待克莱姆的时光并没有那么难熬,而且他也没准备让我久等。考虑到他身份的特殊,我想这些必要的小心还是可以理解的。
霍格沃兹的校服颜色很深,在晚上的时候几乎与夜色融到了一起,不知这些创始者们是不是特意为了孩子们违纪方便才做出这样的设计的。我看着克莱姆急匆匆地出现在转角处,并朝着我这边快步走来。
“简,你等很久了吗?”克莱姆迎着冷风走来,那闪着绿光的眼睛已经看着顺眼多了。
我笑着摇了摇头,问道:“克利斯说你有事找我?”
“呣,克利斯没有告诉你吗?我以为——你已经从他那里知道了事情的全部才会来的。”克莱姆被我问得愣了一下,连脚步都不自觉地放缓了。
“你什么意思?他只是在我回寝室的路上拦住我,然后告诉我你有事找我而已。他该告诉我什么吗?”
“当然!”克莱姆终于走到了我的身边,他看着我,一脸疑惑地说着,“他本该是告诉你一切的人!他为什么要骗我呢?”
我皱着眉头,不知道他们两个之间出了什么事,“克莱姆,我不知道克利斯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知道的是,他想要让你告诉我这件事情,如果他还是想让我知道的话。”
克莱姆眨了眨眼睛,叹气般说道:“好吧。其实,今天是露露要求我带你去禁林的。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了。禁林需要你,露露她也需要你。而你,身为龙女,你有责任担起自己的义务。这是露露要我转达给你的话。她还说,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就当面问她,我还太年轻没那个资历回答。”
我抿着嘴唇,双手环胸,“所以,我是非进不可了?”
克莱姆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是的,不过我会带你进去的。我保证你会安然无恙地到达露露的面前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好吗?”
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我朝天甩了两个白眼,“话说到这份上了还有我拒绝的权利吗?走吧,争取早点回来,我可不想再编什么谎话去欺骗珍妮了。”朝着克莱姆伸出我的手,我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好吧,我尽量!”克莱姆也笑着握上我的手,确认没有人在附近之后便拉着我进入了禁林。
虽然不想承认,这可是我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跟着一只吸血鬼进入恶名远扬的黑森林!梅林啊,我甚至还只是一个一年级!
跟着克莱姆在禁林里七拐八绕的,我渐渐的也就放弃了要记下一条出路的想法!当我问起他为什么能够在禁林里准确地找到一条路的时候,他却只是告诉我“凭气味”!好吧,这就是人类与动物之间最显著的区别了,我猜想。
当我到达那条熟悉的小溪时,我的校服上已经沾上了很多植物的碎屑,有些来自于叶子,有些来自于树枝,还有一些手臂上的来自于树皮。我拍打着罩住全身的袍子,面色不是很好。在我做完简易的清洁工作之后,我走到了趴在地上的露露身边。
我打量着她,突然发现她似乎并不像我记忆中的那么有活力了。她垂着脑袋,独角上的光辉似乎也暗淡了很多。
“嗨,我来了。”我蹲下来,尝试性地伸出了我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她颈侧的鬃毛。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做,但当时的我明白,眼前的她已不再是我的敌人了。因为没有哪个人会在敌人面前暴露出自己真正的软弱,哪怕是动物们。
露露转过头,用自己的脑袋蹭着我的手。透过她长长的白色的睫毛,我能看到她眼角的湿润。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不安地问道,总觉得今夜禁林里的气氛似乎有些沉重。
露露听到我的声音,抬起头望着我,灿烂如珍珠的眼泪却毫无预兆地滑落在地上,“龙女,我乞求你帮帮我。帮帮我,好吗?”
“你什么意思?我——能帮上你什么呢?”我心疼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在她的面前坐下,放下了心里的戒备。虽然我还是很生气她当初给我设圈套的事情,即使我连证据也没有,但是我还是没有办法对着这样的她去想什么报仇。或许,真的只是我误会了吧!不仅误会了克莱姆,同时也误会了她……
露露哽咽着,却强撑着,以一种几乎偏执的倔强抬头望着我,似乎是在向上帝祈祷,“您是我们的迦蒂亚!您会给与我们力量,帮助我们驱散苦痛,带领我们走出黑暗!您是我们的王!是我们的信仰!我,在此诚挚地祈求您——希望您能帮助我们远离悲伤!”露露的声音铿锵有力,清脆的嗓音回荡着林间。她忽的低下头,以仆人的样子匍匐在我的面前。
“尊敬的迦蒂亚,我们尊敬的王,我们在此诚挚地祈求您——希望您能帮助我们远离悲伤!”
“OMG,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张着嘴环顾四周。不知何时聚集而来的独角兽们将我、露露和克莱姆都围在了一个圈子里。今夜没有月光,本该漆黑一片的禁林却因为它们而闪烁着银色的光芒。我敢保证,这是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美妙场景!它们踏着阿波罗的歌声而来,却向我低下了高傲的头颅。银色的独角齐齐地指向我,让我一时无法从震撼中回过神来!我敢说这是每个孩子梦寐以求的事情——成为什么人的王或是主宰者,而我,却真的有幸亲身经历了一回!
“露露,我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不会去做自己没有把握的事情的,你明白吗?”
“简,我们尊贵的王啊——你是我们的统治者,你生来就该享有这一切!现在禁林正经历着一场可怕的灾难,只有您,能够将我们拉住泥沼,带往彼岸。您不能拒绝这些权利,自然也不能拒绝生来就背负的责任!”露露仰着头,娟娟的泪水止不住地流淌着。
我大口大口地吸着气,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突然被冠上这么大的一个名头!我只是简,根本没有想过要成为禁林的统治者,更别说接受其他魔法生物的臣服!我根本就不该掺和到这些事情里面来,从一开始就不应该!
于是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露露说:“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如果要我以朋友的角度来说的话,力所能及的事情我肯定会帮的。但是看样子你们也不愿意将事情的始末告诉我了,既然如此,那么我呆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呢?克莱姆,带我离开这儿!现在!马上!”
“可是简——”
“你没听到我说的吗?”我气急败坏地喊着,不知道在发哪门子的火。
“龙女……”露露站起来了,庞大的身躯摇摇晃晃的,似乎是随时就会倒下,“我很抱歉现在才把一切都告诉你。但即使无论我们做什么都无法补偿,我都必须要将您的使命完整而又确切地传达给您!”她坚定地说着,身后是其他独角兽殷切的目光。
我生气地转过身,瞪着她,“为什么我觉得每次你找我来都不是好事?为什么你每次总要给我一种下好陷阱等我跳的感觉?我不是你的王更不是你可以随意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傀儡!如果你无法认清这一点的话,我们还有什么必要站在这里对话呢?”
露露沉默着低下头,似乎是在思考,似乎是在反省。
与此同时,我也冷静下来了。我站在克莱姆的身边,紧紧地拉着他的手,似乎是为了从他身上汲取一些勇气,“如果,你真的想要让我帮你,就不要再像小孩子一样吞吞吐吐的,我无法理解……也无法忍受。”
“我知道。”露露突然叹了一口气,“我当然知道。只是,如果您没有一个心理准备的话,怎么知道我们要打的这场仗有多么的艰难?今天早上,我们的族人刚发现了一只独角兽的尸体。虽然以往独角兽们意外受伤的情况也偶有发生,但是这次却十分异常!那伤口平整而又泛着邪恶的气息,就像是被人活生生地吸干了血液一样!那是来自地狱的恶鬼,是收到魔王召唤的恶魔!我们是一个崇尚和平与中立的种族,但同时我们也是极其缺乏自保能力的种族。这么多年来,我们靠着禁林里其他生物的保护一直过着安详而幸福的生活!简,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向你提出这个艰难的请求!请你原谅我,为我的冒犯与鲁莽!”露露屈了前腿竟是“扑通”一声跪在了我的面前!紧接着又是几十声“扑通”。
我沉默着,不知该作出什么样的反应。
“但是,我仍旧怀着一丝的期盼,希望您能担起身为一位迦蒂亚的职责,保护我们远离邪恶,帮助我们驱走恶魔!”露露泪眼朦胧地看着我,有那么一刹那,我真想就这么点头答应下来。但是就如我自己所说的,我从来不干没有把握的事情,就连善于隐藏的独角兽都无法逃脱他的追捕,那么单凭我的力量就能制服这个家伙岂不就是笑话?你当这些活了几百岁的独角兽是死的吗!
思量再三,我还是摇了摇头。就在我准备开口拒绝的时候,克莱姆却拉住了我的手,在我的耳边轻声说道:“简,你的母亲是一位迦蒂亚,对吗?”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却还是点了点头。
“那么你觉得她会背弃自己领土里的子民吗?”
克莱姆的话像是一柄大锤狠狠地敲在了我的心上。我想起了古灵柯悲痛欲绝的忏悔,想起了她斩钉截铁的誓言!她是一个背弃过子民的迦蒂亚,但是也将成为最珍惜子民的迦蒂亚!她是我的母亲,我的身体里流淌着她的血液!那么,我还能再像她一样拒绝这眼前饱含泪水的请求吗?
答案当然是不!
“露露,我答应你的请求!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帮助你们走出这黑暗,让那恶徒得到他应有的惩罚!”
“我的王,我尊敬的王!愿圣光,与你同在——”露露四肢触地,再次伏倒在我的面前。
望着身边那一圈光带般的独角兽群,心里虽万份沉重,却也禁不住让我笑了出来。
九点整,随着天文塔上悠远的钟声闲庭散步般散播在空气里,我和克莱姆也回到了霍格沃兹。快分别了,我拉住他,对他郑重地道了一声谢,而他却只是开心地笑着也不知道明不明白我所表达的谢意。
又是独自一人,我抬头望着漆黑的夜幕,喃喃自语着。
“迦蒂亚么……还真是一个沉重的话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