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很忙,几乎所有人都奔走于各个教室中,斯莱特林们也不例外。虽然我也不能很好地适应这种高速的生活,但是托各位教授的福,没有哪个一年级还能在这种状况下抽出空来给我几个恶作剧。于是,这两天令我摔跤、时不时的头昏眼花甚至呕吐的人选中基本上可以排除他们了。
这天,是我出院的日子。因为星期五某个家伙推了我一把,所以我很不幸地从楼梯上摔了下来。然而,我的手幸运地卡在消失的那一级楼梯上,以致那次的恶作剧只是以手臂骨折而收尾。我不知道那个家伙被抓住了没有,但令我心寒的是,当我受伤之后,竟然没有人帮我!他们只是忙于自己的课程,甚至没有给我一个正眼。百般无奈之下,我只好托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臂,亲自走进了医务室。
我想,如果有机会,你绝不想看到自己的骨头戳出肌肉的样子!然而让我意外的是,其实,即使我的手臂痛得没有了知觉,断裂的白森森的骨头也确确实实地暴露在了空气中,但我并没有流血,哪怕只有一滴!或许见证了这一刻的孩子们又会有什么新想法,不过幸好,他们无暇顾及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哦,姑娘,下次小心点,好吗?我以为寒假之后你们会记住消失的阶梯在哪儿的。不过不管怎么说,保重。”庞弗雷夫人给我拆下固定手臂的绷带,帮我活动着长好的小臂。
“谢谢您,夫人。”
拜别了庞弗雷夫人,我打算去公共休息室找点东西吃。那里有全天供应的小点心和热饮,就算是能吞下一整头牛的饿汉都会吃撑,以此可见霍格沃兹的服务是多么周到而又足够。
说实话,一个人独来独往的感觉的确很不好,这就像是让我回到了科蒙莱雅时期,即使我眼前满满的都是挥舞的魔杖而不是四溅的火花。珍妮的身边总是围着不少人,有男的也有女的,有一年级的也有高年级的,好像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在脑袋里共享了关于珍妮·普勒尔的一切,而且恨不得每天都能取到自己的独家更新。
“请说出口令。”
“图书馆小姐。”
“口令正确。请进。”
随着那古板的、找不出波澜的声音,通往休息室的门打开了,暖气夹带着炭火独有的味道涌了出来。我下意识地松了松领口,接着便抬腿弯腰,钻了进去。
“……呵呵,是啊,你上次说的真是对极了!吃松露就是要吃法国的呢……”
还没等我喘过气,我便看到了“其乐融融”的一幕。她们——泰勒·贝肖普以及奥利维娅·斯图尔特——来自纯血的中层,正和珍妮说着笑话,而她们的面前就摆着我所需要的一切——食物。
“嗨,珍妮。”
“嗯,嗨。”珍妮尴尬地看了一眼我,轻咳一声,“well,简,我以为你下午才出院。”
“是啊,我也是这么以为的。难道给我准备了礼物?”我忽视了其他几人的不满,大大咧咧地在她们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随手拿起一块巧克力饼干就塞进了嘴里。
珍妮嗔怪地看了我一眼,伸手抓住了我的,“你还没洗手就开始吃东西?”
“呵呵,我知道了啦,只是早上一点东西都没吃,现在快饿死了!”
珍妮无奈地看着撒泼耍赖的我,只能收回自己的手,看着我将又一块饼干扔进嘴里。我敢保证,当我吃东西的时候我的确是挺像一个贵族的——骄傲,矜持且没有声音。但事实也许是,就是有些人无法容忍我的存在,所以她们开始坐立不安,看着我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只巨大的鼻涕虫!
“呃呣,珍妮?不如你来我们寝室里说话吧,你知道的,上次去戈林街的时候我带了点东西回来,要不要来看看?”
“好啊,奥利维娅,我听说斯图尔特家族的人都具有极高的艺术天分呢,说不定你会愿意送我一个小玩意儿!”珍妮笑笑,很顺地就接上了她们的话。
奥利维娅和泰勒一人一边把珍妮夹在中间,像是护送一般,把珍妮送进了自己的寝室。我定定地看着她们的背影,泰勒回头,本来是想“赏”我一个鄙视的眼神,却不知怎的反被我吓了一跳。她缩了缩脖子,落荒而逃。
我收回视线,端起了桌面上还冒着热气的一杯热巧克力。我深吸一口气,香甜的味道刺激着我的味蕾。我一饮而尽,揣上几块饼干就又离开了休息室。
现在的情况有些糟糕。我这么想着,同时走进了被积雪覆盖着的大草坪。
珍妮自愿担当“两个世界”的接线员,只是不管哪一方都没有要与另一方进行对话的意愿。所以,珍妮夹在中间的时候可能会很尴尬,我担心她甚至有可能会因此受到伤害。什么五年计划还是没影的事,让事情更糟的是期间克利斯还又找过我一次,催我赶紧动手去找那个该死的神秘人!有时候,我真想朝天大吼一句:凭什么我要接这劳什子的差事啊——当然,这只是想想而已。说起来,距离发现独角兽死亡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了,如果他要延续自己的生命的话,大概也就这几个星期了。什么时候,或许我该主动去找克利斯一次?
“嗷呜!”脚下踩到一个滑溜溜的东西,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倾倒,直到我重重地砸进了雪地里,“这是……什么?”
我抬头看了一眼我所在的地方,一下子就看到了眼熟的小木屋。我爬起身,拍打着身上的雪并摸到了一些黏糊糊的胶状物。我把手放在鼻子前面仔细地闻了闻,发现这竟然是某种植物的腐烂物!
“哦,海格?梅林啊,这是他的南瓜地吗?”我离开原本站着的位子,很轻易地就看到了埋在雪地里的已经腐烂的南瓜,“哦……梅林的袜子啊……我想吐了。”来不及思考,我快步走向了海格的小木屋,希望能从他那儿要到一块布好擦一擦我满是南瓜纤维的靴子和校服。
好不容易走到海格的小木屋门口,我止不住干呕了一声,因为那味道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
“海格!海格!你在家吗?”我重重地拍打着他的小门,随着我的动作,那腐烂的味道不断地侵入我的鼻腔,几欲让我恶心得昏过去。
“哦哦,来了来了!”海格打开门,看到了狼狈的我,“哦,简,不要告诉我,你摔在我的南瓜上了?那可是我拿来做种子的呀,梅林啊,这可真不好闻。”
“哦,是的,海格。请问,现在可以让我进去了吗?我急需清水和一块干净的布!不要告诉我你没有!哦,这味道简直是快要把我逼疯了!”我在海格的热烈欢迎中走进了他的小屋。温暖的壁炉里噼啪地响着,我脱下身上的袍子和靴子,很是无奈地瘫坐在了木椅上。
“喝点儿热水吧,简。你怎么都不戴手套呢?”海格递过来一杯热水,塞进了我的手里。他掌心粗糙的纹路磨得我手背发痒,但我还是笑着道了谢。
海格准备了热水和一块布,自顾自地便开始帮我擦了起来,即使我要求自己来,他还是从我手中强硬地拿过了我的靴子。热腾腾的蒸汽扑在我的脸上,舒缓了我紧张的情绪。我惬意地呼出一口气,招呼墙角的乔安娜睡到我的膝盖上。值得一提的是,在我强制性的教导之下,乔安娜已经学会自己洗澡了。你无法想像那个时候我的心里是多么的高兴!
“简,我很抱歉给你带来这些麻烦。”海格把有点湿的衣服和靴子挂在了靠近壁炉的地方,黑甲虫般发亮的小眼睛满怀歉意地看着我。
我摇头,把杯子放在了方桌上,“不,海格。你为我做这些,我很感谢。更何况,这不全是你的错不是吗?我只是因为这些味道太让人难以忍受了才会用这么糟糕的语气说话的,你也应该知道的,不是吗?”
“哦吼吼,是的,是的!有一次我也被锄头绊倒了,那时候我整个人都摔了进去!起来的时候,我的头上还套着一个南瓜呢,活像是万圣节的小精灵!哈哈……”海格活得很简单,只是短短的几句话就能让周围的人感受到他发自内心的喜悦。他不是一个做作的人,即使我相信,在霍格沃兹工作了那么久的他肯定也保护着一些不能说出口的小秘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奇怪的声音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皱了眉头,环顾四周,似乎是想要找出这声音的来源。
“哦,海格,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像是什么东西撞在金属上……哦,是那个铁锅!海格,你在锅里放了什么?会跳的石头?”
“呣,简,没什么。只是水烧开了而已。你听——咕嘟咕嘟,不就是这样的吗?”
“不!这绝对不是什么水烧开了的声音。你看那里,锅上面根本就没有水汽!海格,你在说谎?”
面对我的质问,海格的双手不安地绞着自己的衣角。他支支吾吾的,显然是因为找不出好理由来搪塞我而发愁。他望着我,脸上的肌肉绞在一起,“哦,简,真的没有什么。真的,我保证。”
“你保证?”我假装生气地说道,“海格,你怎么可以骗我?你是看着我长大的啊,你怎么能骗我!”
“哦,简,please,不要问了好吗?”海格的眼神转为哀求。他舔着干燥的嘴唇,下意识地挡在了壁炉前面。
沉默……在那一瞬间,我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短暂的深思之后,我抱起了乔安娜,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顶。
对上海格的双眼,我不顾他极尽哀求的眼神,开口淡淡地问道:“海格,那是一枚龙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