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ylda,我给你赏赐,给你特权,将你培养为我最宠爱的学生,最得力的手下。为什么你要背叛我?”
金碧辉煌的大殿上,几个月前Tylda和Meraver还是这里的座上宾,可现如今——一个神志不清地被关在笼子里,另一个则满身是伤地跪在地上。
面对女王的疾声厉色的逼问,Tylda只是暗暗地收紧了双拳,没有表情亦没有回答。
“Tylda!我命令你回答我!”女王一声大喝似乎在一瞬间里震动了Tylda,但仔细一看,又仿佛跟之前一样完全没有变化。
女王死死的盯着台下跪着的Tylda,眸子里燃烧着的是浓浓的愤怒,同时脑海中也回想起了那仿佛地狱一般的场景——满地的碎肉,满眼的红色,还有满耳的惨叫声……那个男人,从战场归来的勇者,与独行者暧昧不清的平民兵……竟然像恶鬼一般杀戮着人民,那双红色的眼睛已经不是人类所能拥有的了。
那是恶魔,是鬼怪,是从地狱里踏着献血而来的——黑暗者!
“到底……你为什么要包庇黑暗者呢,Tylda……?”女王的声音突然小了下来,惹得Tylda不禁抬头望着她,而看到即使满身是伤却依旧眼神清澈的Tylda,女王的眼里终究露出了一丝的不忍,挥了挥手说道:“来人,给独行者疗伤!”她洪亮的声音在大殿中缭绕着,不敢违抗命令的低级魔法使快速地从黑暗中现出身形,躬身应下后便快速地退到了Tylda的身边为她治疗。
当治疗的白光环绕在Tylda的身体上时,Tylda只是静静地抬头望着高坐于黄金宝座上的女王,眼神平静无波。
“Tylda,他杀了很多人。很多很多人啊!你让我怎么放过他?就算你继续像今天这样违抗我的命令,我也可以保证,科蒙莱雅是绝对不会允许像他这样的堕落者存活在城区内的!我希望你能明白……虽然你现在是我唯一任用的独行者,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就没有其他的方法可以用来制裁他!如果你还愿意听从我的命令,那么你就杀了他;可如果你选择了与我做对,与科蒙莱雅的全体人民做对的话,那么我将会先控制住你,然后将他交给研究院——正好他们说需要一个试验品来测试黑暗者对于新药的反应……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Tylda闻言,水蓝色的双眼闪烁着。终于,在沉默了约一分钟后,她这样对女王说道:“他不是堕落者,他更不是罪人……他只是我的Mey,只是我的哥哥,只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已经失去了一切的我只剩下他了,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就这么看着他死去。”
“你!”或许正是看到了Tylda眼中的决心,女王的内心才会激荡得如此剧烈,就好像一个不注意就会被她从王座上拉下来。这个想法让她惊讶却也让她害怕。如果是一个无法掌控的棋子的话,那么在她变成自己最可怕的敌人之前,或许——制裁才是最好的方法!
想到这里,女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自己的右拳,然后假装若无其事地说着:“那么你的意思是,你不会放弃他?”
“我为了他——即使与世界为敌也在所不惜。”
“好,好!”女王一连说了两个好,恰逢治疗结束,她便借着挥退魔法使的机会起身说道,“既然这是你自己选择的道路,那么我希望你不要后悔!明天是你的最后期限,如果你愿意献上他的尸首,你就能留他一个全尸;如果不的话,你最好给你自己准备两个棺材!”
说完,女王拂袖而去,阴冷的大殿上忽的大风袭来,吹乱了Tylda的发。
………………
“呣……Tylda?”精疲力尽地从梦中醒来,Meraver吃力地支起上半身,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环顾四周。
“Tylda,你在哪儿!”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脑海中的回答,Meraver忽然慌了,他翻身就要下床,但是忽的,他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脚上,明明是前不久才刚和Tylda一起买来穿上的鞋子,可现在不知怎的竟然结了一层暗红色的血痂!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吃人的世界,每天都进行着以命换命的杀戮!然而,一瞬间,鼻尖传来了熟悉的香味。来不及多想,Meraver甩掉脚上的鞋子,光着脚就跑了出去,直到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Mey,你醒了啊,我给你买了午餐。”
“Tylda,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我的鞋子上都是血?为什么我明明记得我是脱了衣服睡觉的,结果醒来却会看到现在这副样子?”Meraver拉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结果又愣在了那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触目惊心的红色在白衣上晕开一朵又一朵血花,可无一例外都是深沉的暗红色,很明显,这些血迹都是在5小时之内染上的!而根据自己的记忆来看……那个时候,貌似自己还在睡觉?可是,如果我是在睡觉的话,那么我衣服上的这些血迹到底是哪里来的?
“Tylda,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道的对不对?”一个可怕的猜想渐渐浮上心头,Meraver颤抖着一步一步地接近了Tylda,最后一把扣住了她的肩膀。
Tylda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眉头,望着Meraver,淡淡地说道:“Mey,我给你带了午餐,要尝尝吗。”
“Tylda!”面对内心那最糟糕的猜想,Meraver不肯退让,只是紧紧地盯着她的双眼,不想放过任何一丝波动。
“你杀了很多人,包括平民兵、贵族还有一些魔卫。”Tylda最终还是低着头,语调毫无波澜地说出了这一番话,仿佛杀人在她看来就跟“太阳是会从东方升起”一样是理所当然的。
而听到这个消息的Meraver却没有Tylda的镇定,他不可控制地往后退了一步,膝盖一软差点就要摔倒,幸好身边的Tylda将凳子刚好移到了他的身后才不至于,可是就Meraver这样的状态,Tylda也隐隐明白了什么。
“Mey,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不,这不可能……”
“Mey。回答我。”
“不!这不可能!我绝对不会变成怪物的!我还要跟你在一起!我还要继续保护你!为什么!我不要这样!我不要这样!我不要这样的结局啊!”声嘶力竭的大吼,Meraver的眼里流出了泪水,目光似身陷陷阱的小鹿的一般——绝望并祈求着……
“Mey,”Tylda伸出双手,小声地呼唤着他的名字。慢慢地接近着,接近着……然后终于将他的脸收进了怀中,“Mey,不要怕。明天,我跟你一起离开。你还是跟我在一起,你还可以继续保护我。你是我的Mey,而我是你的Tylda。”
“明天,离开?”Meraver痛苦地哭着,双手绕上Tylda的背,反抱住了她,“不,我不能离开这里……我……我已经是一个怪物了!我不能再继续留在你的身边了,我会给你带来麻烦,会给你带来厄运!明天离开……对,我现在就开始收拾。我明天就离开这里,我明天就离开!”说着,Meraver就开始挣扎着要脱离Tylda的怀抱,可是如今的Tylda以今非昔比。她向莱瑟基借了力量,默默地抱着自己唯一的亲人,似梦呓般说着。
“不会再给你机会离开我了……你一直保护我直到现在,那么这回,就换我来保护你吧。这一身的力量,这满腔的决心都是为了保护你而存在的,如果没有了你,那么我也将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所以,Meraver,就当是为了我,留下来,不要离开我。”
“Tylda……”Meraver听着听着就慢慢安静了下来,眼泪也再次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啊,Tylda,真是谢谢你了……”
谢谢你了……谢什么呢?是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可以哭泣的怀抱,为了挡去了羞耻的哭泣的面容?还是谢谢你一直以来都支撑着我,陪着我,给了我继续活下去的动力?又或者,只是谢谢你的誓言,谢谢你让我再次爱上了你?……
…………
“独行者!交出背叛者!”
天微亮,风微凉。
统一黑色着装的魔卫们正手拿法杖或兵器守候在Tylda和Meraver两人的住所门口,黑压压的一片,像是腐食者正等待大餐的到来。
门,悄无声息地开了。素闻这有“第一人”之称的独行者拥有这三百年来最为强大的魔力,据说只要她愿意,她甚至能将整个大陆拦腰切断!不管这谣言是真是假,总是,这段时间的施压并不是毫无成效的,至少,现在他们是怀着畏惧在战斗!
“谁在叫我。”一身戎装的Tylda突然出现在门口,就像是跨越了空间门一般,瞬间就从一个地方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空间之术啊……全科蒙莱雅最难,也是最强大的魔法……果然,这就是身为“第一人”的实力么……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咽了一下口水,同时也在心里暗暗猜想着兵不血刃就让独行者交出背叛者的几率有多大,或者是开战后他们的胜算有多大!但是一想到自己背后所站着的人,一瞬间,所有人又都不约而同地颤抖了一下,并努力抬了抬手中的武器,露出勇往直前的气势来。
“我在问,谁在叫我。”冷冷地扫过这一圈黑影,Tylda让莱瑟基时刻准备战斗,心里却也在计较着自己该怎么才能更快更安全地将Mey带出城区。
毕竟,城区不是饭堂,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更何况还是你走的时候还带着把随时会见血的菜刀!
“独行者!我,三贵族之首的首席御卫命令你马上交出背叛者!否则的话,别怪我们不客气!”
Tylda循着声音望向说话之人却发现他根本没有胆子露出自己的脸,只是遮遮掩掩地藏在黑暗处,还罩着大斗篷——看来是黑暗系魔法使。
“哼,就来这么些人,你觉得就能阻止我了吗?”
“我们当然不敢小瞧您,所以您不觉得空气中的味道有些奇怪吗?”
Tylda皱眉,“空气没有问题,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啊,也对。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个倒还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如果是黑暗者的话……可是会发狂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