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讨好旁边阴沉不定,性格偏激古怪的主,我很快做出决定——既然他丫的不肯说要什么!我就将整个博物馆统统搬空!总不能让他挑出自己的不是,留下被嘲笑的把柄来!
飞坦听完我的雄心壮志后,猛地在带血牛扒砍了几刀,然后用刀尖狠狠挑起一块,盯着我嘎吱嘎吱地吃下去。
我以为自个儿脸上沾了饭菜,不由擦了好几把,没见有东西,便顺势教训道:“为什么边吃饭边看人?怪不舒服的。”
他咬牙切齿冷笑两声道:“开胃……”
我望天长叹,几年不见,他连饮食习惯都开始越发奇怪了。
说干就干,我知道自己头脑淳朴正直,玩不出智取这套。飞坦在旁边继续摆不高兴姿势,我不敢让他帮忙。于是直接观察好博物馆的地形,再从猎人网站上查出本地最有势力的□□名单,
警察正在追捕珠宝大盗,□□人人自危,不愿意为非作歹。我用狠狠几拳头给他们做好心理建设,再加上一亿重金利诱,才挑出十几个勇士,跟着我去偷搬家用卡车,打劫博物馆。
博物馆馆长满头白发,和蔼可亲,很好讲道理,他明白喜欢古代刑具多数是变态,而且不一定舍得出钱,所以古董刑具在历史研究上价值不错,收藏方面却卖不出高价,实在不值得他用性命去维护,更不值得为此损失馆内其他珍品。
他死硬地撑了一会,在被我打断腕骨和三颗牙齿,并空手轰开保险箱,威胁要撕了里面那张高凡画的《玫瑰花》真迹后,很爽快地配合劫匪了……
傍晚,我扮作他的“孙女”,牵着馆长爷爷,在博物馆内进行了物资调动,告诉所有工作人员古代刑具展因为合作方问题暂停举行,所有展品送去仓库。
小混混们穿着搬家公司制服,在热情的工作人员帮忙下将所有刑具用箱子打包,一件件搬上车,扬长离去。
我顺手打晕馆长,也跟车走了。
路上有很多警察路障,都是为了抓捕珠宝大盗而设,他们也开箱检查了我们部分刑具,指着那些手铐和鞭子问是什么东西……
我使了个眼色,一个长得很有几分姿色的混混赶紧递上名片,暧昧笑着说:“我们堕天使S/M俱乐部要搬新址,就在郊外,那些都是道具和烘托气氛的装饰。”
古代刑具展才开始一天,多数人并不了解里面藏品,馆长也没有报案。箱子里的九尾猫鞭与手铐脚镣极为专业,几个脱掉搬家公司制服的小混混身穿皮衣,打扮得也很非主流。
警察信以为真,随便检查一下,没有发现失窃珠宝的痕迹,又拿监控录像拍下的窝金照片和大家细细地核对了一番,确认里面没有爆炸头,便收过名片,小声问:“你们俱乐部能打折吗?”
混混:“这张名片可以打六折!”
警察得到满意答复后就严肃地放我们走了。
兜兜转转开到郊外树林,大伙儿笑着在空地卸下东西,还策划了一番呆会如何花天酒地,然后和我伸手要约定的一亿悬赏。
我欠债累累,早打算赖账,便拍着空空如也的口袋,无耻笑道:“我一毛钱都没。”
小混混也是有尊严的,他们做了半天白工,顿时怒了,摸出枪抄起刀,围着叫嚣,要将我的脑袋砍下来当球踢。
要钱没有,要头还是有一个的。
我答应得很快,立刻自己动手,将脑袋砍了下来,拿在手里笑眯眯看着他们,还走了几步,遗憾的是脑袋离开身体,代表咽喉受损,失去说话功能,没办法问他们要怎么踢法。
“鬼啊!”小混混们很不给面子,纷纷发出惊天动地的呼声,吓得屁滚尿流,倒头扑上车子就跑,剩下两个没来得及冲上车的也发挥出人体潜能,连滚带爬,跑出了普通人的百米奥运会记录,瞬间消失在树林尽头。
“胆小鬼。”我在心里嘲笑几句,努力想将自己的头放回去。
虽然身体不死,但是脑袋和身体分开,就算用念力保护也只能存活三分钟,否则会死了重生。
可是头在自己手上,视线受阻,很难控制方位,又怕放错了变成歪脖子,所以我对了半天都不能确定有没有对准。
一直在旁边偷懒看热闹的飞坦终于大发慈悲出手,帮我将脑袋扶正放好,美中不足的是他手劲很大,差点将我颅骨捏碎,真够痛的……
我没计较这些恶劣行为,扭扭长好的脑袋,确定没歪后,献宝似地指着满地古代刑具,讨好地问:“都抢来了,你要什么自己挑。”
阴森森的树林,阴森森的刑具,还有阴森森的飞坦,他轻轻笑了笑,露出洁白寒冷的牙……然后伸出手,在那堆东西里认真地左挑右捡起来,一边挑一边看我。
我本来笑得极为得意,脑中忽然灵光闪过,想起刑具“火牛”的故事——设计刑具者成了刑具的第一个试验品,心里打了个寒颤,眼看他挑出几件小巧刑具,不怀好意地向自己走来,急忙问:“你想做什么?”
“你猜呢?”黑夜里,飞坦像只即将捕猎的猛兽。
我干脆利索地扭头就跑了,口中大叫:“就算不死,也不带你这样玩法啊!”
飞坦不回答,在后头猛追。
救命……我好想哭……
咱们两个就好像猫和老鼠般在公路上追逐了两三个小时,开始觉得惊怒,后面觉得好玩,大家都笑了。我看他一直没有发动速攻,料想也不是真的生气,便开始讨饶,折腾了半响,跑到暂住的别墅附近,他才停止了用我做刑具试验品的念头……
见飞坦没有不高兴,我从他口袋里翻出几万戒尼,去附近便利店买了一堆速食,准备回去宵夜。
路灯昏暗,将我们俩的身影拉得很长,身材看着标准了许多,让我忽然想起贪婪之岛上的米小若,便含蓄地告诉他,我这几年都在做游戏,而且在游戏里留了点东西给他。
“是什么?”他问。
我用食指轻点自己嘴唇,又摇了摇:“不能说,你得自己去找。”
“谁稀罕。”他“呸”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我笑笑,不和这小鬼争辩。路灯下,两个人的影子却越靠越近。
忽然,他一把牵过我的手,传来微微清爽凉意,是飞坦的体温略微偏低,我忍不住低头望去,只觉他指骨关节粗大,处处都是厚厚的老茧,掌心与掌心摩擦时,就像抚过老树的枝干。
这是一双战士的手,也是流星街人的手,让我忍不住回忆过往:“小时候,我经常牵着你,那时候你的手还软软嫩嫩的。”
飞坦头也不回地说:“我长大了。”
我继续回忆:“你小时候偷过我的指甲油玩,还打破了……后来我发现你涂到……”
飞坦黑着脸,打断话题:“我长大了。”
他一直不喜欢我提过去,我只好讪讪道:“我知道你长大了……”
飞坦:“你不知道。”
我:“我不是白痴,会算数的,你今年十七了,算未成年。”
飞坦回头怒斥:“是十八!”
我小声:“还没满呢……”
他的手握得紧紧的,脚步也很慢,我轻轻挣了几次,都没有挣开。
有古怪!绝对有古怪!
飞坦最喜欢在看似无害的时候忽然下狠手,我想起他以往种种恶劣行径,心里百般惊疑,小心问道:“你……是不是又生气想剥我的指甲?”
“不是。”飞坦看上去没有生气。
我又问:“你想突袭?没用的噢!”
“我不剥你指甲……今天。”飞坦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只是灯光昏暗,我看不清他藏在领子的脸,只能暗暗警惕。
别墅门口到了,他依旧没有动手。
我一半是庆幸,一半是猜疑,时不时偷看两人握着的手,心里胡乱盘算。
走到门口时,他才松手,深呼吸一口气,淡淡地说:“别想东想西,我只是怕你欠债逃跑。”
我松了口气,狠狠敲了他脑袋:“我是这种人吗?”
“你是!”飞坦压根儿不给我面子。
我郁闷了。
回去后,他开电脑打大型网络战略游戏,我泡上方便面,也去用手提电脑找玛琪聊耽美,过了一会,库洛洛来电话,他便出去接听,我去吃方便面的路上,眼角不小心扫过他的电脑屏幕,顺便研究了一下他在游戏里的等级,忽然游戏界面弹出一个聊天窗口,发来笑脸,并问他:“骨头,你的计划成功了吗?”
……
我知道骨头是飞坦的网名,并一度怀疑是不是他小时候被自己灌了太多骨头汤,心里有怨念才起了这种名字。而且知道那家伙对网络战略型游戏有狂热爱好,成绩相当好,在游戏里面人缘亦不错,虽然是高手,但谈吐很有礼貌,经常会帮菜鸟解决一些游戏里难题,所以大家都很喜欢他,认为骨头是个腼腆可爱的少年……
是个屁!网络真TMD骗人!自从发现真相后,我开始对世界充满怀疑,再也不信网络上任何人说话了!小白兔背后很可能是一头凶狠的大灰狼!看似温柔可亲的邻家大哥哥说不准是残暴杀人犯!
我一边腹诽一边想无视他的电脑屏幕,可是那个和他聊天的发送人名字,让我愣住了,上面大刺刺地写着查路拿古,也就是侠客。
呃……不会有人蠢得用真名来做网名吧?那可是聪明无双的蜘蛛脑啊……
我有点挪不开偷窥的视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