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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问情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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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你不要走好不好?小蕊如今羽翼未丰,大皇姐的余党也才刚刚肃清,是否留有隐患仍是未知之数,若是没有二哥的辅佐,小蕊是做不好这个皇帝的!所以二哥,不要走,留下来陪小蕊不好吗?”新继位的年轻女帝,已故先皇的第五个女儿慕心蕊急匆匆的自宫中赶到这处别苑,就是为了挽留自己那位去意已决的哥哥。

怜爱的摸了摸眼前这个唯一有些亲情可言的妹妹的发顶,绯烟温和的婉拒道:“小蕊,二哥能为你做的事就只有这些了,至于剩下的路,还得靠你自己走下去才行。况且我们之前不也说好了吗?他朝你登位之日,便是二哥离开之时。眼下你已经顺利登基,二哥也是时候去过那‘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的闲暇日子了。”

“二哥!”一把抓住绯烟的衣袖,慕心蕊急切的保证道:“二哥若是担心功高盖主会令小蕊心生忌讳,那大可不必!小蕊自认不是那种恩将仇报兔死狗烹之辈,况且这个皇位本就是二哥帮我夺来的,若是二哥愿意,大可取而代之便是,小蕊绝无半句怨言!”

无奈的摇头笑了笑,“你这个傻丫头,整日里就爱胡思乱想!你是二哥的皇妹,虽不是同父所出,然却是所有兄弟姐妹里唯一谈得来的。更何况二哥既然选择了帮你,就是看中你头脑聪明且心地纯善,假以时日必定能成为一位爱国爱民的好君王!所以二哥又怎会做出那等卑劣的事情来呢?你也不要再兀自多想,二哥绝不是担心你日后会对我不利,只是二哥早已厌倦了这尘世中的纷纷扰扰,想要过些安稳日子罢了。”

听出那轻轻软软的话语里隐含的不容更改的强硬,慕心蕊自知已不可能留住他,于是也就放弃了,转而一脸失落的询问道:“那二哥打算什么时候走呢?小妹也好出宫相送。”

抬眸环视了府上随处可见的大红喜字,绯烟淡笑着道:“自然是婚礼结束之后便走。”

莫可奈何的喟叹一声,慕心蕊歪着脑袋道:“那好吧!到时候小蕊再来送别二哥。眼下婚礼在即,二哥就先忙着操持府中的琐事吧,小蕊先告辞了。”

说完,慕心蕊就无精打采的想要离去,却在转身的瞬间被叫了住。

“小蕊!”

闻声猝然顿住脚步,慕心蕊不解的回头唤道:“二哥?”

“你之前答应过二哥的事,千万不要忘记了。”

“二哥且放心吧!‘永远不与凤天为敌,永无二心的俯首称臣’,你对小蕊讲过的每一个字小蕊都谨记在心,绝不敢忘怀。”

“嗯,这就好,你且去吧!珍重。”

“嗯,二哥也请保重身体,小蕊走了。”

待慕心蕊走远之后,绯烟才疲倦地抚了抚眉心,继而在侍童的搀扶下慢慢地踱回了卧室休息。

转眼太阳已经西斜,眼看快要到晚膳时间,一名中年妇人才在下人的带领下进到了花厅。不一会儿之后,一道雍容华贵的身影便隐隐出现在了珠帘后面。

见状,一直坐在椅子上喝茶等候的妇人连忙站起了身,随即恭敬的伏地行礼道:“小人见过殿下!”

“师傅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吧。”

“谢殿下。”

“不知前几日在师傅店里定制的新娘礼服和嫁衣可有完工?三日后还等着要呢。”

“回殿下的话,两套礼服皆已完成,就只等殿下试穿之后看是否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改的?”

“如此甚好,有劳师傅了。反正眼下也没什么事儿,就现在试穿吧。”

“是。”说着,妇人便自圆桌上将其中一个外观考究精工的礼盒递给了一旁的侍童,道:“这套便是新郎的嫁衣。”

微微一笑以示感谢后,绯烟便转身走进了隔壁的偏厅,手捧礼盒的侍童也随之进入。

约莫一盏茶的时辰过后,珠帘终于又被再次的掀了开来,一抹令人惊艳的红影赫然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甚是满意的轻抚着身上嫁衣的布料,毫不吝啬的夸赞道:“不愧是号称京城第一的百年老字号,刺绣、缝合以及尺寸全都符合要求,师傅的手艺的确令人无可挑剔!”

“殿下谬赞了,小人惭愧!”听到褒奖,妇人嘴上虽假意谦虚的推辞着,然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

“师傅当之无愧。”

就在厅内之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相互交谈之际,厅外却突然响起了一阵异动,随即一名下人便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跪地通报道:“禀殿下,女皇陛下驾临!”

“小蕊?”她不是中午刚来过么?怎么现在又来了?

“不是的殿下!是……”

“绯烟!”雷霆万钧的一声大吼过后,我的人便已大步的跨进了华丽雅致的花厅,可是后一句话还没来得及喊出口,我脸上兴奋激动的笑容便骤然僵在了唇边,急于迈出的步伐也猝然顿在了脚下。

难以置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幕!为了确定那是否是幻觉,于是我只能努力的将眼睛张到最大,然后死命的紧紧盯着花厅里那尊呆若木鸡的美丽雕像,直到两眼被我瞪得酸涩不已仍不肯罢休!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眼前的那一幕却依旧完好无损的继续一波波的刺激着我的视觉神经!我甚至觉得此刻的自己已然化身为一头游走于飙怒边缘的牛,入目的艳红每每刺激得我几欲暴走!

愣在原地呆呆的遥遥相望了半晌之后,我终于回过神来的一步步朝着那抹原以为此生不会再见的身影行去。

可就在我即将走到他的跟前,仅差数步之遥的距离时,从我进门至今一直都处于极度震惊状态下的绯烟却忽然动了,唯恐避之不及的迅速向后退离了好几步,一双金瞳更是神色复杂的直直望进我的眼底。

方才许是绯烟那一身如火的大红嫁衣夺去了我所有的心神,也或许是礼服过于繁复从而起到了一定的遮挡作用,以至于我竟一直都没有看出绯烟身体的变化。直到他刚才后退的动作,衣袖摇曳间,我才总算是瞧清楚了那包裹在嫁衣之下已然明显隆起的腹部!

崭新的嫁衣?怀孕的身子?哈!直到今时今日我才终于发现,原来我竟是如此的适合干“抢亲”这一伟大的行当啊!

真是异常熟悉的一幕呢!上次是倾城,这次又是绯烟!而且还都是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奉子成婚!只不过这个“子”无一例外的都他妈是我的种!

天杀的!我究竟是犯太岁还是怎样?为何这些个男人都一个个那么着急着让我的孩子叫别的女人娘!难不成我天生就比较适合戴帽子,而且还是绿色的?!

怒极反笑的步步逼近,我说不清此刻究竟是愤怒多些还是心痛多些,总之我只晓得我已经快被逼疯了!

“一旦决定了的事就势必会做到彻底,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只是,为了让我死心,你真的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居然胆敢怀着我的孩子去嫁人?这还真是符合你的个性啊,我亲爱的夫君!”

“你……你都知道了?”

“不错!我全都知道了!”尽管嘴上仍在不肯服软的咒骂着,可眼眶中的水雾却不争气的泄露了我太多的心思,“他奶奶的!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讨打啊,绯烟?你把我骗得好惨!”

面对我言辞悲戚的控诉,绯烟似乎陷入了一种天人交战的挣扎之中。半晌后,他终于流着眼泪狠狠将视线移了开,继而歇斯底里的失声哭喊道:“对不起,我本无心伤你!可是,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你就更应该要远离我才对!而不是跑到我面前轻而易举地摧毁我用尽全力才竖立起来的决心!”

望着第一次在我面前从容不再情绪失控的绯烟,抽了抽鼻子,我不禁笑出了声,“你是傻瓜吗?你难道忘了你老婆我可是‘金麟咒’的主人,区区一个‘咫尺天涯’能奈我何?竟然一个人独自痛苦了这么久,真是笨到家了。”

闻言,绯烟蓦然转头望向我,那双黯然失色的眼瞳深处迅速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冀望,“你的意思是?”

“嗯。”迈开脚步向前走去,“那玩意儿对我无效,也就是说,你所有的顾虑实际上都是多余的。”

这一次,绯烟没有再逃开,可也没相信我的说辞,“你没有骗我?”

收住脚步让彼此保持两步之遥的距离,毫不闪躲的直直迎视绯烟审视的目光,“没有。”

许是瞧不出我神色中有丝毫说谎的迹象,少顷之后,绯烟终于将信将疑的解除了全身的戒备,但却仍坚持要我给出一个具体可信的证据才肯完全相信我。

喟叹一声摇了摇头,心想绯烟还真是一个难缠的家伙啊!无奈之下,我只好当机立断的选择了一个最立竿见影的方法。

伸出一根指头在绯烟的眼前晃了晃,“看好了,不要眨眼睛哦!”

紧接着我便将指头放到了唇边,张口一咬,新鲜出炉的血液便瞬间溢了出来,血珠滴滴嗒嗒的顺着指尖砸到了地上,惹得绯烟锁紧了眉头。

然而也就是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微一凝神,手腕上的金色图腾忽的一道金光闪过,刚刚还在流血的伤口便神乎其神的瞬间愈合了,一点儿痕迹也瞧不出来。

得意的复又晃了晃手指,挪揄道:“这下你总该相信了吧?还是你想再看点儿其他更刺激的?比如说玩儿自杀,还是……”

“不用了!我相信你。”阻止的话急急地冲口而出,生怕我真会拿把刀捅自己似的。

阴谋得逞的微微扬起嘴角,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所以才会那么说的。不过说老实话,若是绯烟真让我试验给他看,搞不好我这条小命就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因为以我目前的身体状况,弄点儿刚才那类无关痛痒的障眼法还勉强可以,但若是真要动真格的,那我可就要原形毕露了。

罢了罢了,我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搞定绯烟,以后的事以后再想办法。摊开掌心伸到绯烟的面前,灿然一笑,“不论少了谁,家都不再能称之为家,所以……跟我回家吧!”

略微迟疑了片刻,不过绯烟最终还是释怀的将手缓缓放到了我的掌心,“呃?”

了然的收紧五指,“不敢相信是不是?你此时一定在想:为什么不痛了呢?对吧?”

猝然发力将久违了的柔软身躯拥入怀中,紧紧扣住,“我不是说了吗?那东西对我没用,不过为了不让我的碰触对你造成身体上的负担,所以我拜托了小四帮忙。反正那家伙一直跟着我白吃白住,偶尔让它出点儿力也是应该的。”

“雪,我好想你!想念你的怀抱!想念你的体温!想念你所有的一切……”

紧紧揽着胸前馨香软馥的身子,感受着侵入衣襟的湿润,我忍不住打趣道:“吶,绯烟!以后你没事就多在我面前哭哭好不好?要知道想看你如此脆弱的一面可真是比被雷击中的几率还要小呢!”

蓦地自我胸前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芙蓉面,语带羞赧的娇嗔道:“休想!”

许是第一次见绯烟在我面前露出这般羞涩的别样风情,如玉的面颊因我的调侃而浮上了两团红晕,眼中的流彩也不复往日那般雍容华贵,而是散发着一股清澈纯雅的涩然。一时间竟让我有些心跳加速的感觉,视线也胶着在那张充满诱惑的面庞上而久久无法移开。直到那两瓣樱花色的莹润轻盈地贴上了我的嘴唇,我才自失神的状态下猝然回魂。

周围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怪异,为了缓解尴尬,我只好轻声咳嗽着试图转移话题。哪不知视线往下一垂,胸前招摇晃眼的艳色便再次引发了我本已熄灭的怒火。

妒火攻心的大力撕扯着绯烟身上那件极度刺眼的嫁衣,“我想我需要你的一个解释!”

苦笑着努力阻止我脱衣服的举动,绯烟一脸无奈的叹道:“雪,你轻点儿!这礼服三日后还等着用呢!若是扯坏了,你让我上哪儿去弄一件一模一样的来?”

“你说什么?!”我有没有听错啊!

“有胆你再给我说一遍!”脸色一沉,我想我是真的怒了,“我可从来不记得我有给过你休书?况且就算是我真的给过,你这辈子也休想嫁给我以外的任何人!慕绯烟你给我听好了,我的忍耐可是有限的,你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激怒我了,所以这一次,你最好不要再试图挑战我的底限!你生是我凤舞雪的人,死也是我凤舞雪的鬼!我就算再烂你也只能接受!这就是你的宿命,你就乖乖认命吧!”

“雪,你冷静点听我解释好么?”突然间被骂了一顿,绯烟有些头痛的揉了揉眉心,最后索性伸手捂住了我的嘴,“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嫁人了?”

闻言蓦然顿住,随即口齿不清的吱呜道:“那你干嘛定制礼服,而且还亲自试穿?你可不要跟我说你这是纯属无聊!还有,那边那套新娘礼服又是给谁穿的?”

“凤舞芷。”

“什么?”一把扯开捂着我嘴的柔荑,瞠目结舌的再次确认道:“你是说,这场婚礼的新娘是凤舞芷?我的大皇姐……凤舞芷?”

“不错,就是她。”眼看火山即将喷发,于是绯烟不紧不慢的适时开口道:“不过新郎不是我。”

一口气卡在喉咙里险些出不来,我真怀疑他是不是故意耍着我玩儿的?不过无论如何,心头的怒火总算是稍微平息了些许,“那她娶的人到底是谁?”

“新任女帝慕心蕊的同胞弟弟,也就是我的六皇弟。”

尽管心中不愿,但我还是不得不问,“这是为何?据我所知,大皇姐不是跟你有些瓜葛吗?”

几欲绝倒的翻了个白眼,绯烟好笑的给了我一个爆栗子,“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我的人和心都已经是你的了,更何况如今还有了孩子,我还能折腾些什么?难道还能跟她跑了不成?”

叹了口气,绯烟自知今儿个若是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我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事情是这样的。自从金苑国易主后,原先用来对付你的凤舞芷也就此失去了效用。不过看在她只是一颗被人利用的可怜棋子,且是你大皇姐又没什么能耐的份儿上,就留了她一命。更何况,我原先也曾利用她对我的迷恋利用过她,于她难免有些心存愧疚,所以就决定将对她存有些好感的六皇弟下嫁于她,也算是促成了一段姻缘。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她俩现在都不在京城,而为了不耽误婚礼的如期举行,所以就由身高体态都跟六皇弟极为相似的我来代替他试穿嫁衣,紧接着你就闯进来了。唉……你呀!尽爱瞎想些有的没的,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把我看得像朵花儿似的?”

尽管知道我这飞醋吃得是有些过了,不过对于绯烟自降身价的说法我仍然不能苟同,“非也,非也!这回你可说错了!虽说你嫁过人还怀了个拖油瓶,不过你的魅力可是丝毫不减噢!不相信你现在就到大街上去随便晃一圈儿,盯上你的苍蝇若是不在十位数以上,我立马就把自个儿的大名倒着写!”

“噢?原来我的魅力这么大啊?那如果不去亲身体验一番……岂不是很对得起自己?”

“停!立刻收起你这副狐狸精似的模样!从今尔后除了我之外,若是你胆敢随意在外人面前搔首弄姿,我一定会让你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恐怖!记住了没?”

促狭的冲我抛了个媚眼,红唇微掀,继而对准我敞开的衣领,吐气如兰的道:“是,我的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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