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从绯烟那里,我还得知了原来在我离朝后不久,他的父亲琏妃就奉旨来到了凤天,自那以后就一直都住在绯烟的朱雀宫里。
起初在刚一晓得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还责怪绯烟为何不早点告诉我,也好让我前往看望一番,然而绯烟却说那只是一件小事罢了,何况我最近政务繁忙,因此就没有惊动于我。但话虽如此,即使那琏妃只不过是金苑国女皇慕轩的一名妃嫔而已,按理说还应该是他亲自来拜见我才对,可是再怎么说,他毕竟是绯烟的生父,我的岳父大人。
而且在我的观念里,始终觉得还是应该由我亲自去拜访他才对。因而前几日,我还特意抽空去看望了绯烟的父妃。和我想像中的一样,是个温柔端庄的大美人,眉眼间与绯烟约莫有六七分的相像,但却独独少了绯烟的雍容与睿智。
除那以外,近日来让我感到开怀的还有另外一件事。就是那个该死的女人,那个新婚燕尔,在外面携美逍遥得差点儿乐不思蜀的女人,我新委任的国师——姬璇玑大人,终于卷着铺盖带着新婚夫郎滚回凤天来了!
犹记得那日我们私下闲聊的时候,在被我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之后,脸色发黑的姬大国师还想要与我据理力争一番,可谁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坐在一旁的眉儿一个眼神给瞪得大气不敢吭一声,乖乖地坐回了椅子上。
望着咬牙切齿,哑巴吃黄连却有苦说不出的姬璇玑,我心里那个痛快啊!当时就拍着桌子大声嘲笑道——“姬璇玑啊姬璇玑,没想到你也有今日?就知道你是个夫管严,被夫郎一句话就治得服服帖帖的!”
结果气得姬璇玑当场哇哇大叫的直跳脚,但却苦于无可奈何不能发作。
事实证明,我的这一招确实是行之有效的。通过眉儿来整治姬璇玑,果然是比其他一切的手段都要来得高明有效。
不过玩笑归玩笑,纵然我与姬璇玑私底下老是斗得脸红脖子粗的,但一旦言归正传回复到台面上来,不得不说,她的确是个有能力,而且知进退识大体的好臣子。有了她的相助,于我而言,就好比如虎添翼。
“启禀陛下,文武官员都早已准备好在南郊候驾了,请陛下移驾南郊猎场。”
颇为满意的一颔首,我步伐稳健的朝着已在门外等候多时的卫队走去,并在宫侍的搀扶下坐上了凤辇。
“起驾!”一声高呼之后,我的銮驾就浩浩荡荡的朝着南郊猎场的方向进发,而在銮驾之后,则是依次跟随着绯烟他们的车辇。
由于事先就早已经派官兵戒严了,因此这一路走得畅通无阻,速度自然也比较快,约莫两个时辰之后,我就已经依稀能够瞧见猎场的外围了。
而至于这个劳民伤财,费时又费力的所谓“冬猎”,倒不是我吃饱了撑着没事儿干所以想要向我的子民们显摆一番,非得在这天寒地冻的寒冬腊月来个奢侈的携美郊游?我还没有悠闲到那种境界!
其实要我说啊!这大冬天的根本就不适合出行,更别说这规模颇大的集体围猎了。要是其他季节倒还好,春暖花开阳光明媚的,动物们也乐得携家带口的出门来让我们尽情的玩猎。可是这冰天雪地的深冬,大部分的动物都去冬眠了,即使不冬眠的也都几乎闭门不出,我上哪儿去找动物出来让我逮啊?真是晕死……
可惜没办法,谁让凤天历来皆有冬季狩猎的风俗习惯,而这扯淡的“冬猎”更是凤天皇室一年一度的大事。于是乎,即使我心里有再多的不情愿,我也总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跳出来挑战一个民族的传统习俗吧?我又不是疯了!
一个人坐在凤辇里胡思乱想神游天外的,时间倒也过得飞快,不多会儿,外面就传来了让我下车的声音。
踏着铺了一层皮毛的小梯下了凤辇后,早已在此等候的文武百官立时跪倒了一片,接着震耳欲聋的朝拜声就此起彼伏的在一眼望不到边的林野里撼天动地的响了起来。
“臣等参见女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虽然耳膜被震得有些发懵,但我依旧神情不动如山的完美演绎着属于我的角色。
“谢陛下!”
待所有官员以及随行的官兵侍卫全都应声站起身后,那波澜壮阔的场面简直令我为之咋舌。自从我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这还是我第一次参加凤天皇朝的冬猎,刚才没有注意到,现在我才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老天,这根本就是人山人海嘛!我实在很怀疑那帮大臣们是不是都倾巢出动了?
稍稍与众人寒暄了一会儿,又说了一堆拗口的场面话之后,我就直接跳过以往一些繁琐的惯例,下令让众人分头行动,该干嘛的干嘛去了,省得全都围在我的周围让我心烦。
后来通过有意无意的旁敲侧击,我才终于从夜那里得知了,原来并非是凤天皇朝的习俗太过怪异,相反是我太过孤陋寡闻了。或者应该说,我压根儿就忘了这个世界本就与我的那个时空在许多方面都存在着不同,二者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原来在凤天,许多平日里根本就见不到的奇珍异兽都只有在冬季的时候才会出没。而这些稀有的珍兽无一不是市场上的紧俏畅销品,因此为了丰厚的利润,于是“冬猎”就成为了凤天皇朝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在冬季的一大爱好。只不过皇室以及权贵们进行冬猎并不像普通民众那般是为了追求财富,而是纯属自娱自乐罢了。
不过还好,因为那些个奇珍异兽都只是在冬季的时候才会出现,其余的季节不晓得它们一个个都跑到哪里去休养生息了,因此倒是不必担心它们会因为市场的紧俏而面临灭绝的危险。
然而除此之外,我还从夜那里知晓了一个令我微微感到有些头痛的问题,那就是在凤天的民间还广为流传着一种说法——只要是出嫁了的男子,如果能在冬猎的时候得到妻主亲手赠予的猎物,那么就等于是向世人说明了这位男子很受妻主的宠爱。因此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除了尚未出阁的男子以外,其余已为人夫的男子无一不在翘首以盼着妻主亲手赠予的礼物。当然……我的那几位自然也不会例外。
从暖洋洋的大帐里面出来之后,我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无力的仰头望着白茫茫的天,我不禁在心里阵阵哀叹:妈妈呀,天要亡我啊!
一刻钟以前,我怀揣着无比忐忑的小心肝,一步三停的磨蹭进了我专属的大帐之后,预料之中的,我看见了五双灼热且充满了期盼的眸子。而被那样热切的目光紧盯着,我想任谁都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吧?结果……可想而知。
他们几人都欢欢喜喜的一一向我报告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而我在他们如此的柔情攻势下,不幸的沦陷了……接着我头脑一热便大言不惭的拍着胸口保证道——放心好了!你们一个个就都乖乖地待在大帐里恭候朕满载而归吧!
但是,大神啊!凤舞雪那丫的从来就没有告诉过我还有这茬啊!现在怎么办?牛皮都已经吹上天了,现在可是骑虎难下了!难道真要我厚着脸皮的去告诉他们——不好意思各位!其实我压根儿就没听说过你们想要的那些个动物,也不知道它们究竟长啥样?是圆是扁?
Oh,NO!要是那样的话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得了,我可丢不起那么大的脸!
淡定淡定,一定要冷静下来!办法总会有的,事在人为嘛!我不停地在心里给自己自我催眠。
“陛下?您哪里不舒服吗?”望着我一个人在那里一会儿仰头望天,一会儿又俯首自言自语的,绮罗终于不放心的问了出来,满目关切。
“哈啊?”为什么这么说?兀自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我根本就没有听清楚绮罗在说什么。
“您的脸色很不好,若是凤体违和的话,是否需要属下去宣太医来给您瞧瞧?”一直静默不语的夜也终于忍不住眉头微蹙的询问的看着我。
“嗯,朕确实感到稍有不适,不过并无大碍。”经两人这么一说,我脑海中忽的灵光一闪,“只是或许没有充沛的体力去狩猎了,但是朕又不想惹人伤心,所以……夜!”
“属下在!”听到我的叫唤,夜即刻躬身跪在了我的跟前候命。
“朕命你亲自带领十名御用猎手去替朕狩猎,一定要圆满的完成任务。而且千万记住,此事不得到处张扬!”我不行,不代表我的手下也不行,这就叫做资源的充分利用。
“是,属下领命!”
待夜奉命离去后,我也整顿了一下骑装,跨上了一匹通体雪白披金挂银的苍劲神驹。好歹我也要装装样子不是?
审视的拍抚着身下的骏马,感受着马匹那蓄满了强劲力道的柔韧肌肉,满意于掌心不断传来的结实而又弹力十足的温热触感,我终于赞叹的笑了。
“很好,不愧是由绿延国进贡的神驹宝马!驾!”银鞭一挥,一人一马便犹如离弦的箭一般飞驰了出去。
在我打马冲出之后,由绮罗带领的卫队也随即紧跟而上。
由于出行的需要,因此我今日并没有穿着繁复厚重的凤袍,而是改为一身轻便但却绝对保暖的骑马装,外罩一件长至及地的银色披风。这套简便又利索的装束衬得我本就高挑修长的身姿更加的英姿飒爽,气宇不凡。
这套骑装是专门为我而制的,颜色是以金银双色为主,至于材料我就不得而知了。总之我只晓得这套由专人特制的骑装除去它造价不菲的噱头之外,还有着一个最重要的功能,那就是它竟然具有超强的防御力,能够刀枪不入且入火不化。这不禁让我想到了黄蓉的软猬甲,或许这两者真的是异曲同工也说不定。
“驾!驾!”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银鞭,享受着恍如塞外纵马般酣畅淋漓的极致感觉,仿佛苍穹间就只剩下我一人在飞驰一样。
这种无拘无束,与天地浑然一体,唯我独尊的奇妙感觉让我突然涌起了一股想要高声尖叫的冲动!我喜欢这种感觉,我喜欢这种犹如一个君王在无所禁忌的巡视她的领土一般,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感觉!
这一刻,我只觉得一直深埋在我骨髓里的名为“王者”的血液沸腾了,我似乎有些明白了当年凤舞雪横扫五国,君临天下的那种灵魂都为之撼动的感觉。
一把扯掉束缚住我满头青丝的金环,放纵的任凭急速而过的凛冽寒风吹扬起我如墨的长发。
银装素裹的冰雪世界里,雪白的骏马,银色的披风,绝色的容颜,飞扬而起的黑发。
或许在这一刻,凤舞雪的灵魂真的跟我的灵魂重叠……融合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