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蒙没有料到是这么厉害的东西。
幸亏艾瑞克一直不放心,见他进浴室很久都不出来特意去看了一眼。不过将他从浴室抱出来的时候,水早就冷掉了,一行人守着生病的爱德蒙,在埃及又多停留了四天。
自从他退了烧清醒过来,艾瑞克就坐在他床边一遍又一遍的反复强调这东西的危害性;拿他送给仇人们当礼物不错,但是爱德蒙休想再次尝试。
装东西的盒子被爱德蒙交给了卢卡保管,艾瑞克话中带刺的说,如果伯爵先生还打算再去碰一碰这盒子,卢卡有权利立刻将其抛入大海。
病中的伯爵享受着艾瑞克的陪伴与关心,他被逼着发了誓,今后再也不会去碰那东西。
其实,爱德蒙确实心有余悸,根本没有再次尝试的想法了;但是他没有阻止艾瑞克的关心,甚至对于那个人将全部注意都放在自己身上而感到十分温暖亲密。
幻境只是虚幻的,身为还有大仇未报的基督山伯爵,他自然明白更应该珍惜的并不是那愉悦的虚幻梦境。但是什么是应该珍惜的真实?
清醒的最初,爱德蒙只是大脑一片空白,被动的被服侍着服药、用餐,看着最熟悉的人坐在旁边对他不停地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最信任的亲人,亲密的兄弟,出现在自己最深沉的妄想中,他觉得亲情被玷污了。
但是他看着那个人的脸,竟然会不自觉的一遍又一遍回想着那场热情的幻觉。
他以为自己会感到难受,甚至恶心。但是没有,他只是因为耳边的声音而不断想起了那些带着明丽色彩的画面,他的心跳渐渐加快。
艾瑞克完全未察觉到爱德蒙的异样,不知道病人的身体因为他的接近渐渐兴奋了。
爱德蒙感叹这个人的无知无觉,同时对于自己身体忠实的反应感到尴尬和无奈。而他发现他的内心不但不排斥身体的自然反应,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感觉还很惬意,和享受。
欧洲的上流社会,男性之间的亲密很常见。在英国,两位贵族绅士之间的暧昧不但不会被人鄙视,反而让人向往,也许因为这种行为柔化了一些男性给人的感觉。
但是那大多数只是朋友之间的亲密,爱德蒙从没想过自己会爱上一位男性——即使他们几乎从不离开对方。
如果没有这一次的事,也许他永远不会发现,他的内心深处是以这样一种感情在爱着身边的这个人。
若是他没有发现自己的感情,那么在未来的某一天,眼前这个人也许会遇到一位温柔的女性,或者一位有魅力的绅士,而那个时候的他势必会将所有感情奉献给那个看不清面孔的人。此刻他想到那必然会有的将来,就觉得自己的心在抽搐。
要是到了此时他还拒不承认自己内心的真实感情,那么爱德蒙也就不会成为那个机敏决断的基督山伯爵了。
是的,他无法不承认他在爱着他最亲密的那个人。不是以兄弟的方式,而是一种更进一步的方式。
在那场幻境里发生的事,与其辩解那只是药品的副作用,不如坦白那就是他心底最深沉的渴望:恶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善人能够收获快乐,死去的人最终升上天堂。以及他从没认真思考过的,深陷复仇之路的自己也许能够拥有最甜美的爱情,而且是与此生身边最亲近的那个人。
富于决断的伯爵考虑到艾瑞克之前承认的他更倾向于男性,想要计划着要怎样将这种兄弟般的关怀,变质成为自己希望的感情。他只担心他会不会不能接受这份变了质的兄弟之情。
于是等到再度启程之后,艾瑞克还没有发现有什么东西已经微妙的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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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爱德蒙的身体终于恢复健康,艾瑞克就又想起了铁贝林的女儿海蒂的事。可是这几天爱德蒙总是很恍惚,害他一直担心□□精是否已经对他的身体产生了伤害。
艾瑞克捧着茶杯,拉着伯爵坐在休息室讨论努哈提供的那些情报。
“其实也不一定就非要找到那个女孩吧?虽然我们都知道,打击费尔南多最好是要找到那个公主,但是她已经被买走好多年了,而且听说铁贝林死的时候她还太小,未必就记得那么清楚。”
艾瑞克当然知道海蒂将当时的事记得很清楚,他知道海蒂的重要性,不过既然原著里伯爵就找到了她,那么说不定以后会在什么地方碰上的。
爱德蒙的视线落在艾瑞克柔软的头发上,笑道:“你这样说是在安慰我吗?”
艾瑞克也笑着说:“我只是怕万一没见到那个女孩,你会失望。其实我们只要找到一个知道当年真相的人就好了,哪怕只是个小兵呢,知道了详情就有办法对付费尔南多。你别把所有希望压在那个女孩身上,要是找不到我们在想其他办法。”
“这一点还请你放心,不能把握的未知我不会放太多期望。”
爱德蒙抬手轻轻的拨弄垂下来的发丝,艾瑞克抬起头疑问的看着他。
伯爵感觉自己的心跳加快了,他不自然的咳了一下,试探的问道:“艾瑞克,你记得那一次你说,你喜欢男士?”
艾瑞克挑起一边眉毛:“对?”
“那么,这些年你是否对某个人动心了呢?比如……某个一直跟在你身边的人?”
“卢卡??”艾瑞克撑大了双眼,惊讶的问:“是什么让你做出这样荒谬的猜测?”
为什么他最先想到的是卢卡?
爱德蒙不自在的坐直身体,顺着他的回话说:“因为,卢卡的行为……你不觉得他有时候跟你太亲密了吗?”
这个怀疑使得艾瑞克不停回想着,他与管家的接触中是否真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不能否认,卢卡作为仆人确实非常出色,除了语气上有不恭敬的时候,可他实在不记得他与自己的管家有任何惹人注目的互动。
他并没有意识到,或者说经过很多年的相处已经意识不到,某些肢体接触确实被他忽略掉了。因为心里并没有琦思,自然不会在意。
“不,我并没有爱上过什么人。我跟卢卡如果真有什么,应该早就发生了;既然如今我们还是正常的主仆关系,那么今后也是一样。”
艾瑞克没有发现记忆中有任何异常,“卢卡在我心中是朋友,是亲人,但是他不是我会爱上的人。”
这话让爱德蒙很失望。他没有喜欢上卢卡是好事,但是他们相识的时间不是更长吗?
没有给他更多的时间思考,因为艾瑞克这时候怀疑地看着他,问道:“爱德蒙,你自从吃了□□精之后,有时候很奇怪。你记得你跟我保证过什么的对吧?”
“是的,”他笑着回答:“我不会忘记的。实际上那种感觉强烈的让我害怕,我真诚的希望再也不用去碰那东西。”
艾瑞克好奇的凑过来问道:“说到感觉,你那天到底看到了什么幻觉?”
伯爵的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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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大马士革购买了一批优势钢刀,然后在塞浦路斯、伊兹密尔等地的港口打听铁贝林被背叛的事。
当年的事实真相显然被掩埋的很好,越靠近土耳其越难以打听到什么信息,于是两人决定,干脆直接到伊斯坦布尔去,看看能不能在那里找到铁贝林遗孤的线索。
自从上次被问到□□精引起的幻觉,艾瑞克难得的欣赏到了伯爵脸红的情景。他猜到了想必是些香 艳的幻觉,于是大方的放过了内敛的害羞伯爵,没有在问过他相关的问题,殊不知那人在他身后纠结的叹气。
伯爵已经清醒的察觉了自己的内心,但是许多天以来的试探完全没有得到任何效果。他知道自己在艾瑞克心中很重要,他会花十几年时间帮助自己越狱,义无反顾的陪伴自己报仇,全心全意的支持。
但是他不知道,明确的声明了更喜欢男性的艾瑞克,到底会不会允许他再靠近一些。
难道他的魅力不足以吸引他吗?还是因为距离太近,反而看不清楚?
不想再停滞不前的伯爵做了一个决定。也许,他需要编织一张网,然后就等那只名叫曼巴的小蛇自己撞进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