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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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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天师府尚清的房间燃起一场大火,直至火势被扑灭,人们才在房内发现一具烧焦尸体,从体形看去,确定是□□最受尊崇的天师大人。

此消息一出,立即传入轩帝耳中。

“哐——”

紫檀御案上的笔砚皆被狠狠拂到地面,瑞兽香炉缓慢腾升的紫烟,受到气流震得颤乱。

殿下噤若寒蝉,无人敢言。

靳恒今晨得到消息,知出了大事,便换过官服早早守在殿内。

“没了天师大人,朕可该怎么办……”

御座上的轩帝浑身颤抖,根本无视下方的四位元老重臣,只于口中径自喃语。他身穿明黄绸缎龙袍,衬得细白面容美如玉质,浑身散出若云若雾的柔弱气息,虽华贵尽显却毫无霸者之威。

如今的轩帝,也不过是位十九岁的青年。

靳恒心知当今圣上怯弱胆小,尤怕鬼神之说,所以对任命天师一职的尚清依赖有加。可现在看他表情,却不知是悲是怒,决定暂且保持缄默。

“启禀皇上,微臣已派人查明,尚清房内的窗门当时紧闭,府上婢仆也未曾听到异常响动,所以昨夜火势,显非遭奸人毒手,应是尚清自己不甚将烛台……”沈居之面色恭谨,兼管刑部的他率先开口。

“哼!”岂料轩帝怒目过去,“朕现在不是要听你说这些!天师大人已经殒命,日后还有谁能为朕驱除冤魂晦气!”

尚清虽死,但轩帝脸上全无哀恸之色,叫人见去不免有些寒心。

无情最是帝王家,这句话果真如此。

“皇上莫急!”一个浑厚嗓音传来,此语对现在的轩帝来讲,可谓用的恰当。

开口者正是高景颐,他瞥眼一脸土灰色的沈居之,私底下有些幸灾乐祸,朝御座躬身道:“皇上,据臣所知,尚清座下收有一徒名唤禤环,一月前才出山与尚清居住在天师府。”

“哦?”轩帝闻言面喜,立即问,“那他人在哪里?”

高景颐显然早有准备,连连道:“回皇上,臣已派人将他接入宫中,正在殿外守候。只不过……”

他话音一顿,轩帝便急道:“不过怎样?”

“昨夜他为救尊师,不顾性命冲入火房,面容已被烧伤。臣恐以他现状模样有惊圣颜,只好命其将伤处以布包裹。”

“蒙面觐见皇上,成何体统!”靳恒即不赞同道。

“臣也认为此举有违宫中礼数。”冯仪从旁附和。

轩帝却对他俩不予理会,只话语催促道:“先宣他觐见!”

“是!”高景颐领命后,不免得意洋洋瞥过靳恒与冯仪二人。

靳恒见他这神色,自然恨得咬牙切齿。

很快,接到皇命的禤环便在太监的领路下赶到后殿。

轩帝抬头望去,镂花门前出现一个瘦长若竹的身影,全身净洁白衣,宽大袖口将两手罩住,而脖颈往面上截至眼处,全被白布裹得严严实实。

他走上前,跪地,恭敬在轩帝面前拜下一礼。

“平身。”轩帝抬手示意。

禤环听令起身,微垂眼帘。

“你就是天师大人的徒弟?”轩帝见他点头不语,猜想是那场大火原因将他嗓子烧坏,并没追究。

“那你可会降妖驱邪的法术?”

宫中传闻有冤魂徘徊虽属迷信一说,但对轩帝来讲却深信不疑。

禤环点头。

“这便好。”得他肯定,再想他既是尚清亲授的徒儿,轩帝总算除却心头忧患,若个孩童般畅然一笑,“从今起,朕就命你来担任天师一职。”

禤环连忙叩头谢恩,再抬首,一双眼里平静无澜。

从后殿退出,禤环在小太监的引领下往出宫方向走去,但没走多远,就见前方迎来一顶华丽软轿,看样子是要前往御花园。

两方相交时,小太监忙顿住步子,向轿中人行礼,对方侍婢瞥眼身后的禤环,不免又同小太监私下嘀咕几句。

“这位,便是新任职的天师大人吗?”轿中人听了,忍不住一问。

突兀传来的声音,却美妙宛若月华夜下的娇莺啼啭,撒落幻觉,叫人沉醉其中。

佳人掀开轿帘,禤环随之低下头。

阳光斜洒,透过内层薄纱,华颜公主刚好顺光线将他瞧个清楚。

而禤环察觉到这份目光,微微抬起眼,便是——

一个刹那,一个明暗间,彼此心里都隐约明白了什么。

落下帘,软轿行起,与人擦肩而过时,一条柔软丝帕从轿帘内飘出,如小朵浮云,刚好落在禤环跟前。

禤环低头瞧眼,目光即快速扫向前方浑不知晓的小太监,弯身将丝帕拾起,继续若无其事地前行。

回到天师府,禤环走进自己寝居,关紧窗门,绕过水墨山水屏风,来到内室,就见床边静静坐有一人,雪白长衣,乌发披散,如具冰清玉洁的玉雕,即使背面,也能不动声色的夺人呼吸。

“一切如何?”床边人把玩着手中银针,漫不经心地问。

禤环道:“俱妥。”

兰玖容转过头,于黯朦之中绽现的冰致绝颜,令时间凝固了一瞬。

禤环慢慢把裹在脸上的布条拆去,一圈一圈,散乱地堆积在地面。随后展露对方眼前的,是张斯文雅净的脸容。

经过昨夜那场火势,天师府上下家仆早已被兰府人替换,真正的禤环自然也遭灭杀,取而代之的人正是池染,从袖中掏出一块粉色丝帕,递到兰玖容面前。

“你见到她了?”接过时,一股芳甜魂香醺绕鼻尖,兰玖容不禁微微勾挑雅眉,随即深味地笑起。

“是。”池染答道,“属下已见过风小姐。”

兰玖容以长指将丝帕横拉眼前,粉帕如层纱帘遮住雪幻面容,他看向下方绣有两个字:宫见。

这么快就急着见他么?

兰玖容面色淡然,亦如波澜不惊的湖面,显不出丝毫情绪。

*******

奚勍近几日不知因何原因,总有些心神不宁。

故推开绣窗,院内桃柳争妍,莺歌燕舞,象征初春已到,一派生机勃勃之景。

奚勍吸口花香空气,随即眯眼,透过轻摆柳条的缝隙,望向对面廊下人影重重闪动。

“莹怜,今日府上有贵客光临?”

此时莹怜刚巧端着玉瓷茶壶步入房里,奚勍收眼问。

莹怜微微愣下,话语有些打结:“是,是的……小姐您怎知道的?”

奚勍见她表情紧怯,反而一笑:“今天家婢们忙里忙外,不若以往安静,想必是有贵客光临吧?”原本府上所来何人,她向来不闻不问,但因有之前的婚嫁之事,令她不得不小心提防。

莹怜自知瞒不住小姐,只得老实回答:“如小姐所说,今日府上确实来了客人。”

“哦?是哪位?”奚勍微讶,面色却是温祥如水,就像在诱哄小孩乖乖说出实话一般。

莹怜扭捏半晌,才道:“回小姐,是兰家家主——玖容公子。”

见奚勍表情瞬滞,莹怜以为她有所误会,连忙开口解释:“老爷邀兰公子前来,应是相谈些商务之事。小姐……小姐……”

奚勍被她唤过几声后,猛然回神。看来靳恒是担心她又会对客人做出什么特别之举,才将消息一直封闭到今日吧。

可当想到那个人正身处府上,奚勍心中便有强烈的排斥感。

没等莹怜多言,她转身夺门而出。

奚勍穿行在庭院里,旁逸斜出的花枝擦过单肩,发出簌簌之音,细碎花瓣坠空铺落一地,孤零几片粉红飘在小池里,被风儿吹拂打着圈圈。

不过……

奚勍忽然止步。

若见到他,要做什么呢?

虽说见过几面,但自己与他全无瓜葛,如此前去,难不成真要将人赶出?

脑里立即浮现的,是靳恒暴跳如雷的模样。

还是不惹麻烦地好啊。奚勍自顾自想完,抬首时却觉眼角一处被什么晃照得煞眼,本以为是光阳,但偏头过去,就见不远处的拱形门青石小道上,有两三人悠闲走来,而刚刚那股刺眼感觉,正来自走在最前的白衣公子身上。

奚勍见到他,心脏“砰”一抽跳,竟如临大敌般转身即要离去,可偏偏,还是被对方瞧见了。

“呀,这不是靳小姐吗?”话一脱口,周遭景物仿佛顷刻间静止,让对方那清空轻美的嗓音徘徊在凝滞空气中,听得格外清楚。

被对方点到,奚勍只得停步,回首时一脸的冷漠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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