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臻在跌跌撞撞中间还未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就被一群人推推搡搡的带了出去,自己的队长更是干脆的拽着她的胳膊就跑,萧臻双手抱着枪晕晕乎乎的就跟了过去。
在黄沙漫天的撒哈拉大沙漠里跑,其实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因为沙子会阻塞到脚尤其是在有水源的地方,甚至可能会形成流沙。
但是对于被敌人袭击的这群人,此刻已经不是用这种肤浅的说法就可以解决的,他们匆忙的躲避着大不列颠的炮火。
四散的炮火夹杂着浓浓的硫磺味,深深地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萧臻只感觉到自己的心都快失去跳跃的可能性了,她浑身上下都凉的莫名。
周围传来人群阵阵惊呼和哀号,萧臻感觉自己的脑海似乎被抽空了一样,荒芜的什么都不剩。
炮火夹杂着烽烟滚滚,吓得她浑身一阵阵的腿软。
抱着怀里的枪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仿佛连手指尖也是僵硬的,明明知道自己改扣动扳机,但是却什么都做不了。
眼前掠过的是弹痕的碎片,夹杂着冲天的火光,漫天黄沙之下的战场让萧臻浑身抖得如同筛子。
冷...一种骨血都要凝结成冰的冷...
她舔了舔嘴唇,甚至感到一种强烈的呕吐欲望,从胃部开始泛酸水,她甚至觉得心脏快要骤停了。
一幕幕在她的眼前回放,耳朵里嗡鸣的几乎要失聪了一样。
好可怕....
萧臻愣愣的站在漫天黄沙的战场,下一秒,瞳孔陡然一缩,再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啪的一声脆响,她捂着自己被扇疼得脸莫名的转过头来,只看到阮正啐了一口,然后一把揪起她的领子,过大的音量甚至差点压下周围的炮火声,“你他妈的在发生呆?”
捂着发疼的脸颊,萧臻愣愣的站在原地,然后才看到阮正给了她小腿一脚,吃疼的跪在地上,而对方却提起她的领子就往外跑去。
肩胛骨被拉得生疼,萧臻忍不住嘶了一声,然而反倒回过些神来。
阮正刻着刀疤脸上依旧是一副冷酷的表情,他用一双近乎于冷到极点的眼掠过萧臻,“在战场上发呆,你想死吗?”
夹杂着滔天怒火一样的斥责声,让萧臻猛然间一缩,挣开了阮正的手,然后才终于颤颤巍巍的站稳了,努力小步跟随在阮正的向外围跑去。
他们的运气不错,在对方敌袭来的第二次之前,就已经跑离了对方的攻击范围,好的是萧臻他们活了下来,差的是他们并没有带多少的食物。
萧臻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然后抬起头来看了眼越发昏暗的天空。
沙漠里的黄昏波澜壮阔,别有一番情趣,然而对他们这些残兵败将而言,端着一把□□跑来欣赏夕阳,还真不是多少人能领略到的风采。
说实话,虽然萧臻上辈子也曾想过要来撒哈拉感受一下生活,但是可从没想过在小命不保的情况下,跑来得瑟到极点的感受生活。
握紧了下手里的枪,萧臻扛着它只感觉半个肩膀都快麻木了,要不是强撑着一口气,她现在是恨不得一屁股坐下去,然后躺在沙子里装死。
但是她不能这么做,阮正似乎正在抽着烟,有些烦躁的拿出无线电想要说着什么,但是因为刚才的空袭,无论他打什么,此刻的信号都穿不出去。
估计是磁力干扰...
萧臻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偷偷地把AK的底座放到地上,随后伸出手捏了捏发麻的肩膀,疼得一阵呲牙裂嘴的。
“没办法,看起来,我们不得不向另一个更北方的基地进发了。”
难得一项霸道的阮正会用这么柔性的语气说话,这样的话语没有增加萧臻的舒服,反而让她感觉到一种本能的危险。
如果阮正有十足的把握,就不会用这样的语气。
“可是长官...”抵不住疲惫和饥渴,萧臻忍不住沙哑着嗓音开口,“我们的食物和水都不够。”而她根本没有体力能长途跋涉那么远。
阮正亮出雪白的牙,在昏黄的落日下竟然带出一种嗜血的杀气,尤其是那种被刀划裂的脸,更让这种军人特有的杀气凝结到了极致。“士兵,你的天职是服从。”
萧臻想要吞了吞口水,却忽然间发现已经干涩的没有那东西了,她仰起头来,只看到阮正咧嘴笑道,白生生的牙看上去让她胃疼的厉害,“要不,我倒是可以把你丢在这里!”
这句话一出,萧臻立刻抗上□□,从此彻底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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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时候,一群活下来的人们都疲惫不堪,萧臻更是因为年纪小而累的半死不活,要不是其余的士兵看她可怜,还给她提了点多余的东西,估计萧臻此刻已经趴在半路上再也起不来了。
嗓子里泛起阵阵的腥味,因为过度劳累和缺水,萧臻的视线都有些模糊了,好在他们决定在晚上的时候稍微休息一下。
虽然萧臻对于白天行军的行为很痛苦,毕竟极少有人会在烈日当头的情况下行走,但是想想晚上夜深露重,尤其是黑夜之中什么都看不到极为容易迷失方向的情况,萧臻也只能悻悻的作罢。
不要去找死,不要去找死...
好在阮正他们找到了一个洞穴,在里面点燃了一堆枯干的树枝,眼看着火焰噼里啪啦作响,被一天的劳累弄得有些皮打嘴歪的萧臻,忍不住靠在冰凉的石壁上,只感觉整个背部都疼得厉害,尤其是背部似乎像是拿针扎一样的疼,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的萧臻,忽然间只感觉到有人搭上了自己的肩膀。
刚刚想嗷的一嗓子叫出声来,只感到一双温热的大手利落的捂住自己的嘴,她惊悚的扭过头来,只看到阮正正眯起一双暗色的眼,冷冷的注视着自己,然后低声贴到她耳边呵斥道,“你想吵醒他们吗?士兵。”
萧臻顺着他的视线转过去,只看到了一群疲惫的士兵正东倒西歪的躺在地面上,看到这里,萧臻缩了缩脖子,然后才眨了眨眼,随后阮正才稍微放开了手。
重新把手又轻轻地搭在萧臻的肩膀上,一时间,萧臻倒吸一口凉气,然后扭过头来,忍着尖叫的冲动磨牙看向阮正,却看到一项看他不顺眼的男子皱起刚毅的眉头,那双漆黑若晨星的瞳孔晕出点点光芒。
随后对方带着厚茧得手划过萧臻的肩膀,刺啦一声,大力的扯开了萧臻的衣服,指腹似乎在她的肩膀上摸索了很久,然后才沉下声音来,“你的伤不轻。”
这不是废话吗?被对方的举动吓得一阵脸红的萧臻就差破口大骂。
只见萧臻白嫩的肩膀上,在火光的映照下,竟然呈现出一大片骇人的青紫色,一大片一大片的深紫色的痕迹,足以说明,当时扛着□□的萧臻到底有多疼,眼看着□□的肌肤在火光下,映照着斑斑点点的紫青色,阮正顿时眉头几不可察的又皱了皱。
他随后一拉,顺手把萧臻后背的衣服也拉了下来,萧臻压下从喉咙里滚出的尖叫,只能颤抖的感觉到对方粗糙的手指划过后背带来的疼痛感,忍不住咬着嘴唇,只听到身后的人低沉
的开口,“晒破皮了。”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再加上这两种交杂在一起的疼,让萧臻忍不住红了眼眶。
刚刚想要开口抱怨,在猛然间抬头对上阮正那双深黑色眼的瞬间,归于无形,阮正坚毅的面容上透着一种冷漠,横跨整个鼻梁的刀疤在深夜里,显得更是诡谲,尤其是凑近到现在这个地步,萧臻甚至可以看到那刀疤上外翻的肉,顿时只感觉饥饿了一天的胃部,一阵酸疼,眼泪忍不住就掉了下来。
“士兵,哭是没用的。”
“想哭的话一开始就不该来这里,还不如回家抱娃娃去。”
阮正冷漠的话一出口,萧臻更是感觉一阵心酸,难受的浑身都疼,她忍不住拿起袖子开始擦脸,却发现袖子上满是沙尘,刮得一张脸生疼,为了怕吵到那些入睡的士兵,萧臻拼着最后一丝理智,小声的倒抽着气,大滴大滴的泪水顺延着她被晒得发疼的脸流了下来。
粗糙的拇指似乎刮过自己的脸蛋,带起一阵酥麻的感觉,也火辣辣的刺疼了自己的伤口,萧臻抬起头来,只看到在泪眼朦胧里,阮正似乎微微皱着眉看向她,却诡异的沉默了半天没有说话。
只是从小腿的包裹里拿出来一个小盒子,随后打开盒子,用手指从里面剜出一块来,轻轻地摸在萧臻的肩膀上,瞬间,一阵清凉传来,但是同时又因为对方的手劲,萧臻的脸瞬间变的惨白一片。
萧臻只感受到对方耐心的在她的伤口处涂抹,她转过头来,只看到阮正紧抿着薄唇,在幽暗的火光下紧紧皱起双眉,对她缓慢而平稳的开口,“还疼吗?”
“疼....”
萧臻小声的答了一句,对方却更为平淡的回了一句,“疼也要他妈的忍着。”
萧臻瞬间欲哭无泪。
“哭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刚毅耿直近乎于不留情面的话语,让萧臻虽然理解,但是只感觉心底一阵阵的发酸。
“想要活下去,哭是没有用的。”
一字一顿的话,在噼里啪啦的火声下,显得格外的低沉。
阮正把伤药涂在萧臻被晒得完全爆皮的后背上,随即只说了一句,“我们会活下去,回国,所以....”
他似乎顿了顿,“别哭了。”
“拿起你的枪吧,士兵。”
“为了回国而战斗。”
萧臻感受到对方的手指似乎悬停在半空,随后才扭过头来,一双琉璃瞳忍不住扭过来,紧紧地凝视着对面的青年。
只看到阮正盘腿坐在原地,一本正经的对她说道,“你是将军的女儿,要是你被敌人抓了,我会....一枪崩了你。”
最后的几个字,陡然被压低了下去,萧臻只感受到一股扑面袭来的血腥,阮正的表情配合上他冰冷严肃的神态,让萧臻一点都不觉得他是在说笑,整个人如同出鞘的寒刀,在夜里散发出逼人的寒气,浓重的杀意让萧臻瞳孔一缩,忍不住往后挪了一点。
他随后从身后拔出枪来,抵到了一脸茫然的萧臻面前,一脸严肃的说道,“或者你可以选择自杀,没有人可以威胁联邦。”
“正因为你是将军的女儿,你更要为联邦而死,为了不让将军陷入被动!”
“..........”
萧臻瞪大了眼抬起头来,那一瞬间,只感到欲哭无泪,谁说她是将军的女儿啊!?
她根本不是什么联邦的人!
她....她真是倒霉透了!
正在她纠结到极点的时候,忽然间听到了洞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猛然间,阮正的瞳孔一缩,不过短短的一瞬间,便拿起了枪,冷冷的扭头看向洞外。
那种宛如寒刀一样的神态,让萧臻的心瞬间就像是被人一把揪住一样,连身体上的疼都顾不上了。
她的眼底,此刻只剩下提着枪一脸杀气的阮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