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殷梅是人人都记得的全校第一,因为漂亮。
没人敢信如此温柔灵动的她会因为免疫性不孕失去一切变成疯批。不过这也不重要,只要前夫一家得到教训活得恐惧她就心满意足了。
夜半无月,寒风呼啸。别墅只二楼卧室开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
青殷梅坐在梳妆台前,面前放着两部手机,一新一旧。
她身着素白睡衣,长发黑直却形容枯槁。像被圈禁的聂小倩,这栋别墅、这个家,就是她的兰若寺。
忽地新手机一亮,陌生号码发来条短信,只有简洁的“来了”二字。
她深吸一口气,换了那部旧得掉漆的老式按键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你好,我要实名举报嫖 娼。泰德酒店333房间。我叫青殷梅,身份证号码是5102271989……”
约么过了五十分钟,门外响起一阵哒哒的拖鞋声,继而关门、反锁,一切皆如她所料。
窗外汽车渐渐远去,她起身走到客厅,毫不犹豫就将佛前供奉的长明灯打翻在地。
灯油泼开立刻绽出一朵红莲,却没想到这实木地板防火技术做得太好,燃烧效果并不理想。她便又推开落地窗,抓住了随风拂动的窗帘来引燃。
火势迅速上窜,青殷梅后退着,终于在越来越温暖明亮的光中舒了口气。
她瞪了那佛像一眼,转身进入厨房,用尽全力拔出灶台下的天然气管道,再轻轻套了回去。然后跑上跑下打开了所有房间的门。此时已浓烟滚滚,她在猛烈的咳嗽声中,蹲到阳台拨通丈夫电话。
“喂?您好?”
接电话的却是位年轻帅气的男性民警,胸牌上写着“魏勋”二字。
青殷梅艰难开口道:“喂?咳咳咳……请问你?咳……麻烦让我先生接电话。咳咳咳咳……咳咳……”
魏勋:“呃…他不方便,有什么事儿我帮你转达。”
是不带感情的官方语气。
青殷梅带着哭腔颤抖道:“家里着火了我出不去,没有钥匙,门是反锁,只有我一个人。”
一想到厨房随时都有可能爆炸,本来打算装出来骗人的惊恐此刻却带着几分真情实感。原来就算不想活,人的潜意识也是怕死怕痛的。
“什么?!电话别挂!”
魏勋飞速杀进拘留室,朝里面成熟而略带书卷气的男人喊道:“你家着火了!钥匙在哪儿?”
“啊?”男人怔怔抬头,瞬间没反应过来。
是的没错,青殷梅实名举报的是她自己老公,而接到消息去捞人的,是她婆婆。
“火!”
人命关天,魏勋急得不得了。
“着火了你家!钥匙在哪儿!你老婆一个人被反锁了!赶紧的!”
男人瞬间惊慌失措,“在在在……没有家里没有!我妈也出门了,报警!快报警!”说着焦急扑向栏杆,双拳紧握。
电话那头的青殷梅时不时传出咳嗽声,纠得人心更紧。
魏勋从自己半新的警服里掏出电话递给男人,“你知道地址你打119!”
转头叉腰又对着电话里的青殷梅道:“你……你自救知道吧!别等消防员过来先呛死了!”
青殷梅:“我在二楼阳台,保险柜里有条麻绳但我不知道密码。”
“你等一下。”
魏勋等拘留室里的男人报完地址便喊道:“保险柜密码。快点儿!”
男人默然,像是愣住了。
“里面是不是有绳子?!跳窗!”魏勋一脚踢在铁门上。
男人瞬间被惊醒,“200597。”
一串数字脱口而出,随后转身颓然落座,不自觉冷笑了一声。
她竟然不知道密码?她真的不知道密码?!她那么聪明的人!
又怎么可能起火?
但不管起因,不管是谁,这场火都恰如其分,让所有阴沟里的东西有机会摆到明面上谈。
青殷梅冲进房间打开保险柜时,将那些名贵珠玉随意扫落在地,只拿了绳子便迅速跑回阳台。
她双手颤抖着在绳上系结,固定好扔下阳台。把手机身份证丢向草坪便毫不犹豫地翻身到栏杆外。
家里养的一只名犬喜乐蒂在院子里乱奔,此刻正望着半空中的青殷梅焦急转圈却叫不出声。
她婆婆嫌吵拉它去做了声带切除。
青殷梅身体羸弱,根本没什么力气自然抓不稳绳子,直接从半空摔落在地。
她痛得表情狰狞,缓了好一阵才挣扎着爬起来。刚捡起身份证和手机就被喜乐蒂推着往高高的院墙边走。
青殷梅抹掉眼泪,眼见手机屏幕上亮起“我家先生”四个大字,接通电话淡淡道:“我出来了。”语气中的炫耀微不可察。
魏勋一直侧耳留心电话这头的动静,闻言终于放下心来,道:“好好好!你尽量走远一点,安全。”
青殷梅:“请问我先生在哪儿?”
“呃………东城派出所。”
她听完挂断电话,侧身从冰凉的黑色铁杆间挤了出去。回头把喜乐蒂往外拉,却发现它一直后退好像不愿走。
青殷梅蹲下与其平视,叹息道:“这家饭就那么香吗?你现在要是被烧熟了怎么办?!”
狗狗像是听懂了她的埋怨,一脸委屈找了个墙角趴下。
青殷梅:“算了,你早日投胎做人也不是什么坏事。”说完利落起身,脚下生风大步向前。
这边婆婆已经到了局里。她姓范,左邻右舍的婆婆妈大多叫她范姐。
范姐站在拘留室门口,双手环抱于胸前。
“你早听我的离了哪有这些事儿!那青殷梅是什么好人吗?自私自利!你这么固执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爸!”
范姐越说越激动,惹得一旁冲泡面的便衣中年民警不耐烦拍桌,“不要叫!安静!”
范姐自诩上流社会,从来都是一副很有涵养的样子,于是稍稍低头表示歉意没有再说话。
拘留室里的男人像在出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范姐随便拖了张凳子来坐下,但只安静了四五分钟便忍不住问道:“请问还要多久?!辛苦你们快点处理好吧。”
这便衣中年民警也不将就她,掰开一次性筷子搅合着泡面没好气回道:“来者是客得好好招待你是不是?搞清楚这是派出所。”
“哦,不好意思,我只是太焦虑了。”范姐只能赔笑脸。
毕竟不管嫖 娼还是恋爱,这事儿都算婚内出轨,传出去极不光彩。
此时魏勋拿着文件夹进来,坐到中年警察旁边,犹豫了一阵儿便凑近其耳朵低声道:“诶诶,老户,你觉得这家?什么个情况?”
老户一边吸面一边盯着那俩母子,“什么情况?自家门儿没钥匙,半夜起火一个人被锁里边,保险柜里还放麻绳,总之是个不正常的情况吧。”
故意说得大声想试探看看母子两人的反应。
范姐不自然地撇过头去看向儿子,他抬眼,有那么点破罐子破摔无所谓的意思。
魏勋闻着午夜的泡面香气吞了吞口水。
老户立马护食背对着他道:“没结婚不能吃宵夜。我就是以前跟你一样帅才有幸娶到了老婆!”
魏勋叹了一口气,挪动椅子到自己工位的电脑前,向范姐道:“那个家属?来来来,过来坐。”
范姐起立习惯性地掸掸衣角,厚实的白色羽绒服发出防水面料特有的摩擦声。
她昂首挺胸走到魏勋对面率先开口道:“我先讲明,我儿子不是嫖 娼是正经恋爱!他们打算结婚的,所以不要白白浪费时间了。”
魏勋不理她,问道:“你家着火了你知道吗?”
范姐瞬间变得气愤,“我怎么不知道我跟你说!物业电话都给我打爆了!绝对是我那儿媳青殷梅放的!她那种人就是报复心重!”
“婆媳关系恶劣。”魏勋一语中的。
范姐有些心虚但并不否认,转头看见凳子便坐了下来,“他们马上就离了。”
本来在旁边默默吃面的老户突然拍桌嘲讽道:“哼~这还没离呢早就成外人了!”
范姐立马弱下气势诉苦,“哎……你们是不知道!她年轻的时候不检点才得了不孕不育。我们又是人工受精又是试管!不知道花了多少钱……结果她倒好!不仅不听话还成天发疯似的闹!真的是仁至义尽没有办法了!”
“能不能编点儿新鲜的?我脏能显得你干净是不是?!”
青殷梅身着单薄睡衣突然出现,灰头土脸带着新鲜的擦伤,身后是黑夜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