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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有情还似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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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居然把万亮的婚礼给忘记了。

万亮的电话打过来,我一下惊醒过来,酒宴马上开席了,没有时间再打扮,只好挑了件自认为最好的衣服穿上。

万亮不知为什么,居然没有邀请陈芹和郭涛。

婚宴在宝船景观酒店举行,听人说,这酒店是东南亚风格的,能吃到天然海鲜。

不过,我管不了那么多,我这对吃穿都不知如何讲究的人还能管哪个酒店更好?

在生活上,我绝对是个被动的毛丫头,正如万亮说的,哪怕住茅棚我也不会感觉到不适,或者不会感觉它跟别墅有什么区别,往诗意了说,其实我更喜欢住茅棚。

茅棚多自在啊,我爱怎么折腾它就怎么折腾,爱在房间里摆满花草就摆,甚至再养点小动物更加有情趣。

我赶到的时候,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

万亮还焦急地在门口迎接,见了我,乐了。

“丫头,你终于来了……”

方利君也冲我笑,笑得很灿烂。

随后他转身交待身边的朋友把我带走。

那是万亮的哥们,我见过一次,中等身材,眼睛高度近视。

“来,来,来,美女,人家新郎新娘等你很久,都等急了。”

我晕乎乎地跟着他上楼,到了楼上才想起:呀,我把红包忘记了!

“真不好意思,我恐怕要回去一下,我把红包忘寝室里了。”

“哎呦,你还是学生,万亮才不看重那玩艺……”他直接用手拉我坐下,“别回去了……”

我这愣丫头,去喝人家喜酒,居然不知礼节,没包红包,打破了喝喜酒不做红包的先例。

万亮选择跟方利君结婚真是选对了,我心里酸酸的,却又发自内心地祝福他。

婚宴上先是主持人一通讲话,再是夫妻对换戒指,然后是一些七七八八的节目,再就是新郎新娘讲述他们的恋爱故事及交换情书……万亮在婚宴上是花了些钱的,把老家县城的电视节目主持人都请来了。

婚礼非常热闹,交换情书的时候,方利君眼里蓄满了泪:她是真爱万亮的。

我一直像局外人一样为他们高兴,时而跟着宾客鼓掌,时而跟着他们傻笑。

有个节目是比现场宾客谁带的孩子最小,有个大着肚子的孕妇跟孩子们上去抢布熊。

“我的孩子最小……呶,还在肚子里……”

另一个肚子还没凸显出来的孕妇也跑上去。

“我的更小,呶,还在……”

有个小姑娘急了,少不更事的她也跑上去,说:呶,我肚子里也有……

大家笑得喘不过气来,我也跟着笑:这谁家的女儿啊,太像小时候的我了!

万亮这时也向我看过来:他想说什么,哼,我还不知道?一定也是在笑话这姑娘跟我有的一拼!

小姑娘被她妈妈拉下台,轻轻训斥了一顿,委屈地抹起眼泪。

小姑娘抹眼泪的小插曲只有我看到,大家都在关注台上的表演。

我悄悄跑到小姑娘面前,在她手里塞了把糖,她才破涕为笑。

没有人注意我的行动,只有万亮注意到了。

我回到座位的时候,他远远地看着我,向我竖起了大拇指。

方利君躲在新娘房里,没他们节目的时候就不出来。

节目很多,抢新郎鞋子啊,让新郎新娘共咬一个苹果啊……

万亮在婚礼上表现得很好,满脸是笑容。

“新郎好帅……”我旁边桌上一个女宾客说。

我这才注意到万亮今晚是特别帅,其实他本来就很帅,只是平常不怎么打扮,今晚一打扮,就更显得帅气了。

最后一个节目是把新娘手里的鲜花抛出去,接鲜花的一定要是未婚女孩,为公平起见,是新娘背对着姑娘们往后抛,谁接到谁就交桃花运。

万亮跟朋友交待了,一定要我上去捧场。

我不想驳万亮的面子,只好硬着头皮上去瞎起哄。

说实在的,方利君好大度,她朝姑娘堆里看了一眼,看到我,莞尔一笑,好像我是她的妹妹,而不是万亮曾经爱过的人。

宾客们嬉笑着,起哄着。

我的脸热辣辣的,心怦怦跳。

这种场面真不习惯:NN的,将来咱还是不搞婚礼这种形式了。

“一、二、三……”主持人意味深长地叫着。

也不知是方利君有意,还是巧合,鲜花居然飞到我面前。

容不得我思索,我伸手接住了它。

宾客们起哄得更厉害了:哈哈,哪位男青年赶紧追这位美女吧,一准成功啊!

“对啊……”

“保不准明年就能当爸爸……”

我窘得不行,万亮却在那里乐。

好啊,难不成这也是他设的局?

对我恶作剧?

不过,想到他以后就很少有机会能再对我恶作剧,我便释然了。

这花真美,拿回去图个吉利吧。

桃花运?嗯,要是……

想到这里,我脸兀自红了。

各个节目都结束的时候,已经八点了,大家才动手喝喜酒。

总共有二十来桌,万亮酒量好,一桌一桌敬过去还能谈笑风生。

方利君换了一套红色礼服,

我们这桌是万亮的至亲:呶,万亮把我当至亲了。

敬到我们这桌的时候,他逞强说要一个一个敬过去。

方利君怕他喝醉,吩咐伴郎拿小一点的酒杯来。

他每个人都有说词,不得不说,口才真是好。

轮到我的时候,他笑了。

“丫头,你能来喝我的喜酒,我们很高兴,今晚允许你醉……”他说,然后狠狠地碰了一下我的酒杯,“干……”

“好,干。”我也仰起头,一饮而尽。

敬完酒,方利君微笑着冲大家说谢谢,她今天也满脸是笑,温柔极了。工作中那个严肃的方利君不知隐哪去了,这会儿显露的全是慈母型的美女。

至亲有两桌,一桌娘家,一桌婆家,我在婆家这桌。

方利君的儿子在娘家那桌,大家像是有意忽略他,把他当成亲戚家的孩子,而不是方利君的儿子。

每个至亲都有礼物。

发礼物的是那个拉我入座的青年。

我们这桌,我的礼物是最后一个发的。

“梅,你的……”他递给我装画的装裱袋。

“什么?”

“不知道艾,是新郎亲自打包的,没人看过。”他笑。

应该是他自己画的画吧,他也跟柳智伟一样喜欢画画。

为了避开亲友好奇的目光,我没有当场打开,而是借上洗手间的空隙把画带出去看。

一打开画,我就惊呆了。

天哪,是我的自画像!

他什么时候画的?

我的自画像!

我渴望了很久的自画像!

万亮帮我画了!

水平一点也不亚于柳智伟!

他什么时候观察我观察得那么仔细?

这是我吗?有点调皮,有点萌,不怎么漂亮,却很可爱,有点灵气,又有点憨……

一刹那间,我眼眶湿了,鼻子酸酸的。

幸好刚刚比较理智,避开了亲友们。

画里还有一张便条,便条上的内容很简单但很暖心。

“丫头,其实,从现实的角度讲,你没跟我好是对的,你还小,还是晚些恋爱好。尤其是婚姻,就如《围城》里写的,那是一座城,真想入城也还是等自己足够强大足够成熟才好……你现在在业务上已经能独挡一面了,不论恋爱还是结婚,工作千万不能丢,那是生存之本。以后的路要靠你自己,我相信你会成长起来的,祝你好运!”

收起画和信,心里翻江倒海,负了这么爱我的人,今后哪找去?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方利君会是个好妻子,她会对他好。

“工作千万不能丢,那是生存之本。”难道就是这个思想在潜意识里不断地提醒我,让我远离爱情?原来他不仅爱我,更懂我……

就在我发愣的时候,就听到边厕所边上有人在聊天。

“你真的离婚了?”

“还能有假吗?”

“你们当初爱的轰轰烈烈的,感情那么深怎么也会离婚呢?”

“你不知道,结婚跟恋爱完全就是两码事,恋爱是两个人之间的事,结婚是两个家庭甚至是两个家族之间的事……烦啊!”

“那孩子怎么办?”

“能怎么办?给他呗,我之前一直没工作,在家带孩子,全职妈妈啊,想到这个我就后悔,早知道离婚管不到孩子我就不生他了……”

“哎……”

“幸好是儿子,要是女儿该怎么办?女儿的话我又舍不得给他带,自己又不能边带孩子边找工作……”

“孩子会想你的吧?”

“会啊,能不想吗?我自己带了三年,刚刚有点解放……哎……要不是老吵架,为了孩子我真不想离婚……”

“你们就不能忍忍别吵吗?”

“我试过啊,受不了,管闲事的人太多了,跟恋爱时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孩子有点感冒公婆就怪我,让他们管孩子我去上班吧,他们又不同意,好了,我要离婚了,他们又抢孩子了……”

“孩子都上幼儿园了,情况应该会好些的啊,为么还要离,我真想不通。”

“不是只有管孩子这么一点矛盾,矛盾多了去……”

她们还在絮絮叨叨,我却听出一身冷汗……

这些……怎么跟万亮便条上写的那么贴切?婚姻不等同于恋爱……这么说,他是真的为我想得很远了。

回到座位上,再也无心吃东西了,虽然一桌的好菜,都是我稀罕的。

我选择不醉,陈芹没来,我怕出丑,也怕麻烦万亮被方利君误会。

可是,身不醉,心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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