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一年前强狗是不是你打的?在四中校门口?”
风吹得闷热,带着少年们肆意盎然的青春被这风撕的鲜血淋漓。沈欲有时候就在想,到底是怎么样的人生才能配得上一路的颠沛流离,而从别人口中一个个名字,于他而言何尝不是一种痛苦。
最前面带头的男人眼底带着狠劲,估摸着二十多岁了,手下几十个人都听他的。他身后的女人长相美艳给他点烟,明明是一张清纯的面孔却笑得世故。眼神在沈欲那挪不开,好像在说,这男人长得太他妈带劲了。
二十岁都这样,等三十岁还得了。
“强狗?是谁不认识。四中门口我只打过七个男人。”
“手臂上纹着黑蛇的。”说着,那人点燃一支烟。
“他啊,打过,他还跪着求我放过他。那天在四中,带七个人找我麻烦,把我按在地上打。还把烟灭到我脖子上,往我脸上吐口水。最后把我惹到了就打断他肋骨几根。”
沈欲就静静站在那,伤痕在手臂两侧但眼底阴翳。黑色的休闲服将人衬得血气方刚又带着阴郁般的毁灭感,没有慌张,没有害怕,很平淡的把事情诉说着。
树上叶子都被吹落下几片,把沈欲的心展露得荒芜,寸草不生的恐怖。
几乎所有人都一怔,因为强狗什么性格大家都清楚。
当年四中的事情惊动了校委以及公安局,当时是铁打铁的一对七。
后来他们到现场的时候,警方也刚刚到现场,强狗跪在地上看了一眼就轰然倒下。连同旁边的几个人都不同程度的受伤,而他们的对手已经离开。
只剩下一个女生完好无损,但也被吓得回家了。
后来由于已经成年,强狗先动手所以属于正当防卫。
“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强狗得了抑郁症,无法与人交流甚至…你只是让他跪?如果只是跪,他为什么会抑郁!”
旁边的女生看起来刚刚上大学,强狗曾经是她男朋友,也是因为这件事情之后两个人分手了。
可能在这无疾而终的青春里,她也爱过回头这个相貌平平甚至有些猖狂欠打的小子。
“原来他得了抑郁症啊,既然这么脆弱还不如好好学习,学别人来找我麻烦。”
沈欲觉得很搞笑,当时他孤立无援,怎么到后来他却成了罪人。
他慢慢走上前,嘴角带笑,从容冷漠的毫无情绪。
“敢打我,我就断他几根肋骨。吐我口水,我就让他跪着洗洗嘴巴。敢往我身上灭烟,我就让他把地上的烟灰都吃干净。敢骂我,我就让他叫爸爸给磕头。还敢让人来录像,我就给他好好录录。有错?呵,他自找的。”
凉风吹过,所有人看着面无表情平静叙述的男人,已经可以肯定,这是个狠人。
有龇必报,还是翻倍翻倍的报。
可是,他们从不是讲理的人,对于兄弟不论对错。他们有共同的记忆。
这点让沈欲很羡慕。
摩托车上面的人都拿着棍子走下来。
就算他再能打,一拳难敌二十多人。
但是沈欲没躲,而是选择硬着头皮打,这小巷这个点几乎没人,所以可能报警的几率非常小。
正当要见血的时候……
巷子里面慢悠悠地走出来,黑发拿着名牌包包,白色衬衫领口还有不起眼'LV'的英文,一尘不染。黑色的裙子刚刚到大腿,拿着手机故意抬头看一眼。
不管到哪,她都是所有人的焦点,并不是因为美得不像话。而是青春时代眼里谁都比不上的美,对沈欲而言便是这样。
就是这细胳膊细腿,白嫩得能掐出水的,在这种场合里无疑是显得更加娇气高贵。
“宁扬叫你们来的?”她的声音清冷疏离,像在烈火中扑上滔天巨浪,瞬间现场气氛下降。
“你谁啊!滚开,你也配喊全名。”
同性见面分外眼红,说话的是摩托车上面蓝颜色头发的女孩,她浑身带刺因为一句话吼起来。
宁扬虽然年纪小但是家世好,出手大方,可以说是一批同龄人后面的靠山。说白了就是负责出钱走关系的,没有他,他们也不敢这么大张旗鼓。
“你是他什么人啊?”
宁依裴看着面前抽着烟,坐在摩托车上面的女人。
“他是我男朋友。”
说这话的时候,女孩扬起天真烂漫的笑容。
宁依裴从小到大早就在引导下,看透好多事情。
女孩的笑容晃了她的眼。
听闻后嘴角扬起一抹笑,然后从包包里拿出另一把手机。
拨打号码里面接得很快。
宁扬像是刚刚起来喝着咖啡,声音有些沙哑慵懒。
“姐啊,怎么了,老弟我又来挨你训了。”说完后,还带着轻轻宠溺奉承的笑声。
他们的身份从小的经历注定是冷漠无情的人,甚至可以利用别人感情的人。普通人在青春期该有的懵懂,他们被逼着一遍遍接受现实而磨灭,有什么注定会失去什么。
开得免提,所有人才他妈反应过来。
宁扬根本没有亲姐,也不在外面乱认姐。
只有一个富可敌国的表姐。
整个京城只要是年轻人基本都听过这个名字。
要惹别惹宁—依—裴!
因为这女人是宁家最受宠的,后面跟着一堆心思不正的表弟。
属于从小被惯得无法无天,后面一堆有背景的人捧着护着,可以说,京城所有女生都想成为宁依裴。
过生日,父亲包下京城最高的建筑物给她庆生。
因为架子太高所以至今为止还没有追求者,平时又不像宁扬一样天天外面鬼混,所以见过她的人蛮少的。
“弟啊,你手底下人这么多,我安排个活。”她的声音很柔又很强势。
“小事一桩。”对面答应得很随性,还能听见冰冷在杯子里摇的声音。
“划几十个人到沈欲那,帮他办事。”
她轻描淡写地一句话,既让电话那头的宁扬差点把咖啡都喷出来,也让身后的沈欲忽然受宠若惊。
虽然心里并不盼望她来帮自己,从来都是生死看淡,听天由命的沈欲,第一次感觉到了命运的厚待。
就算他知道,眼前的女人注定不可能在一起,还是奢望着,就算死还是奢望着,可怕的奢望只能化为向死而生的力量往上爬。
现实的残忍。
“什么?谁!”
“沈欲,还有什么问题吗?”她一只手打着电话,另一只手还在玩着手机看消息。
肉眼可见,她平时真着很忙。
对面迟疑会,“没…问题,我安排。”
“现在就安排吧。”宁依裴冰山脸,将手机扔给旁边的女人。
不知道宁扬交代什么之后,对面所有人态度几秒变。
“宁扬给你们交代了,我不喜欢为难别人。这是最后一次。”
宁依裴理理女人的头发,眼神却给人一种言出必行的狠戾感。
她单纯就是对穷人很宽容,真的很宽容。
论欺负,还是欺负那些得瑟的有钱人更好玩。
宁依裴黑发垂落到腰际,周围的男人知道她是宁依裴后眼睛都看直了。
她心里一沉,所有人都爱慕家财万贯的宁依裴仅此而已。
但是看着沈欲的眼神时,那毫不掩饰炽热的眼神,就那样挪都不挪得盯着她。大二的风吹拂着这次夏天的闷热,也将沈欲变成了为爱而疯的少年,他眼底的真诚纯粹刺痛不远处的宁依裴。
论荒芜,她才是吧,无情无欲,失去了所有喜怒哀乐的权力。却想为沈欲放肆一次。
好像就是看着,自己却早就在他的世界里。
黑暗中待久的人,看着有光进来就会拼尽全力挽留。
光如果没有停留,就是罪恶。光停留,就是救赎。
头一次,宁依裴觉得眼前的男人今后前途不可限量。
因为得到她的欣赏,人生轨迹将改变。
刚刚他说得话,她全部都听见了。
她欣赏有龇必报的人,有野性和骨气的人。
穷人的一切都需要用野蛮的方式去争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