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清,你在学鸭子叫逗我开心吗?”沈词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嘲笑,怎么也忽视不掉。
好吧,我承认当时声音确实难听了点儿,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沈词让我再学鸭子叫逗他开心,我会狠狠地飞一记眼刀过去,他也不会再自讨没趣了。
于是他让我学驴叫,在此之前,他还绘声绘色的自己演示了一遍。我就在一旁淡然看着他兀自笑得前仰后合的。
“沈词,我要喝水。”
“喝水多没劲啊,不如来一碗老沈秘制爱心粥。”
果然,这碗粥又叫爱心粥,爱心要知道自己被沈词用在他做的粥上。估计当场碎了。
但我由于实在太渴了,思量再三,还是接过了沈词的秘制爱心粥。慢慢喝了几口。味道不对劲。
“老沈秘制爱心粥?你确定它不叫老孟秘制爱心粥吗?”
“差不多是吧,是老孟熬的让老沈送过来给老黄的,顺便照顾一下老黄。”沈词悻悻摸了摸鼻子。
“老黄多谢老沈的照顾。”我对上了沈词清澈如斯的眸子,如果沈词不开口的话,肯定也是个翩翩如玉的公子,至少我是这样想的。
“黄清,恭喜呀。我们几个又是同类了,‘分手快乐,祝你快乐’。”沈辞看着我,十分深情的唱这首歌,深情都是狗屁,欠揍才是真的。
如沈词所说的,的确是事实。就算我昨天蹲在雨里,对着孟月再怎么不承认我和徐风谈过恋爱,也该醒了。
毕竟是否认不了的事实。同时否认不了的还有此刻挡不住的悲伤和缄默不言的我们。
沈词不知道是不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说这话时所涉及问题的严重性。他看突然冷漠的气氛,突然死乞白赖的让我多吃几口爱心粥,然后就带我出去逛街看电影。
“沈词我可以理解为你现在在讨好我吗?”我故作轻佻,逗着沈词。
“是啊,在讨好你,在哄你。不然你一下子生气了,不要我了,还哄着孟月一起不要我。那我一个人在夜里不得寂寞死了吗?”
“噢——原来是怕孟月不要你了啊。”
“什么嘛,我可不怕孟月不要我。呸,孟月要不要我根本不重要好吧。”
沈词的脸有点涨红,我可是第一次看这个小少爷脸红。莫不是真因为孟月,然后怕孟月不答应,还影响了朋友关系?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就不好了。
沈词这小子看不出来,竟也是个多情种,就是不知道孟月的感情。
我无奈摇了摇头。
其实几个人一起玩了好几年,内部消化的几率还是蛮大的。就像我和徐风。只不过捅了那层窗户纸却没有能力把它补好。我们谁也不能回到开始的开始。
我这前十几年都是在糖水巷度过的。记忆中的糖水巷连风都是甜的。它散发出的是各式各样的糖水味,今日是桂香糖水。次日便换成了荔枝糖水。
1995年6月的蝉鸣格外燥热,彼时我和孟月正争了一碗新推出的彩虹冰沙糖水。据说在阳光下看起来是彩色的,那会儿我们不过是喜欢新奇的事物罢了。
我们从弄堂里一直拉扯到糖水巷头。我自然是力气大些,遥遥领先一些。我和孟月在巷口停住。
我将糖水举的高高的,孟月踮起脚尖伸手去捞它。我发出了得意的笑声,我们争执了好一会儿,孟月突然间放下她的手,站直了身子,探头看我的身后。
我也转头去看,不远处正站着一个干干净净的男孩儿,正朝我们走来。
一阵过堂风吹过,吹乱了几缕他的头发,吹走了几分我心底的燥热。
他的嘴角挂着笑,我满意的点点头,似是他深得我心。
“你好,我叫沈词。”男孩儿同我们打着招呼。
我准备和他挥挥手,于是下意识用右手挥手。可好像忘了糖水正被我用右手高高举起。
后果可想而知,礼貌和我打招呼的沈词却被我用彩虹冰沙糖水砸个正着。他反应还算灵敏,碗并未砸在他的头顶,可恰好糖水尽数浇灌下去。
那卖糖水的老板娘果真没有骗我们,糖水在阳光下真的是彩色的。那天我和孟月看到的,就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少年,头上似顶了彩虹,熠熠生辉。
“喂,不会还在想徐风吧,行了啊,你再怎么喜欢都改变不了你被他甩了的事实。”
我这才意识到我走了神。这个沈词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原本没有想这么多的。
“沈词,不是说好要讨好我吗,我洗漱一下换个衣服就去吧。”
“行。”
我可能以后都不太想和沈词一起出来了。一个好好的男生,为什么能抠门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