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心的疼痛顺着脊椎往上爬，她觉得自己的五官必然扭曲到了能吓哭小孩的地步。
宋且好运些，只是摔在了裴白嘉身上，一反应过来便立即爬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小孩，你知不知道这样子很危险？”
在苏兮的搀扶下，她扶着腰站了起来。
“我只是想拿我的球。”
宋且低着头，闷闷的样子和不久前的苏兮一模一样。
“那也不能直接去捞啊！”裴白嘉扶着自己的腰，感觉后背被气得更疼了，“你家长呢？”
面前的小孩不吭声，反而扭头看了一眼已经自由飘到湖中央的皮球。
裴白嘉瞬间对意识到对小孩说教不一定有用，得找这个小男孩的家长来才好使。
担心等一下这个小孩又被欺负或者偷偷跑水里捞球，她忍着疼痛蹲了下来，和宋且平视，“你先告诉姐姐，你家里人在哪儿？你说了，姐姐就帮你把皮球拿上来。”
“哥哥走了。”
“啊？”
“哥哥走了……哥哥不要我了！没人要我了！呜……”
宋且前一句话还好好的，停顿一下之后，却冲着裴白嘉大吼了一句，随后便更大声地哭了起来。
被吼到呆滞的裴白嘉一下子手忙脚乱，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说着只能不停重复的安慰的话，一边慌乱地扭头找苏兮要纸巾给他擦眼泪。
出门防雨防晒防盗防小孩，这句话裴白嘉是真的明白了。
“放心，不哭哈！等一下姐姐带你去找警察叔叔，警察叔叔会带你找到哥哥的。”
随口安慰了两句，她又回头翻两人的口袋找纸巾，结果身上突然就投下了大片阴影。
“苏兮你是真的体贴啊！”心里有了个大概的猜测，她抬头朝着苏兮的方向露出八颗大白牙。
苏兮：“谢谢。虽然和我没关系。”
抬头看见的只是苏兮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以及一张逆着光都看得出五官精致大气的顶级帅哥脸。
顶级帅哥对着她也露出了标准微笑，不同的是，裴白嘉从他的标准微笑里体会到了什么叫帅到随便笑笑都是好看的。
“你好，我是宋且的哥哥。”
那长的和画一样的男生朝她伸出手，目光定格在她身上。
裴白嘉眨眨眼，看了看身边自从男生来了之后就停止哭泣的小孩，忍着疼痛，直起身子握了握男生的手。
“你好，刚刚你弟弟想去湖边拿回自己的球，我觉得太危险了，就把他带了回来。”
她想了下，又补充道：“我没有恶意。”
毕竟小孩在她身边哭的那么大声，换作哪个家长都会以为是她干的“好事”。
她得为了自己的清白辩解。
“我知道，刚刚我看见了。”男生拉起宋且的手，语气很温和，“谢谢你把他带回来，是他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没事。”
裴白嘉摆摆手，只要不认为她怀揣着不好的想法就已经谢天谢地。
秉承着好人做到底的想法，她又指了指那几个原本还很恶劣地笑着，但看到宋且哥哥来了之后就十分安静乖巧的小破孩，告诉他谁是罪魁祸首。
讲话的时候，甚至还有两个腿极其不安分，想往后面溜走。
“是这样的吗？”男生收起了本就不明显的笑容，往那边扫了一眼，“谢谢提醒，我以后会教导宋且离他们远点的。”
空气的温度似乎下降了，裴白嘉嗅到了些危险的气息。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男生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又和她对视了一眼，好像也有什么要说。
宋且却拉了拉他的手，慌张又可怜，““哥哥，我怕。”
“别怕。”
男生立即给了他回应，神情专注。
不再好意思耽误对方，双方就这样相互再客套了一下，便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
男生带着自己的弟弟走向了那群小破孩，裴白嘉则和苏兮走向了大门口。
“我还以为按你的性子，肯定得看看热闹呢。”
裴白嘉揉着腰，非常遗憾解释道：“我本来是想看热闹的，但是这不是临时有事嘛。”
“什么事能拦得住你看热闹？”苏兮非常好奇。
“我的后背，要裂开了。”她龇牙咧嘴，“快，扶我回去！”
苏兮连忙伸出手扶住表情狰狞的闺蜜，脚步凌乱地往前赶。
裴白嘉的声音飘在空中：“我说你这后脚踩前脚的，等一下我会不会连前面也摔了……”
“捞上来了吗？”
街心公园的人工湖边，两个身形高挑的男生站和几个小孩站着，形势奇怪。
像是分成了两波人，一波是一个男生和一个瘦瘦弱弱的小男孩，一波是另外一个男生和其他小孩拿着钓鱼竿，努力地往湖心处够着什么东西。
秋风扫过宋沛然精致的眉眼，掀起一丝不耐，“捞上来了吗？”
“再等等会挂吗？”
拿着钓鱼竿的男生眼睛都不转一下，看起来很认真。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真的在钓鱼。
如果湖心处没有飘着一个皮球的话。
“我说，小孩，你去那边把球推过来；你，站这边，等一下挡着那个球……”
几个小孩被前面高自己一大截的男生随意命令，也不敢有任何反抗，拿着钓鱼竿和随手找的长木棍就往旁边散去。
看起来像被小混混欺负的小可怜。
可惜他们是欺负自己弟弟的小混球。
宋沛然心里没有半丝同情，甚至觉得那颗皮球比较重要。
“诶，这不就捞上来了吗？”
钓鱼竿被随便丢在地上，看着捧到面前的皮球，他纹丝不动。
“程琅，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我能忘什么？”
程琅手上的皮球转了个圈，球面上的水珠往旁边飞溅。
不幸中招的宋且揪着自己哥哥的衣摆，又缩了缩。
“哦，忘记你了。”程琅把皮球往宋且那边递了递，“还你。”
没有人接。
大的不拿，小的不接。
程琅嘴角有些抽搐，“那这球归我了？”
“抽风了就去治。”宋沛然皱眉，“道歉。”
“道什么歉？”
“我让你先看着宋且，但是你把他丢到那群混球那里，让他被欺负，还差点掉水里，你觉得你要不要道歉？”
“这样的吗？”程琅瞬间心虚，“那小且，程哥对不住你。”
怕诚意不够，他还翻出随身带着的纸巾，仔仔细细给皮球擦了一遍。
那个用力的劲儿就像想擦出火来似的。
盯着他擦了两分钟，宋且才勉勉强强接过那颗球。
“我说，也不能光我道歉，那几个小混球也得……诶？人呢？”
原来围在人工湖旁边的小孩已经全部不见，只有一杆钓鱼竿留在地面。
湖面平静到像从来没有人来过。
“跑得挺快。”程琅见找不到人，便又将注意力放回宋且身上，“小且，以后程哥帮你教训他们。”
“用不着。”宋沛然没好气地应道。
刚才已经吓过那群熊孩子，他们没有那个胆子再来惹宋且。
他长腿迈开，带着宋且往公园门口走去。
“宋沛然，你的钓鱼竿不要了？”
身后的程琅大喊。
“程琅，”他往回看了一眼，“你是不是也忘记了，叫我拿钓鱼竿的是你？”
“……”